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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微笑道:“蔷薇夫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名满江湖的美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那声音笑道:“好会说话的一张嘴,我若在二十年前遇到了你,只怕就不会跟他私奔了。”
笑声中,她的人已扭动着腰肢走了出来。
过了二十年之后,她还并不显得太老,眼睛还是很有风情,牙齿也还很白,可是她的腰──她实在已没有腰了,整个人就像套在一只大水缸里。
更可笑的是,蔷薇夫人穿着的是件红缎的小皮袄,梳着万字髻,远远就可以嗅到一阵阵刨花油的香气。
美人年华老去,本是件很令人惋惜,令人伤感的事,但她若不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双十年华,还拼命想用束腰扎紧身上的肥肉,用脂粉掩盖着脸上的皱纹,那就非但不再令人伤感,反而令人恶心可笑。
这道理本来再也明显不过,奇怪的是,世上大多数女人,对这道理都不知道──也许是故意拒绝知道。
她望着苏阳痴痴笑道:“江湖传闻,快剑小苏三明,有两样功夫相当不错,其中一样连大欢喜女菩萨都要动心,今曰总算见到活人了,却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你当着你老公的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他生气?”苏阳笑着问。
紫面二郎的一张脸已经有些发青,青的发绿,可他却死死的闭着嘴,一句话不说。
蔷薇夫人叹了囗气,自言自语道:“二十年前江湖道上的少年英雄,风流剑客,有那一个不想来拜访拜访我?只要能陪我说两句话,看我一眼,他们就好像吃了人□果似的,可是这二十年来,实在把我憋苦了,每天躲在屋子里,连人都不敢见,我真后悔怎样会跟着这没出息的男人逃走的。”
孙逵终于忍不住也长长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谁不后悔,谁是王八蛋。”
蔷薇夫人叫了起来,跳着脚道:“你在说什么?你说?!老娘放着好曰子不过,跟着你到这个鬼地方来受苦,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被你糟塌成这个样子,你还有什么好后悔的,你说,说呀。”
孙逵鼻子里直抽气,嘴又紧紧闭了起来。
蔷薇夫人又换上了笑脸,对苏阳道:“你说,这种男人是不是没有良心,早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子,那时我还不如……不如死了好些。”她拼命用手揉着眼睛,只可惜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揉出来。
“好在遇上了你,我的后面有一张大床,你若是愿意,不妨交出金丝甲,再陪我到大床上去,若是传言是真的。。。。”蔷薇夫人眨了眨眼睛,浪笑道:“那时候你非但不用死,说不定还能当我的老公。”
她笑的时候,浑身的肥肉都在发抖,胸口衣服上的扣子绷得紧紧,好像随时会背震的开裂,而紫面二郎脸上的绿色,已经蔓延到了额头上。
苏阳笑道:“像夫人这样的美人,愿意和我滚大床,我当然求之不得,只可惜。。。。。”
蔷薇夫人眼睛一亮,媚笑道:“可惜什么?你若是愿意,也许就不可惜了。”
苏阳道:“只可惜,像夫人这么胖的美人,那张床再大,恐怕也坚持不住。”
蔷薇夫人脸都气白了,孙逵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阳道:“其实夫人得到这件金丝甲也没有用的,因为就算将夫人从中间分成两半,也穿不上它。”
蔷薇夫人咬着牙,道:“你……我若让你死得痛快了,我就对不起你。”她自头上拔下了一根很细很尖的金簪,咬着牙走向苏阳。
谁知站在她身后的忽然从后面飞起一脚,将她踢上屋顶。
她百把斤重的身子撞在屋顶上,整个屋子都快被她震跨了,等她跌下来的时候,已只剩下半囗气。
“其实你们至少应该等金丝甲到手之后,杀了梅花盗,再起内哄的。”苏阳道。
“你当我真要那劳什子金丝甲去杀梅花盗?”孙逵摇头道:“我是白痴,可还没白痴到以为有了金丝甲就能天下无敌的份上,我只不过就是要她的命。”
他越说越气,重重的踹了蔷薇夫人一脚,这一脚真狠,直接把蔷薇夫人的肥肚子给踹了一个大洞,他咬牙切齿的恨恨道:“这二十年来,我已受够了她的气,已经快被她缠疯了,我若不杀了她,不出半年就要被她活活逼死。我遇见她的时侯,根本不知道她是杨大胡子的老婆,所以才会跟她……”
他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道:“谁知她竟吃定了我,非跟我走不可,那时杨大胡子已带着二三十个高手来了!我不走也不行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只不过是她拉到的替死鬼,原来她早就趁杨大胡子出关的时候,姘上了一个小白脸,而且有了孩子,她怕杨大胡子回来后无法交帐,就卷着些细软和那小白脸私奔了。谁知那小白脸却又将她从杨胡子那里偷来的珠宝偷走了一大半,她人财两空,正不知怎样好,恰巧遇上了我这倒霉鬼。那时生米早已煮成熟饭,我再想向别人解释已来不及了。”
他说的又快又急,好像要一口气把二十年来的的怨气都吐出来。
“那孩子想必也早就死了吧。”苏阳道。
孙逵没有说话。
“既然这样,你们二十年来朝夕相处,你早就可以杀她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苏阳问。
孙逵忽然笑了,哈哈大笑。
“因为这二十年来,都没有金丝甲。”他指了指背他一拳打死的那人的尸体:“我刚准备把他带走,你就到了。”他朝苏阳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你真行,居然一下子就把金丝甲找出来了。”
“你不是说不要金丝甲吗?”苏阳道。
孙逵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不会傻到去杀梅花盗,但并不代表我不要金丝甲,我至少可以卖给别人,有了这笔钱,我上半辈子失去的,就可以一下子补回来了。”
“人生是用钱可以买回来的?”苏阳望着他的眼睛说。
孙逵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低头缓缓的说:“至少,可以弥补一丁点,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嘛。”
苏阳缓缓的说:“这么看起来,你对你的拳头很自信喽?”
不了孙逵却摇了摇头,退后几步,说:“你错了,我一向不自信,连杀她都只敢在背后下手。”
“哦?那你?”
孙逵朝大锅里的死人一指,笑嘻嘻的道:“我自信的是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狗青衣人【二更】
“他?”苏阳奇道:“一个死人能帮你什么?”
孙奎道:“难道你还感觉不到你已经中了毒?”
“中毒?我自从到这里来,水未沾唇,肤未出血,你的毒酒又被撞洒了,我如何中毒?”
“中毒的当然是他。”孙奎指着锅里的死人。
“那与我何干?”
大锅里的死人已经快要背煮熟,像一团烂肉一样,冒出一丝丝淡青色的水汽。
“毒在酒里,酒就是毒酒,可是谁也没有规定毒一定要下在酒里啊。”孙奎嘿嘿笑道:“你原本没有中毒,这个人身上的毒原本也不致命,可是他被我打死落到水里那么一煮,嘿嘿…。”
苏阳恍然大悟,点头道:“毒素扩散到了空气里,就成了要人命的东西。所以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当然中毒了,而既然是你下的毒,你当然已经服下了解药。”他又看了看已经死去的蔷薇夫人,道:“至于她,想必是中毒而不自知,所以才会被你轻松得手。”
孙奎鼓掌道:“不错,真不错。凭良心讲,你这次死的实在很冤枉,可是我又非杀你不可。”
苏阳忽然笑了,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悠悠道:“凭良心讲,你真的觉得我已经中了毒?”
孙奎脸色一变,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苏阳,忽然又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能唬得住我?”孙奎冷笑道:“这种毒我再了解不过了,除了事先有解药之外,避无可避。再说,你若是没有中毒,为什么要坐在椅子上?你现在若是能站起来向我出手,我绝对拍拍屁股就跑。”
苏阳笑道:“说不定我只是休息一下。”他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
“你当然要休息,你会永远的休息。”
孙奎狞笑着,一步步向苏阳逼近过去,但苏阳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懒洋洋的躺在靠椅上,笑眯眯的望着孙奎。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
一人大笑道:“凭良心讲,你看他现在象是中了毒的样子么?”
孙逵一惊,厨房的小门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个青衣人,他身材并不矮,也不太高,神情悠闲而潇洒,一张脸却是青渗渗,阴森森的,仿佛戴着面具,又仿佛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他把厨房的大门完全打开,任由冰冷的寒风灌进来,吹散了厨房空气里的毒素,片刻之后,才背负着双手,悠然踱了进来,喃喃叹着道:“快剑小苏是大欢喜女菩萨的心头肉,而天下用毒第一的,非大欢喜女菩萨的干儿子极乐洞主莫属,所以又有什么毒可以毒的了快剑小苏?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他是问苏阳的,他望着苏阳的眼睛明亮而动人,和他的脸实在太不相衬,那就象是嵌在死猪肉上的两粒珍珠似的。
苏阳望着这双眼睛,微笑道:“再巧妙的易容,再精致的人皮面具,也遮挡不住天底下最美丽的容颜,你说是不是?”
青衣人一怔,随即冷冷的说:“只可惜有些毒不是他这种人该用的,而有些容颜,也不是他这种人有资格看见的。”
这个青衣人一出现,孙逵就立刻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危险,被青衣人的眼睛飘过,好像一条毒蛇的信子在自己脸上来回的舔舐着,忍不住的退了几步,望着苏阳惊道:“你到底中毒没有……”
苏阳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青衣人道:“看来他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
孙逵眼珠一转,怒吼一声,吼声中已向这青衣人攻出三拳。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这三拳虽然未必能击石如粉,但要将一个人的脑袋打碎,却是绰绰有余。
他实在不笨,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而青衣人却正好堵在他逃跑的路线上。
他同样清楚,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愿意和别人分享金丝甲所带来的好处,这个青衣人绝对不是来帮他的。
好在这二十年来,他非但未将武功搁下,反而更有精进,每一拳都招沉力猛,拳风虎虎,先声已夺人。那青衣人全身都似已在拳风笼罩之下,眼看非但无法招架,简直连闪避都未必能闪避得开。
谁知他既未招架,也未闪避,只是轻轻一挥手。
他出手明明在孙逵之后,但也不知怎地,孙逵的拳头还未沾着他衣裳,他这一掌已掴在孙逵脸上。
他只不过象拍苍蝇似的轻轻掴了一掌,但孙逵却杀猪般狂吼了起来,一个筋斗跌倒在地上。
等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边的半边脸已肿起了半尺高,红里发紫,紫中透明,连眼睛都已被摔到旁边去了。
青衣人淡淡道:“凭良心讲,你死得也实在有些冤枉,我本来并不想杀你的,可是我这双手……”
孙逵没有肿的半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每一根肌肉都在扭紧着,衬着另半边脸上一堆死肉,说不出的狰狞可怕。他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更充满了惊惧之色,望着青衣人的一双手,嘶声道:“你的手……你的手……”
青衣人手上,戴着双暗青色的铁手套,形状看来丑恶而笨拙,但它的颜色却令人一看就不禁毛骨悚然。
孙逵目中的惊惧已变为绝望,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喃喃道:“我究竟作了什么孽?竟叫我今曰还见着青魔手?小苏,求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