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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老者已将汗衣扇干,正待穿上身去。左臂穿出袖管,陈建元眼尖,发见他左掌只有四个手指,小指齐根断去,这下恍然大,忙不迭拔闩开门,走到南屋,在房门上叩了数下。里面说道:“门闩未插,自己推门进来!”
陈建元推开房门,抱拳问道:“老爷子敢是九指神……。”因“偷”字不便出口,故而语声中断。
老者莞尔笑道:“赖我是贼,又有何妨?”
陈建元一听果是侯陵,心下大喜,赶紧双膝着地,行了大礼,口说:“弟子陈建元,叩见侯老前辈!”
侯老侠哈哈一笑,一纵身,圈双臂扶起陈建元,口中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好极了,好极了。”
陈建元说道:“弟子真没有想到,在这里得遇侯老前辈,清虚观灵虚道长有话托我带给你老人家。”
侯陵“哦”了一声,矍然问道:“他怎么说?”
陈建元答道:“待弟子细细禀告。”
当下,陈建元把在清虚观的见闻遭遇,一一说与九指神偷侯陵。
侯老侠听完,沉吟半晌,暗自沉思,这牛鼻子向来心高气傲,指名要我去谈,不知是有求于我,还是想较量一下?
陈建元又提起适才所见掌风扇衣之事,笑道:“弟子算来算去,当今武林中并无此等高于,不想忘了侯老前辈,实以做梦也未曾想到,侯陵老前辈也已从长安到此。但不知侯老前辈来此何事,可容弟子效劳?”
侯老侠笑道:“我正为寻访老弟台而来。”
原来侯老侠和诸葛玉堂回到长安安平镖局,因一月之约,为时尚有十天,北鞭岳胄父女尚未到来,伏虎将陶世泉和孙仲武,交镖以后,一身清闲,便不回南郑,迳自来访胡胜魁,已自盘桓了数日。这日一见侯陵,深深叩谢,神态极其恭敬诚挚。诸葛玉堂也把艺儿在山经过,细细告诉老姑太太和湘青,老姑太太听了十分安慰,湘青则是怏怏不乐,听说老和尚答应她一年去玩两趟,巴不得她爷爷顿时带她上山,只是说不出口。
侯老侠住了两三天,每日都开怀畅饮,倒也逍遥。只是天生有些猴儿性气,闲了两三天,便觉无聊。这天谈到清心镜,侯老侠猛然想起,灵虚道长龙入云妒心甚重,自己徒弟不争气,看见一微上人有了上佳资质的好弟子,必然心怀不忿,万万不肯再借清心镜,玉成他人的好事。再则,似此重宝,防护必定周密,或许另造两面假货,遮入耳目,亦是常有之事。万一却不过陈建元的面子,拿面西贝货来敷衍,岂不上当!
侯老侠一说心中的算计,诸葛玉堂等人,都道言之有理。一番商议,侯老侠决意追上陈建元,叫他饰词为亲人医治心疾,暂借清心镜—用。江湖之上,济危扶倾是侠义道的天职。灵虚道长听说救人重症,或许肯借,亦未可知,只要清心镜到得手中,再作计较,灵虚道长也就无可奈何了。
太极无双剑动身之时,原说先到张家口接治买卖,回程才上小五台山,中途变了主意,侯老侠自无所知,在安平镖局挑了一匹好马,日夜趋程,因而动身在陈建元之后。反比陈建元先到张家口,到几处皮货老客及大客栈寻访。均说未见陈建元到来,侯老侠猜想他,必是先上了小五台山,事情既已如此,只得罢了。玩了一日,正待第二天返回长安,却不道意外相遇,倒免了侯老侠多一次奔波。
次日一早,陈建元殷殷作别,自去料理皮货买卖。侯老侠到街上备办了一些用具,跨马直奔小五台山,一路尽拣樵径小道行走,行迹甚是隐密。夕阳卸山之时,遥见一片黑忽忽的松林,林外丹甓飞阁,隐隐可见,知已到了清虚观,且不忙造访,找了一处隐僻山洞,藏好马匹,取出干粮,就着背上红葫芦里所装的老白干,饱餐一顿,闭目养神。
清虚观中,鼓打三更,侯老侠悄悄起身,从马上取下一物,施展移步换形的绝顶轻功,片刻间已来至清虚观外。
九指神偷侯陵自天壹较艺以后,即未来过此地,事隔二十余年,清虚观的形势,已不甚记得清楚。好在已得陈建元细为解说,略一张望,果见观后西北角上,有座小山,隐现灯光,心想:这定是龙入云养静之处。
侯老侠脚下一紧,蛇行至龙入云丹室窗外,左掌在地下一撑,身形以俯卧之势,平地窜起,手掌在詹下一搭,双足钩住木椽,斜着往里看去,只见龙入云盘腿坐于木榻之上,面前一张茶几,红烛高烧,摊着一本书,茶几旁边一个道僮,想来就是那个凤儿。看神气,龙入云正在向凤儿讲书。
侯老侠看了一会,脚下故意弄出一声轻响,龙入云眼珠一停,慢吞吞抓起几颗松子,正待放进口中,突见他往外一扬,三粒松仁,疾如闪电般,穿越窗户直向侯老侠身上飞来。
侯老侠信手一抄,抄到两粒,第三粒直扑面门,侯老侠一张口咬住,嚼了两下,笑道:“味道不坏!”
龙入云闻声似是吃了一惊,一手抓起那本书,一手把凤儿拖到木榻之后,厉声喝道:“哪位朋友见访?”
侯老侠朗声说道:“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吗?”
龙入云呆了一下,骂道:“原来是你这猴精,专会弄鬼。”
侯老侠笑道:“我也要先看看你,好好的精虚观不住,弄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僮躲在这里捣什么鬼?”
龙人云气得嘴翕动,大喝道:“你这死不了的老猴儿崽子,满嘴胡说八道!”
侯老侠答道:“半夜不做亏心事,窗外有人心不惊,老朋友开开玩笑,你急什么?难不成真是做贼心虚?”
龙人云知道侯陵的脾气,啼笑皆非,恨得牙痒痒的,只是无法可施,怒道:“你倒是进来不进来?不进来就快滚!”
侯老侠笑道:“既蒙宠召,怎敢不来?”
说着,飘身下地,发一枚钱镖,透过窗纸,打灭烛火,然后一推窗户,丢进一物。
只听扑的一声炸裂之音,灵虚道长龙入云急急叫道:“风儿,快亮火折子。”
火折子一亮,只见灵虚道长,头脸身上,皆是血迹,白胡子变了红胡子,形状十分滑稽。
龙入云一面拿块手巾擦抹,一面说道:“看看地上,什么东西?”
凤儿点上蜡烛,照看了一下说道:“是个猪尿泡,下面磐着个秤铊,这血像是猪血。”
语声刚毕,窗外侯老侠接口道:“好个聪明娃娃,真还识货。灵虚指大破猪尿泡,可真是黑灵潭一绝。”说罢,哈哈大笑,声震屋瓦。
原来侯老侠算定,一见面龙入云必以灵虚指给他个下马威,因此在张家口买了个猪尿泡,灌足猪血,灵虚道长不知是汁,等他钱镖灭烛,心怕侯老侠另有诡计,急切间无暇细辨,骤以灵虚指克敌,虽只用上二成力量,那灌足猪血的猪尿泡,已自应指而破,猪血四溅,才把龙入云弄得狼钡万分。
灵虚道长自学艺出道以来,几曾受过这样刻薄的戏侮,这时把肺都气炸,大喝一声道:“侯陵老贼,道爷今天与你见个死活!”
语声未终,双臂一振,丹田之气猛提,一个身子自木榻上飞了起来,直朝穿外发话之处扑去。
龙入云刚一离榻而起,只听九指神偷侯陵就在窗外问道:“老龙,你的两条腿好了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灵虚道长龙入云,原来刚才他急怒攻心,未曾想到双腿已废,自木榻至窗口至少有三丈的距离,一下到不了,中途落地,自身真力相撞,必会震坏内脏。
思忖间,身子已有下落之势,赶紧双掌发力,往下一按,借反弹之势,卸去余力,这才轻轻落下,跌坐当地。
凤儿赶紧上来,想把灵虚道长抱上木榻,年幼力小,毫无用处,龙入云摆一摆手,低声说道:“不妨事,你站一旁去。”
这时侯老侠又在窗外说道:“老龙,你这是要做什么?看你这副拼命的样子,吓得我不敢进来了!”
龙入云因刚才侯陵指点,幸未受伤,略已消气,一瞪眼道:“三十年不见,一见面先开这一个大玩笑,真是岂有此理!”
侯老侠笑道:“我是怕你的灵虚指!”
龙入云道:“怕什么!难道你也像这个猪尿泡一样是死的,不会抵挡不成?”
侯老侠哈哈一笑道:“骂得好,骂得好!”身影随着话声出现,抱拳当额口中说道:“天壹较艺,是我疏忽,特来领责。”
灵虚道长经侯老侠这么一闹,心中已经消气,只是赋性严峻高傲,不能像侯老侠那样登时换出笑脸,“哼”了一声说道:“好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侯老侠一探身把龙入云抱上木榻,看他满头血迹模糊,一副狼狈之像,想笑不好意思,硬生生忍住,挤眉弄眼,样子十分怪异,灵虚道长到底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凤儿已将地下收拾干净,打来一面盆水,伺侯观主洗脸。龙入云吩咐道:“凤儿,叩见侯老侠!”
侯老侠受了他四个头,笑道:“过些日子我给你介绍个小朋友。”
凤儿尚未答应,龙入云赶紧拦在前面说道:“好了,好了,你别胡出主意。”
侯老侠闻言诧异,细细一想,便已了然于胸,微微一笑,丢开此事,开言问道:“咱们商量商量那事可好?”
龙入云微一点头,对凤儿说道:“你出去,在外面守着。”
凤儿依言行事,侯老侠心知龙入云有机密之事相商,不让外人偷听,便搬一张椅子,与龙入云抵膝而坐,以便低声密语。
灵虚道长问道:“你这几年可曾收徒?”
侯老侠答道:“我又不想开山立派,收徒弟干什么?”
龙入云道:“那好,清心镜借你一年,不过得有两个条件。”
侯陵笑道:“你可别故意找麻烦!”
龙入云道:“我现在自顾不暇,找你的麻烦则什。我这两个条件,与我切身有关,第一,拜托你调停我跟我那逆徒的家务。”
侯陵道:“这容易,怎么个调停法?”
龙入云道:“让他替我盖一所房屋,图样我自己画,将来不许他到我这里来。我把龟甲龙泉剑给他,作为交换。”
侯陵道:“好,说第二件。”
龙人云道:“第二件,你得把我的下盘救起来,我也不想恢复从前的功夫,只盼能下地走路就行。”
侯老侠手一伸道:“成了,你拿来吧?”
龙人云愕然问道:“拿什么?”
侯老侠道:“拿清心镜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已经答应你两个条件了,你还怕我赖皮不成!”
龙入云双手一摇,说道:“你话别说得那么满。我这两条腿已经坏了十年,内伤极重,纵然你拼着损耗真力,替我推拿,未见得准成!”
侯老侠长眉一轩道:“谁说不成?你现在足底心,不是已经在发麻了吗?”
龙人云听他说得诡异莫测,一时答不上话,细一体味,果然足底心微有知觉,如虫蚁轻咬一样,不由得惊喜交集。
他呆呆细想了一会,问道:“老侯,你刚才可是存心要激怒于我?”
侯老侠笑道:“你这才算明白了。”
原来侯老侠当时听陈建元一说经过,事后细细琢磨,打定主意,要把灵虚道长两腿治好,气血之病,有时非刀圭药石所能奏效,龙入云走火入魔,只因一口气岔错了穴道,就如钻入牛角尖,如果由外往里相逼,越逼越坏,必得有大喜大怒之事,血脉偾张,由里往外一逼,才有希望,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