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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阵笑声中,两臂一扬,身形拔起,使个“一鹤冲天”之势,“呼”的拔起了两丈多高,犹如雁翅排云,落向擂台右角。
净凡和尚一伸左手,从那串铁念珠上摘下三颗,抖手振腕,三颗佛珠“刷!刷!刷!”掠风声中,一个“县瀑三叠”之式,精光熠熠,疾如流星,向铁算盘钱通头后“脑户穴”,背心“贤俞穴”,腰胯下的“羊单穴”,连珠打来。
这三颗铁念珠,迅疾无比,同时袭到。
台下观战的祈焕艺,看得清清楚楚,见净见和尚出这一手,不由一声惊“哦”。
“星海三尊”之一的铁算盘钱通,显然不是轻易所能打发掉的。
只见他用脚一点台板,用个“回头望月”之势,身形一旋,用脚尖一点之力,陀螺似的滑了回来。
左手铁算盘上下一挥,“当!当!当!”三响声中,三颗铁念珠,不偏不斜,嵌入算盘的档格,竟给牢牢的夹住。
钱通铁算盘使出此招,他本身分毫无损。
净凡和尚恼怒至极,正要再解铁念珠抖手打去,突然发出一阵凌厉刺耳的惨呼声!
他双手掩住眼睛,鲜血汩汩,从指缝之间,挤流而下……连声杀猪似的狂吼暴啼。
台下,那些观擂台的人,一阵大乱起来。
诸葛湘青惊诧不已,道:“难道是铁算盘钱通使出暗器,伤了净凡和尚一对眼睛?”
祈焕艺道:“刚才钱通要挡住净凡和尚打出的铁念珠,那不是出手暗器的身法。”
翻天手乔峰接口道:“据乔某所知,钱通有一种‘白虎钉’的暗器,但刚才并未使用出来。”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台下突然一声怪叫,飞鸟似的,跳上一个人来。原来是一个年纪有二十三、四岁,断去一臂的年轻少女。
这少女脸黄饥瘦,就像大病初愈,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穿一袭破裙衣,已是又脏又污,她左手断臂处拱着一只破竹篮,右手提着一支两尺长的竹筒。
她上了擂台后,立即指着瞎了眼的净凡和尚,哈哈哈一阵凄厉狂笑,道:“你这个贼秃驴,你不会想到也有今日的现眼报吧?”
台下翻天手乔峰,看到少女手上这个竹筒,已知是西南山区夷人所用的“吹箭”。
此种“吹箭”,本是大凉山夷人的独门制作,那是用坚实的老根削成细枝,镶上钢嘴,藏在细竹管里,聚气一吹,两丈之内可以命中。
大凉山夷人并非江湖中人,他们制成此种“吹箭”,是防患深山的毒蛇猛兽,专取蛇兽眼眼、咽喉等要害,作为避险逃命之用。
箭如钢针,尾有风舵,若是能手,可以两箭齐发。深山采樵的夷妇们,十有八九,出门携带此“吹箭”,作为防身之用。
此断臂少女上擂台后,就向钱通道:“钱老前辈,请暂退一边,容贱妾一言……”
铁算盘钱通连连点头,退落数步。
断臂少女挺身向擂台边沿,面对台下观众,吐出嘶哑的声音,道:“各位父老姐妹,各位观众,小女子名叫‘冯玉英’,父亲‘冯双和’本是川边雅安人,贩卖药材、茶叶为生。
三年前,家父带了贱女兄妹二人,到拉萨去朝拜活佛,经过打箭炉时,顺道入雷音寺进香,焉知净凡和尚,竟是一个好色的淫贼。
净凡贼秃,见小女子生得貌美,家父朝拜活佛时,又带了许多金银,贼秃淫心盗心全然而起。
他趁贱妾父女等出寺后,暗中派人跟随,到青螺山附近,人迹稀绝所在,贼秃突然率领一班僧徒,下手行劫,把贱妾父亲杀死,弃尸山洞中,劫去财物。
贼秃将财物劫到手后,强迫贱妾,露天席地与之行淫。贱妾死力相拒,用手抓破净凡和尚脸肉,贼秃羞怒之下,用戒刀将贱妾左臂砍断,贱妾痛极,就即晕死过去,净凡和尚不理血污狼藉,将贱妾淫辱过后,弃之山下,不顾而去。
过了一日一夜,贱妾才始苏醒过来,置身山岩洞中,始知已给一对山夷老夫妇所救。
这对老夷夫妇,不但宅心仁厚,取出祖传秘药,替我断臂止血,而且还教我‘吹箭’之技……贱妾在夷山中,一住三年,才始拜别老夷夫妇。
贱妾抵达打箭炉,探访贼秃行止,准备下手行刺,雪此弑亲辱身之仇,不料贼秃已来此永康,应‘碧眼金雕’凌岱之邀,米此擂台比武。
小女子要了断此不共戴天之仇,沿途乞求讨饭,直到今日,才如愿所偿。
虽然暗器伤人,是见不得人的行径,但小女子境遇太惨,茶毒太深,所以,在台下先用‘吹箭’打瞎贼秃的一双眼睛,然后在各位父兄姐妹跟前,痛诉此贼秃的罪状,再予诛戮。”
断臂少女冯玉英,就在台下数千观众前,说出自己惨痛的遭遇。
这些话听进所有人耳里,莫不为之动容。
祈焕艺轻轻吁吁了口气,道:“小姐姐,区公公要我等来此参观擂台,果真不虚此行……”
诸葛湘青柳眉轩动,明眸含眼,接口道:“西南江湖黑道上,竟有此等令人发指的暴行,真是人天共愤,杀不可赦!”
这对人海遣子,认为自己二人际遇,已够惨痛,焉知此断臂少女冯玉英的遭遇,听来更是凄厉伤神,令人洒下一掬同情之泪。
这时净凡和尚两眼中着“吹箭”,痛极之下,倒在擂台之上。
他听到冯玉英这些话后,才知道向自己施放暗器之人,原来是三年前,遭自己断臂逼奸的少女。
净凡和尚愧怒交并之下,吼喝一声,翻身跳起。
谁知断臂少女冯玉英的动作,比他更快,把头一低,直向净凡僧撞去。
净凡和尚虽双眼已瞎,听声辨位,一身功夫犹在,而冯玉英只是谙熟“吹箭”之术,并无其他武技,哪里是净凡和尚敌手?
冯玉英纵身扑去,净凡和尚飞起一腿,结结实实踢在她的胸窝!
冯玉英惨叫一声,倒地毙命!
净凡和尚还不知冯玉英遇害,正要飞出第二腿时,台下“刷刷”两声,破风疾来,两件暗器,已堪堪袭到。
一是祈焕艺打出的两枚“铁莲子”,无巧不巧地,袭中净凡僧两口已瞎了眼的眼眶里。祈焕艺心头愤怒之余,出手劲道威猛,两枚铁莲子由眼眶而入,深深嵌进净凡和尚的脑袋里。
另外是诸葛湘青打出的“天星银羽针”,袭进净凡和尚的“太阳穴”。
这两项暗器,只要有一样打着,这条命已留不下来,而净凡和尚却是照数收下。
这两残忍狠毒,好色贪淫,杀人如麻的净凡禅师,立时惨吼一声,倒在擂台上。
这时台主“碧眼金雕”凌岱,吩咐数名杂役,移去两具尸体,把擂台打扫干净。
祈焕艺朝擂台西端那座棚里看去,一面向湘青道:“小姐姐,过去听‘虬云山庄’孔期山所说,‘竹笠山翁’谷真,与‘阴阳脂粉判’耿渎有师徒之谊,眼前西棚只有谷真在座,如何未见耿渎参与这次打擂台?”
诸葛湘青显然也有这样的想法,沉思了一下,道:“这坏蛋,可能又潜往别处去了。”
翻天手乔峰已知道少帮主湘姑娘和祈少侠二人,跟耿渎之间的这段弑亲之仇。
他接口道:“耿渎逆伦叛师,锢禁师父‘阴山活判’沙老前辈,又加害中原武林知名之干多人,此番案底揭开,潜来西南江湖,他相信仇家会追踪找来,他也得要替自己布下几只棋子才是!”
湘青听出乔峰话中含意,就即道:“乔峰,你是指耿渎窘往他处,连络西南黑道人物?”
乔峰一点头,道:“是的,湘姑娘,在小的想来,大有此可能。”
祈焕艺一指西棚,又道:“金阳山‘铁佛寺’,‘雷木尊者’牛星赴此擂台之会,却未见那白市口江岸脱身逸去的毛森。”
翻天手乔峰道:“祈少侠,毛森虽然使用牛星独门暗器‘迷魂仙血铛’,但他们二人之间,是何种渊源,尚无从断定……”
一顿,又道:“即使是师徒关系,显然毛森已出师浪迹江湖,他未必知道,这次‘石屋坪’镇郊,有此擂台之会。”
他们在谈着时,“碧眼金雕”凌岱吩咐杂役已将擂台血渍除去,打扫干净。
突然,一阵“嘿嘿嘿”阴笑之声,起自西棚,这响声音听来似乎并不大,进入耳里却叫人嗡嗡直响。
竹笠山翁谷真取掉头上竹笠,飘身上了擂台,来到台口处,朝台下观众游转一瞥,说道:“暗箭伤人,有什本领?老夫‘竹笠山翁’谷真在此,那位施放暗器,有种的话,不妨上擂台一会!”
东、西两棚在擂台左右两侧,挡台高,挡住投向台前观众的视线。
净凡和尚尸体移下西棚,众人察看一番后,发现除了中着断臂少女两枚“吹箭”外,净凡和尚丧命是在另外一宗暗器之下,是以谷真上擂台后,向台前观众说出此话。
祈焕艺听谷真此说,年轻人气盛,听来极不是味道,虽然那净凡和尚死有余辜,可是自己暗中施放暗器,已欠光明正大,还容人家说出这等话来?
祈焕艺心念闪转,却把“风林樵夫”区正所叮嘱的话,“免得打草惊蛇,别上擂台比武”撇开一边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过去听“玉柱惊天”孔期山所说,谷真与“阴阳脂粉判”耿渎有师徒之谊,此番“石屋砰”擂台耿并未露面,可是在巫甲峰山腰,那幢泥砖墙屋子的大门上,却贴着一纸墨渍犹新的纸,上面写“死死生生,生生死死,轮回之道,就在此处”十六个字,这该作如何解释呢?
祈焕艺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就替自己决定下来,向旁边湘青道:“小姐姐,我上擂台一会那个谷真老头儿!”
他此话,边上翻天手乔峰亦有听到,两人想要阻时,祈焕艺已施出“大幻步”轻功,宛若一抹轻烟,跃身已飞上擂台。竹笠山翁谷真,视线正向台下游转之际,发现上来一个年轻少年。
这年轻人看来只有十八九岁,长得玉树临风,英姿轩朗,尤其上台的这付身法,翩若鹰备,迅捷俐落,看来不是江湖等闲之流。
谷真想到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现在见此少年飞上擂台,是以问道:“小友,净凡禅师除了中着两枚‘吹箭’外,丧命却是在另一暗器之下,是否小友所放?”
祈焕艺一点头,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谷真银眉微微轩动,问道:“小友与净凡禅师有夙仇新恨,才下此一手?”
祈焕艺摇摇头,道:“素昧平生。”
竹笠山翁谷真脸色一紧,道:“既是素昧平生,并不相识,小友因何要在净凡禅师身上,下此毒手?”
祈焕艺道:“净凡和尚暴戾残忍,失去人性,天地难容,神人共愤,他死有余辜!”
谷真“嘿嘿嘿”笑了起来,问道:“小友,你叫什么名字?”
祈焕艺昂然道:“祈焕艺!”
谷真一声轻“哦”,朝他目注一瞥,说道:“就是你!”
祈焕艺听到谷真说出“就是你”三字,这个颖慧聪明的年轻人,拥塞在他心胸的疑团,已揭去了一半,冷然一笑,道:“谷老丈,如何不见令徒‘阴阳脂粉判’耿渎,参与这次擂台盛会?”
竹笠山翁谷真“嘿”声一笑,说道:“不一定是这次‘石屋坪’擂台,不过老夫可以告诉你,若非你横尸七尺,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祈焕艺没有给这些话激怒,淡然说道:“‘瓦罐井边破,英雄剑下亡’,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