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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石九令的身形已快落向地上,但见杖影一闪,微闻“嗒”的一声,杖尖已点在地上,他的身形藉杖尖点地之力,倏然又直升壁顶。
他勉强换一口真气,又抓壁顶一块凸石,在空中停留片刻。
如此,行之重行,连连几次凭杖尖点地,换口真气,再行凭空悬起,石九令已渐真力用竭,只消气力一尽,无法再稳住身形,劳必要坠跌地上不可,那时万蚁攒噬,必交自己咬死。
然而如今有一分气力,尚需极力挣扎,只听石九令仅除一点力气,倏然吐气开声,“嘿”然一喝,丐杖点地,身形直冲上去。
他累得有些神智昏死,竟将整个后背倒撞向壁顶。他虽是丐帮晚辈弟子,但因童身练功,又因人小聪慧,颇得丐帮几个老一辈高手的喜爱,功力尚还不弱。
这一冲之势太猛,待他想到欲煞止时,已是不及。但觉“叭哒”大响一声,他整个身躯竟然突破壁顶,直穿升上去。
那壁顶泥土似乎不厚,也不干硬,因此他连痛楚也不感觉到,身躯横仆到地上换一口气,登时全身力气回复,倏然地站起身来,举头四下顾盼,不禁面露出欣喜之色。
原来这里是个数丈方圆的另一处窟穴,洞中没有毒蚁踪迹,教他焉得不喜动颜色。
这处地窟对面还有路,斜伸入地。这时石九令已是惊弓之鸟,那敢再去探看究竟,只望洞中没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好让他再喘息一下,那就谢天谢地了。
歇息片刻,那些“芥米毒蚁”没有爬出来,他俯身一跃看,只见原来那地穴之内,密密布满了赤头钻动的万千毒蚁。
他吁了一口气,忖道:“这一洞窟,不知是否另有毒物。我仍得小心防范才好,否则再有更厉害的毒物出来,我如何抵挡得住?”
不过,幸过了好一会,还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于是石九令只好在这洞窟中暂避灾难。
且说被困在绿色巨蛛洞中的凤英,连续发出弹指罡风,打死了七八只巨硬无朋的绿蛛。
但当试图用弹指罡风去袭击那只最大的蛛母时,那蛛母看来笨拙,但其实灵警异常,巨爪一挥,竟将凤英的弹指罡风阻止。
弹指罡风乃是点穴攻袭柔软要害之处才能有效,对这皮愈犀甲的巨蛛之爪,自然伤不了这庞然大物的分毫。
凤英蓦又连以中、食二指,骤然迅疾弹出,丝丝两股锐劲罡风,同时向巨蛛母头部双目袭去。
那巨蛛母竟懂得挥爪一阻,一招一罡风又被厚甲之爪阻挡。但另一罡风却已经袭到那巨蛛双目之间。
凤英心中大喜,忖道:“这次你即使不死,还不受点重创?”定睛一看,那巨蛛母依然无恙。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迅即绕洞而走,幸而洞壁凹凸不平,形成各种角度的死角,不但可供攀跃闪避,有时更可暂时隐身,等那蛛母发现之时,她又另觅另处。
但那蛛母性已通灵,转得几转,便利用六只巨爪,乱击一气,它的利爪能够裂摧木,是以这些死角也不管用。
在这绕洞奔走闪避之时,凤英没有放过任何机会,连续父弄死了好几头巨蛛。
现在除了那蛛母之外,只剩下一只巨如水牛的巨蛛,在洞穴缺口附近大嚼那些死的巨蛛遗体,绿水流得遍地都是,恶臭惊人。
凤英头脑微晕,胸间作呕,同时又因那只蛛越转越快,那情形倒像这只奇巨的蛛母好久没有动弹,故此腿爪迟缓,但活动了这一阵,便变得十分灵活,而且大有越走越快之势。
是以此时情势危险万分,若然一不留心,登时便得丧命洞中。
又转了两圈,凤英已出了一身冷汗,敢情以她这等绝快身法,仍是好几次险险被巨蛛利爪抓中。
在这急极之时,猛可想出一个主意,不由得眼光四射,相度好形势,倏然抽出血胆神剑往石壁上一钻一挑,“呼”的一声,一块大石平平射出,但却并非砸奔洞口的巨蛛。
那块大石撞在洞穴缺口的蛛网上,直飞出缺口之外,凤英如影随形,跟着飞去。
趁那面蛛网裂开一条大缝,便要钻将出去。
那只正在低头大嚼的巨蛛,一见敌人钻出来,倏然伸爪扑拦过来。
这一着出乎凤英意料之外,百般无奈,手中掌风扑出,猛可一架。
须知那头巨蛛其大如牛,利爪也自甚粗,故此凤英非在万不得已,那敢硬架它的利爪。
谁知一架之后,蓦地发觉这只巨蛛比起那头蛛母,相差得太远。心头一喜,但又不敢真个伤着巨蛛之爪,往外一掀、那只巨蛛吃不住劲,滚将开去。
这时,那块往缺口之外飞去的石头,力道已尽,倏然蹦回来,风沉势猛,刚好砸向凤英身上。
凤英挥掌一对,“砰”然一声,顶住那块大石,人也向缺口钻了出去。闪眼但见那只其巨如船帆的蛛母,已疾卷到缺口。
恰好那只被凤英掀翻的巨蛛挡住去路,但见蛛母“嘶嘶”
连声,利爪落处,登时将挡路巨蛛抓死,低头便嚼咬尸体,绿水冒溅老高,加上那巨蛛临死前的嘶叫声和舞爪挣足,的是可怖恶心无比。
她管不了这么多,抽身便走,那知刚跨了一步,便走不动,原来衣袂一角已被石头上一根蛛丝黏着。
凤英面自变色,用力往后拉,那面蛛网摇曳不已。黏住凤英衣袂的一根蛛丝,吃不住凤英真力一拉,随衣而来。这一拉,足足拉了数尺之远,蛛丝仍然紧黏衣袂,不过已变得丝细许多。
不过衣袂上力道奇紧,凤英再缩了数尺,已拉不动,看来非得斩支这角衣袂才行。
但凤英生性酷爱整洁,又在这些大敌之前,怎肯断衣而遭人讥辱。
更可怕的是那根蛛丝分明有毒,虽隔一层衣服,难免不会渐渐沾上身。
还有那只头大无朋的蛛母,好像即将要动身追赶上来。
凤英正迟疑间,那防巨蛛母已抬起头来,凤英煞费踌躇,既不甘断衣袂逃走,又不敢放过时机。
只见那巨蛛母扣爪一勾,勾住她拉出老远的那根蛛丝,往内一收。
凤英的衣袂掀起,势将断裂离体。
她忽然抽出血胆神剑,随手一晃,那根蛛丝竟应手而断,而且那根蛛丝一触剑锋,如遭火焚,“滋”地微响,那根蛛丝逐渐化去,愈来愈短。
连那蛛母似乎也畏怯血胆神剑这等阳刚之气,微微向后卷缩退却。
凤英料定必是欧冶道人所炼这柄血胆神剑的纯阳刚气,专是这等喜在阴湿地区潜伏的毒物所畏怯回避。
她欣喜地往那缺口处奔出,脑后仍听得身后那巨大的怒嘶声。
她窜经缺口,竟进入一个新的山洞窟,却仍隐约可见那巨蛛母的身上微弱的绿光,从那缺口传来。
凤英虽然暂获安全,可是谁又知道这新洞窟中,有没有更恐怖的毒物呢?
此刻再说侠青,他因躲开毒蜂,困到另一个洞中,身后石壁上一只奇大的犰狳沿壁游过来,又快又毫无声息,只见这只五彩犰狭狳舌头不住吞吐,看来一条舌头便可将侠青卷入口中。
那条浑身五彩斑澜的犰狳游到侠青身后时,侠青也正惊觉。
只因他发觉密集洞口的毒蜂群,本来已有不少挤了进来,但这刻全都拼命向外飞扑。
要知这些毒蜂本是有去无回的性子,只要带头的飞去,纵然扑向火海中,后面的仍然跟着不退。目下居然向外飞涌,大有逃走之意,其中必有玄妙。
他本是个极为灵敏机智的人,脑筋一动,倏然快如电掣,纵向对面墙壁。
身后飒然风声过处,一道红影擦身飞过。他闪眸一觑,已瞥见那只五彩犰狳已伸出它长几近丈的红舌头,不由得大吃一惊,忖道:“这只大毒物要是舌上有毒,岂不是个极为危险的敌人?”
正想之时,只见那条奇长的红舌因卷侠青落空,却卷着不少毒蜂,便拉回口中,咀嚼起来。
它可咀嚼得了滋味,“滋滋”连声,侠于见它口边流出毒蜂的黑紫脓水,不由得恶心之极,几乎想要呕吐出来。
他手持鹰爪柔剑,准备那条大犰狳过来时,好歹也刺它一剑。
“滋滋”的咀嚼声一停,只见红影一闪,又卷了数十只毒蜂,继续大嚼起来。
侠青心道:“只要你继续饱餐,我还可暂时歇息一下……”
那些毒蜂虽因物性相克,拼命往外飞,但因数量过多,后面的又不知前面有险,是以堵得死死的。那条大犰狳吃了数十次之后,那怕没有吃进数千只鸭卵般大的毒蜂。
这时那只大犰狳大概又饱又倦,便闭目打盹起来,侠青也不惹它,暂且持剑伫立。
同一时刻,困在地窟毒物之前的侠青、凤英、石九令齐都听到一阵风雷般的声音,又是似乎整个地窟都在动,真像欲塌倒下来。
那一些毒蜂、犰狳、毒蚁、毒蛛母似也慑于这风雷这声及震颤,竟一一地退缩回去,顷刻之间全都无影无踪。
又是约过一盏茶工夫,四周陡地声消影敛,地窟不动,风雷之声止息。
三人耳中都听到万灵公子以他那苦辣、椎心刺耳,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说道:“这‘毒中毒窟’,虽然不算今世上的绝顶死亡之穴,但也都是毒中之毒夏侯蛰积多年心血练出的毒物,不料竟被你们三人误打误掉,安然挨过,真是运气太好……”
此刻,侠青、凤英、石九令三人都觉得洞窟中又是一片绿色氤氲上升,越来越浓。
那万灵公子的苦辣、焦心、刺耳,无感情的语声又起,说道:“三个小辈,你们再试试‘万幽魔幻迷宫’,且看是否还有那般那运道!”
随着那苦辣刺耳声消去,侠青、凤英、石九令三个眼前渐觉原来那越转浓的绿色氤氲,此刻也越趋越淡,逐渐敛收。
三人所处地窟,同各出现一条甬道,三人几是同时,不顾一切且自分头并进。
且说侠青这一路甬道十分黑暗,可是他目力如神,仍然如在白天,把所经一切看得丝毫异见。
一路上路面尚还平坦,但两壁巍岩突兀,还有不少洞穴,看来那此洞穴竟可相通,就像有些大假山中的洞穴一样。
侠青心中惊讶,这些人能在离京师不远之地,找寻到这样的所在,倒也真下过一番功夫。
他向前走了几十丈,忽然前面微现光亮。他变得小心地放缓脚步前走,转一个弯,陡然。眼前宽敞光亮,奇景惊人。
原来这个弯一转,前面陡然开朗,竟是个宽敞广阔的骷髅窟,触目尽是堆堆白骨,累积如山。
侠青虽然昔年在大漠中杀人累累,有“沙漠之鹰”之称,却不禁对眼前这般景像,大为皱眉。
至今那些光亮,竟是由千万磷光零星累积而成,把个骷髅洞窟闪耀得惨亮。
侠青正待打量前进之路,蓦然背后阴风劲飙骤飙而至。
在这危机四伏的险恶之地,侠青岂会不倍加警惕,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不暇多想,蓦地身形侧处,右掌反拍而出。
紧接着身子旋回一望,不见有任何敌人踪迹。
侠青不信天下竟有这等身法神速之人,能在自己一转侧之际,便闪出这个洞窟之外。
当下,细看一会,发现对面三四尺处一具双手俱全的骷髅人,似乎比初入洞时所见,略略移动位置。
要知江湖上一流高手,讲究的是要有“明察秋毫,纤细入目”的功夫,一个环境只经一瞥之后,在短时间内如有些许变动,立可发觉。
侠青再端详这具骷髅,虽然手足未散,但分明全身血肉均已腐烂无存,若说这枯骨还能移动位置,岂非极其怪异之事?
但侠青正在凝目注视之际,那具骷髅,居然真在地上微微蹦起一二寸高,又复落在骷髅堆上。
侠青这回看得极真,心中惊忖:“难道世上真有鬼魅之事?我却不信!”正肩间略晃,正待冲上前去,将那具骷髅擒住。
突然“吱”地一声惨厉怪啼,那具骷髅竟手足白骨一震,直挺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