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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重锦、屠重政这时候才知道陈海率部在午时就已经占领左津谷,而除了屠子骥、赵融率第七都主力在左津谷加快构筑防线外,陈海还亲自率精锐过来接援,他们的心思才稍稍安定下来。
不需要陈海多说什么,从叛军并不能阻止陈海率部进占左津谷,有着丰富领兵作战经验的屠重锦,也能够判断叛军的实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强。
实在是天罡雷狱阵给他们带去太多的恐惧跟惊惶,西园军主力一下子就被打垮掉了,不然的话,他们能及时收拢阵形,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当时那个情形,宗阀子弟出身的武将、武官带着逃跑,谁还有能力收拢阵形?
陈海他们出来,差不多将能带出来的战马都带上来了,与屠重锦所部合到一起,两边立时就有近两千精骑可用。
陈海得知西园军主力遇袭时,卫於期所部扈卫精锐就在最前端,正要组织兵力强攻当面的叛军大寨。
他心里知道这也意味着,叛军伏兵从大寨及两翼山岭杀出来时,卫於期所部扈卫营精锐,将成为叛军剿灭的首要目标。
之后很快天就黑下来,天地元气紊乱,风雨大作,急风骤雨引发山洪暴发,使得西园军将卒南逃变得倍加困难,但同时叛军的追杀也被如此恶劣的天气拖缓下来。
这意味着滞留在潼北府北翼的西园军将卒,伤亡还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请屠帅集结所部,与我们一起继续北进!”陈海目光炯炯的盯住屠重锦。
屠重锦有些胆寒了,北面一片混乱,西园军在潼北府北部根本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他们随陈海北进,一旦撞上叛军的主力,就会成为叛军盯食的核心目标。
何况他们目前判断叛军的实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但要是判断失误呢,要是叛军还有杀手锏没有拿出来呢?
他们之前不就是吃了轻敌大意的亏?
然而屠重锦这时候也无法拒绝陈海的要求,但他这时还是戴罪之身,太尉府事后追究两番大败的责任,他的罪责绝不在卫於期之下。
卫於期是车骑将军,是卫氏道丹境的核心人物,也是深受太子赢丹信任的嫡系,即便是受责罚,也不会是死罪,那太尉府一定要推出一个替罪羊以肃军法,除了他还能是谁?
屠重锦他这时候非但不能再逃了,还必须要立功减轻罪责。
而阀主也早就通过子骥传话,说陈海就是解铃人,他只能将希望能寄望此子的身上——陈海这时候都敢率部往北突进,他又岂能退缩?
……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风雨兼程,过初曦时分,雨势才稍小一些,天地有些微茫能勉强辨认重重山峦密林的轮廓。
不在洞天灵地之中,玄修弟子唯有在初曦阳气初升之时将冲和之灵气炼入体内化为真元。一夜疾行,陈海他们消耗也大,也就在这时,下令两千余骑停下来,躲入密林里服食丹药稍作稍整。
初曦时一过,陈海又率部立时上路。
这时候溃卒已经大规模从北面涌过来,这些溃卒里马匹极少,陈海他们也没有办法收拢他们,只是告诉他们,援军已经在左津谷建立了防线,要他们马不停蹄的逃去左津谷,到那里屠子骥、赵融自会收拢这些溃卒。
接下来,随时会遭遇大股的叛军追兵,为节约马力,陈海下令将卒都牵马步行。
叛军被风雨阻挡了一夜,到清晨雨势收住时,他们才有收割战果的机会,这时候杀入潼北府北部的战场,大肆的屠戮溃卒、扩大战果。
宗阀子弟出身的武官、武将,在随扈的簇拥逃跑极快,天地广阔,他们三五人、十数人往深山密林里一钻,暂时也不怕叛军能追杀到他们。
而一旦没有武官、武将为支撑,即便是追杀出来的叛军实力并不强,士气尽丧的西园军溃卒也就成了比流民更不堪的乌合之众,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
叛军追兵也没有想到,陈海会趁夜冒雨北进。
在如此混乱的夜里,左津谷附近的叛军斥候也早失去陈海他们的踪迹,所以陈海率两千精骑,出现在潼北府北部,最先杀入潼北府北部战场的叛军,也是猝不及防的。
接连五路皆千余人规模的叛军追兵被陈海以雷霆之势击溃。
有一路黑巾叛军,在叛军里堪称精锐,五六千人都难得的配备战马,最先进入潼北府北部地区纵横驰骋,围杀西园军的溃卒,便意图在一座浅谷里建立防线,以便将更多的西园军溃卒截留住,他们得到消息西园军主将即将率残部逃到这里,但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到陈海会率部突然从南面杀过来。
到处都是人沸马嘶,陈海身先士卒,乘着青狡马左右冲突,战戟每一次挥斩,都会带起一蓬鲜血激洒;紧随陈海左侧的蛮奴铁鲲更像是人型杀戮机器。
黑巾兵在叛军里堪称精锐,但陈海所率的虎狼之师面前,还是弱了。
屠重锦、屠重政所率将卒,一夜皆是惶然,这时候看到陈海率部在前面冲杀,这时候也稍稍恢复了胆气,开始兵分两路,从两翼包抄、冲杀山谷里的黑巾军,也是很快将一颗颗叛军头颅收入囊中。
待山谷里的黑巾军承受不住压力往北溃败时,与黄衫老者及千余赤眉精锐教众缠斗了一夜的卫於期,也终于率残部出现在陈海的视野里……
第167章 阵前
姚启泰没想到黄衫老者与千余赤眉精锐教众的纠缠会如此的顽强,即便漆黑之夜、狂风骤雨大作,冰雹像石块似的砸落下来,都死死的咬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只要稍有不注意,就是数十道凌利的剑芒突斩进来,将他们残破、疲惫不堪的防御阵列撕开一道道刺目的口子,收割走几条人命。
突围南行,虽然不断有残卒汇拢过来,但他们一夜过去,往南突围不到两百里,身边的将卒也始终都没能超过三百人。
姚启泰不知道卫於期还能支撑多久,但他不仅秘宫灵海里空空如也,精神念力也消耗一空,此时只是勉强抓住马鞍,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摔下来;其子姚轩已然力竭昏迷过去,叫一名家将背在身后,但不能突围出去,他们终究是要葬身在这里。
黄衫老及及千余赤眉教徒盯得如此紧,他们也失去分散逃命的机会。
虽然外围还有三四百名将卒没有散去,但个个都精疲力竭、浑身浴血,戟残刀断、箭囊早就空空如也,难说他们还能支持多少,也许叛军的下一波冲锋就抵挡不住而崩溃掉。
卫於期脸色惨如金纸,他那柄戮神鞭已经在此前的激战打崩断了。
随他出征的千余扈卫,有三分之一是卫氏一族的精锐子弟,这时候在他身边,还能叫得出名姓的卫氏子弟就只剩十数人,他欲哭无泪,没想到这一战会败得如此之惨,没想到叛军会在潼山北麓挖下这么大的坑等他跳进去。
卫於期胯下的碧晴辟水兽是难得一种的洪荒异种,天生筋骨坚如金石,一身鳞皮比玄级宝甲都要坚不可摧,只差半步就能修成道丹化形,此时也已战得骨断肢残,就剩半条命,但就算如此,也是狰狞凶猛,碧蓝的兽瞳盯着黄衫花者及一干赤眉教众,似乎还能随时扑杀出去,将这些人都撕咬成粉碎。
卫於期都陷入绝望之中,但就在这样的绝境之中,突然看到有一部援军从南面的山谷里冲杀出来,他心里的狂喜实难用言语形容,空荡荡的灵海秘宫里陡然生出一缕清泉似的真元,精神也是一振,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似乎重新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看到卫於期率残部出现,而黄衫老者以及上千身穿黑袍的赤眉教众紧追不舍,陈海也不仅犹豫,要屠重锦率部在山谷收拢阵形,他亲率六百精锐仿佛张牙舞爪的蛟龙,就往赤眉教众冲杀过去。
陈海看得出卫於期及身边的扈卫都已是强弩之末,怕是抵挡不住追兵下一次的冲锋,他必须率部驰出,往赤眉教众冲杀过去,令他们再腾不出手去冲击卫於期残部的阵列。
换作别人看到这一幕,只当陈海是得了失心疯。
陈海身边嫡系扈卫,与樊氏培养多年的五百多私兵,主要还是以通玄境武卒为底子,但黄衫老者所率的千余赤眉精锐教徒,几乎个个都有辟灵境的修为。
人数没别人多,基层将卒的修为要比别人差一个大的层次,怎么打?
然而在这时,黄衫老者与千余赤眉精锐教徒却忙不迭的后撤,绝不敢让陈海率六百精锐贴身杀上来。
千余赤眉精锐教徒已经缠斗了一夜,情形是要比卫於期身边这些残兵败将好多少,但体内真元法力也都差不多耗尽,并没有太多持续作战的能力,他们哪里敢让陈海率六百精锐冲进来贴身肉搏?
千余赤眉精锐教徒,这一夜来就盯着卫於期残部追杀,身边的黑巾兵都散开去围杀其他的西园军溃卒,此时与陈海所率两千精锐仓促混战,即便他们能最终取胜,但三四百甚至更惨烈的精锐教徒伤亡,又怎么是他们能接受的?
不想仓促接战,更不能让西园军的精锐骑兵贴身混战,他们就只能徐徐后退,退到骑兵难以直接冲击的险坡裂谷,就能占据不败之地,之后再从四面八方聚拢黑巾兵精锐再战不迟。
黄衫老者凌空站在一团云雾之上,伸出鸟瓜子似的枯瘦手掌,往虚空中抓住,才发现四周可被他控制的雷罡元气少得可怜,就见半空能勉强聚起一支粗如儿臂的雷矛,欲往陈海当头劈去。
黄衫老者虽然觉得虚空能抓取的雷罡元气少得可怜,但他毕竟是踏入道丹境堪比地榜强者的人物,这道雷矛的天威也绝非辟灵境弟子所能承受。
卫於期所惯用的戮神鞭已经崩断,这时候只能咬牙摧动易水灵剑,想替陈海去挡这道雷矛。
卫於期此前没有见过陈海,但听他人描述过陈海粗犷甚至粗鲁劲十足的样子,也从姚启泰那里听说太多陈海这人的恶劣。他打心底也不喜欢这个狂妄的、心胸狭窄的姚氏弃子,但这时候他也知道陈海绝不容有失。
陈海身为这一两千精骑援兵的主将——屠重锦还在山谷那边整顿骑阵没有露脸——陈海要是第一个照面就被黄衫老者杀成焦炭,那一两千精骑还有什么士气保护他们在叛军之中冲杀突围?
然而未待卫於期摧动易水剑斩出,翻身下马的齐寒江等人反应迅速的搭弓射箭,八支铁箭就朝将要完全成形的雷矛射过去。
看到这一幕,姚启泰、卫於期都觉得陈海身边这些嫡系部将,太将道丹境的绝世强者当儿戏了。
要是一名辟灵境武将带着六七名弓手,射箭就能将道丹境强者抓取天地元气凝聚的雷矛击碎,道丹境强者还会那么令世人敬畏、高高崇仰吗?
下一刻,八支铁簇箭就射及将要彻底凝聚成形的雷矛。
齐寒江他们所射的铁簇箭,自然不可能将雷矛击碎,但就在铁簇箭射及雷矛的瞬间,已经快要凝聚成形、受黄衫老者神念控制的雷矛随即就分散成八道细长雷柱往大地钻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根本就没有伤及到陈海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傻眼看着这一幕。
屠重政不像屠重锦需要统率千余秦潼关残卒,他没有领兵的重任在身,怕陈海修为太弱,在道丹境、明窍境强者面前率部冲锋自取死路,被斩杀的概率太高了,就驱御雪狼一直都紧随陈海身边。
屠重政都已经将翻江印取在手里,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