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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也觉得秦潼山难有大战啊,”董潘说道,“不过你帐前扈卫营的名额空着也是空着,要不是让岑云飞等河西弟子都编进去,听候你的调令啊!”
“啊!”陈海微微一愣,疑惑在董潘、董宁及吴雄三人的脸打量了一番,迟疑地说道,“我虽为第一大营的主将,但诸多营将校尉的安排,我都要与赵无泰、屠子骥、赵融商议后上呈总管府樊帅、文常侍决议,岑师兄他们跟随我,可没有什么前程啊。”
河西或许有将势力渗透到西园军的想法,但就算他愿意听从河西的命令行事,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英王赢述与文勃源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与冉虎、厉玉麟及周钧等人,都是正式从学宫征调编入西园军的,而董源还想要继续将更多的河西弟子塞进西园军,应该去找文勃源,而不是来找他。
“哦,陈海你误会了,”董潘说道,“世子的意思只是要孙不悔、岑云飞他们留在你的身边,与你共进退,并不是要到下面去任武官。这个,我也跟文先生说过了,文先生说扈卫营是你的私兵,只要人数不超过太多,自然都是你说得算。”
“……”陈海还是不明白董潘的意思。
“你以往在伏蛟岭治军极严,可是在河西掀起不小的风波啊,不少人想将你揪回宗门治罪,是世子知你有治军之能,常裕、杜镛等人桀骜不驯,当受重罚。这次让岑云飞等人就留在你的身边,也是能学习到些什么。”董潘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海谦逊一笑,说道,“我也是傻大胆,几场无关重要的战事侥幸没输而已。要是辜负世子的厚爱,将岑师兄他们引入歧途,那就罪大了。”
换作左津谷战事之前,董潘也会觉得陈海能骤得高位,实在是幸运到极点了,但左津谷近两个月的防御战事,卫於期隐居幕后,实打实是陈海在指挥全局,能在数十万叛军的重重围困下,坚持到援军过来,就绝非侥幸能解释的。
卫於期撤到左津谷时已受重创,天师巩梁这一级数的道丹境顶尖强者,都不能发挥出应有作用来,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陈海手下的虎狼之卒,所凝聚的杀伐兵气已经强到能压制住道丹境强者的神魂了。
梅坞堡与伏蛟岭隔河相望,西园军是怎么回事,董潘还是清楚的。
能在一年时间,将上万流寇囚徒操练成能在战场正面压制道丹境强者神魂的虎狼之师,这怎么可能是侥幸?
虽然河西也不缺这样的精锐之师,道衙兵甚至都要比此时的西园军强出一截,但道衙兵数万精锐是神侯这些年调集河西三郡的资源,是经历过无数血腥战事后一点点的培养起来的。
董潘还没有见到过,有哪支军队都没有经过血腥战事,经过一年操练就能成为虎狼之师的。
这才是陈海身上最有价值的地方,甚至比他斩获西北域闱选第一,更令人震惊,更值得宗门及大都护将军府的重视。
这也是世子在最近的信函里要求岑云飞等河西弟子到陈海身边任事的关键,是希望能有一批年轻弟子在陈海能更快成长为合格的将领……
文勃源那边没意见,又是世子董畴的明确要求,陈海自然不便拒绝。
第173章 残丹诡秘(一)
年关将至时,潼北府终究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扬扬洒洒下了两天都还没有停息,天地一片素白。
大雪塞道,不利于西园军进山剿平民乱,当然也更不利于叛军从山里突袭杀出,大营这边只需要不放松对北面山岭的戒备,这段时间都可以称得上悠闲了。
陈海率三万多将卒入驻的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山寨,除了将寨城简陋加固了一些,还从寨城前平整出千步见方的营地,陈海的中军大帐则设于寨子里,走出寨城,后山是一座百余米的小山,算是附近十数里方圆的置高点了。
没有军务滋扰,陈海盘膝坐在小山的北崖前已经有一天一夜了,身上落满积雪,唯有压在他膝头的那柄剑身漆黑似墨的斩狼剑似乎凌厉的剑意透出,没有一片凌乱的雪花能飞入剑身三寸范围之内。
斩狼剑作为玄级下品灵剑,虽然可为剑修祭炼后驱御斩杀远敌,但与剑身轻盈而锋利的灵剑不同,斩狼剑五尺长的宽刃剑身铸造得极其沉重,即便辟灵境后期剑修勉强能够祭炼,但想要驱御这么笨重的灵剑杀敌,可不是一件易事。
而明窍境强者,即便能熟悉祭用斩狼剑,但灵剑远斩强敌,讲究的是剑芒之锋利、讲究的是剑势迅猛,从这两方面来说,斩狼剑都不是明窍境剑修最好的选择。
然而武修双手握持近身搏杀强敌,斩狼剑就是上等的玄兵,陈海身材极其魁梧,即使是持斩狼剑结阵斩杀阵前之强,也不会觉得剑身短狭。
太尉府将斩狼剑作为战功赏赐,陈海心想应该是英王赢述及文勃源所精心挑选。
斩狼剑乃是金州所特产的一种黑钢所铸制,真元注入剑身禁制,摧动剑芒青紫暴斩下去,遇铜铁都如腐泥,然而斩狼剑作为玄级下品灵剑,更为强大的威力还是等要陈海踏入明窍境之后才能发挥出来。
陈海踏入明窍境之后,神念凝入剑芒之中,剑芒在脱离剑身后还能受神念控御斩杀远敌,威力绝非黄级灵剑能媲美。
陈海此番战功奖赏,除了斩狼剑外,还有火云灵甲、玄狼战辇、拉辇车的四匹黑狡马以及蛟髓丹一枚。
玄狼战辇要比董潘从河西带到燕京的轻型战车更精良一些,炼入防御法阵能抵挡住明窍境强者的强袭,即便是道丹境初期的强者,也很难一下子就将玄狼战辇击垮。
玄狼战辇也是京营军宿卫将军以上高级将领的标配;而四匹拖战车的黑狡马,也就是河西常称的乌鳞马,与青狡马都是上古狡兽与野马杂交留下来的遗裔,但血脉要更强大一些;一身乌黑鳞皮不比寻常黄级灵甲稍弱,不畏刀枪,同时力大无穷,奔行如飞,行走崇山岭也如踏平川。
灵兽难得,即便是有些道丹境强者,也有选择黑狡马当坐骑,而太尉府一次就赐了陈海四匹黑狡马,出手真是大方得惊人。
陈海座前那匹青狡马,这两年花那么多的心血培养,却也不比寻常的黑狡马稍弱,他还没有换坐骑的打算——除了留下来两匹黑狡马拉战辇,其他两匹黑狡马,一匹给蛮奴铁鲲,一匹给了吴蒙。
蛮奴铁鲲除了块头要比陈海都要高出一大截外,同样天生神力,与敌近身冲杀,寻常的青狡马都承受不住那么强悍的反冲击,他平时也更习惯下马步战。
而唯有黑狡马这一级数的骑兽,蛮奴铁鲲在马背作战,才能不影响他强悍的武力发挥。
火云甲除了炼入更强大的防御禁制外,摧动真元更是烈焰火云环绕,能烧杀近身围杀过来的将卒,但比起斩狼剑、黑狡马、玄狼战辇、火云甲外,这批赏赐里最珍贵的还是那枚蛟髓丹。
蛟髓丹据说乃采集蛟龙的髓液精华炼制而成,炼服虽然不立时提升修为境界,但却是燕州最为珍稀能强化肉身气血的灵丹。
这段时间来,陈海已经将身体更方面的状态都调整到最佳,这一天一夜的静坐也是为服丹做最后的准备。
雪停息的那一刻,陈海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天地静谧,气血也在极平稳的流动着,百骸精气充沛到极点。
陈海这时候从怀里取出那枚蛟髓丹,看着手掌心里这枚比鸽子蛋大不了多少的碧色灵丹,甚至感受到灵丹里蕴藏着磅礴的神秘力量,心想他真要将这枚蛟髓丹的药力完全化入百骸,恐怕他的肉身气力不会比蛮奴铁鲲稍弱了。
他这辈子大概是注定走武修这条道了。
蛟髓丹刚入喉,就仿佛一团火烧猛烈的燃烧起来,而陈海此时的感受跟烈焰焚身一模一样,甚至同样有着烈焰焚身的剧烈痛楚要将他的神经撕碎掉。
陈海暗感蛟髓丹真不亏是玄级上品宝丹,修为要是稍差些,还真是难以消受这样的灵丹,但他知道这是炼服蛟髓丹都会有的感受,当下也是只极力静心宁神,摧动真元运至喉间往蛟髓丹裹过去,以便将蛟髓丹那烈焰似的猛烈药力一点点炼入四肢百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海心神有微弱的悸动起伏,清醒过来,就觉得被他吞入喉间的蛟髓丹已经炼化了七七八八,就剩下米粒大小的残丹。
陈海开始还以为是时间太久了,心神才有微弱的悸动,他心想这时候的灵海秘宫真元还算完足,消耗不多,就想一鼓作气将喉间米粒大小的残丹也都炼化了,就算功德圆满了。
陈海待要再次摧动真元时,心神再次悸动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心神不宁的事情在干忧着他炼化丹药。
陈海微微蹙着眉头,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但他知道这并非是无故心血来潮。在掌握完整的碎裂真意、逆流真意也无限接近完整之后,陈海的六识感知磨砺越发敏锐,对危险也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感应。
陈海缓缓张开眼,吴蒙、蛮奴铁鲲、齐寒江等人率领他最亲信的寇奴扈卫就守在山崖下,铠甲上积满雪,而且他暗中还在山崖四周下了一些禁制,即便是道丹境强者也不可能绕过这些禁制悄无声息的潜近。
而那心神微悸的不宁之感越发清楚,在陈海睁开眼后并没有削弱。
是蛟髓丹有问题!而且是最后所剩的那米粒大小的残丹有问题!
陈海猛然想到这个问题,都吓出一身冷汗来。
蛟髓丹是英王赢述亲手挑选的赏赐,又是经文勃源亲自贴身带给他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难道说压根就是英王赢述或文勃源亲手在这枚蛟髓丹里动了手脚?
陈海虽然坐在冰雪地里,背脊却渗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他差不多已经掌握两种完整的道之真意,六识感知对危险有一种近乎直觉的感知,他将蛟髓丹的药力完全炼入体内,恐怕都不会知道他已被英王赢述下了药,都还会被蒙在鼓里继续为英王赢述这狗贼效力。
这狗贼!
陈海胸臆间翻腾着愤怒的烈焰,恨不得提着斩狼剑将英王赢述、文勃源那个没卵货揪出来千刀万斩,但他坐着没有动,微微吐息,努力要将胸臆间那难抑的怒焰一点点的化去。
他这时候暴怒有什么用,他这时候跳出去找文勃源有什么用?
不要说以文勃源的修为斩他如斩狗,他将事情捅破,屠子骥、屠重锦、赵融等人都不会容他;而董潘所代表的董氏,与英王赢述所谋甚大,也绝不容他站出来破坏,最后极可能是董氏与英王赢述联手将他抹杀掉。
但陈海心里愤恨怎么都难消除。
他想不明白,他这一年来替英王赢述尽心练兵,甚至不惜得罪河西宗阀而杖毙河西弟子;他没有表现出有半点异心,对兵权都绝无半点贪图,西园军成势之后,他都尽可能将军务等事交给屠子骥、赵融、赵无泰等人去处置,英王赢述为何还不能容下他,还要给他下药?
不!英王赢述心胸再狭窄,这时候大事还没有成,也不可能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来啊,英王下药如果不是想杀他,哪是想做什么?
想控制他吗?
蛟髓丹的最后所剩米粒大小的残丹里,难道所藏是能控制他人神魂的诡秘?
如果是这样,那他除非立时逃走,不然的话他还是要炼服残丹——他不可能将残丹扔掉后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留下来,以文勃源或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