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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于向晨又惊又怒的样子,陈海冷笑道:“我既然敢带这么少的人来到这里,自然就没有再让你们逃走的打算,放下兵刃,我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
于向晨虽然沉稳,但也算是多谋善断之人,见龙骧大营的将卒还没有整顿完阵形,知道此时不走,今天怕就难逃被陈海一网打尽了。
“能带走多少人是多少人吧!”于向晨悲哀的地想着,他大声厉吼起来:“儿郎们,随我冲锋。”凄厉的角号声响起,还滑有穿戴整齐的凤雏大营士卒连声呼喝,胯下的青狡马厉嘶连声,马蹄阵阵,犹如钢铁洪流般向营寨门口的陈海等人冲去。
陈海不会为解决被抛弃的于向晨所部,就承受太多的伤亡,短时间内他能用的人极有限,此时将暗藏于天机学宫的五千重甲精锐调过来,至少需要三天三夜。
然而,真要拖这么久才从容部署,归宁城早就被归夷为平地了。
于向晨身处在乱军之中,身周又有两百精锐亲卫,陈海也不想与苍遗冒险冲入战阵之中将其击杀掉。
此刻,陈海灵海秘宫中正闭目不动的元神猛然睁开双眼,淡紫色的瞳孔中,满是风云雷电之色。陈海元神一动,细小的手指连连划动,每一个动作都会留下一道淡紫色的玄奥痕迹凝结在灵海秘宫之中,经久不散。
很快一座繁杂而华丽的符篆组成的大阵,在陈海的灵海秘宫中成型,下一刻便化作一道雷球,拖着长长地焰尾,速度快得惊人,朝于向晨的头顶砸过去。
而且在雷球击中于向晨之前,轻重型天机战车一起发动,将于向晨身边诸多死卫的防御灵罩,瞬时间就灭掉七八成,再也没有余力,去抵挡陈海随便掷来的雷球。
随着一阵雷电轰鸣,于向晨身周十丈处尽皆划为焦土,一个个黑色的人形痕迹就是于向晨和他身周数十个扈卫留给人世间最后的痕迹。
短时间使出这一击,就以陈海之能,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疲累。
这一击虽然看似只是一枚紫霄神雷,但是其中又蕴藏了碎裂真意的存在,没有其他的防护手段,已经不是于向晨这种级数的武修能够抵挡。
于向晨与其副将三言两语就被陈海当场击毙,剩下的低级武宫、普通将卒在重膛弩的疯狂咆哮中,三五秒内就死伤逾百,那就更没有什么反抗意志了。
当第一缕阳光洒到归宁城城墙上时,整个归宁城已经彻头彻尾的在陈海的控制之下。
陈海迈步走向归宁候府邸,杨巧儿和赢累早就在侯府大殿中等候着。
坐在正中的杨巧儿还算镇定自若,而赢累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陈海一出现在大厅之中,赢累就慌忙站起,带着哭腔对陈海说:“陈侯,你放走我跟母亲,他日等我登上帝位,必封你为王……”
杨巧儿也不明白陈海到底在搞什么,但眼前的状态,却容不得她不想歪了,黑着脸坐在那里,问道:“陈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能给我一个交待了吗?”
陈海也不理哭丧着脸的赢累,拱手向杨巧儿说道:“夫人脸色为何如此之差,难道以为本侯会对夫人及累皇子不利?”
杨巧儿冷声问道:“难道不是么?”
陈海摸了摸鼻子,说道:“夫人想岔了,昨夜文勃源欲用邪法控制我的神魂,被我无意间察觉;文勃源受邪法反噬而亡,但赵忠、赵承教见事败,仓皇逃走,请问夫人、累皇子,微臣该怎么做?”
“你有何凭证?”杨巧儿此时也是惊弓之鸟,不敢轻信陈海的话。
然而文勃源等阉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势,不要说宗阀中人,即便是杨巧儿也认定文勃源他们所修之玄法,必与皇皇真法有极大的不同。
想到这里,杨巧儿脸色好一些,但仍然要陈海拿出证据来。
“赵承教督造东山别院,在东山别院的地底另造地宫,他们必是在那里地宫里谋害微臣,微臣才不得不反击,夫人与累皇子可以前往一看,”陈海说道,“再者,微臣与宗阀势成水火,要不是性命倏关,我是嫌自己命长,跟内廷翻脸?”
“陈侯有没有想过,下一步要怎么走?如果所料不差,宿卫军的大军随时都会碾压过去,”杨巧儿稍稍镇定下来,问道,“你会将我母子儿子,带去横山吗?”
内廷在京畿平原有三十万精锐可以调用,而陈海与宗阀也势成水火,杨巧儿完全看不到陈海还能在京畿平原站稳脚,但陈海也绝不可能好心将他们母子俩送还给内廷。
当然,杨巧儿此时更担心,陈海会将她们当成筹码或贺礼,与跟英王府及宗阀势力和解,那样的话,他们母子俩就更没有活动了。
“不,微臣辅助累皇子治理天下的心愿,即便是这一刻都没有丝毫动摇过,”陈海坚定地说道,“请宋国夫人、殿下给微臣一些时间去部署,事情绝非没有转机。”
……
赵忠和赵承教挟着元神出窍后的文勃源肉身,匆匆走入燕然宫最深处的潜真殿。
一进殿中早就有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修士在等着他们,见到二人便道:“枫林渡之事,师尊已经知晓,你们速速跟我去见师尊。”
说这挥手打出一道灵符,一阵隆隆声响,潜真殿中显出一个密道,三人带着文勃源的肉身匆匆走了进去。
密道虽然处于地下,但是因为设计巧妙,丝毫没有任何气密的感觉。转过了几道弯,一个高耸的地下殿堂呈现在两人面前。
殿堂乃是一个圆形,足足百余丈方圆,数十丈高,四周的墙壁上刻画着各种繁杂的符篆。顶部不知道镶嵌了什么东西,放射出柔和光芒,将殿堂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殿的正中有一个小池子被雕栏玉砌围绕着,十几丈方圆,池中灵气氤氲,不时的有泉水嘟嘟冒出,赫然是一道灵泉。
当年陈烈在铁流岭溅云崖的灵瀑虽然浩荡不息,但是若论灵气凝结程度,还不足眼前这灵泉的百分之一。
而这边的灵泉涌动,氤氲的天地灵气即便充裕、精纯不说,还始终没有扩散出去,而是被奇特的法阵牢牢束缚在雕栏玉砌之中,使之天地灵气浓郁得像是雾水。
在灵泉的一侧,有一处高台,台上枯坐着两个人,一个人干枯无比,若不是胸口处还有些起伏,怕是都会被人认作是死人了,看眉目,赫然是消失已久的益天帝。
而他的身旁一个目光湛湛生然、须白皆发的老宦臣正踏罡步斗,一道道嫩绿色的灵光不时随手而出,投入益天帝的休内。
过了一会儿,益天帝胸膛处骤然一阵起伏,最后却化作一道灰败的气息从他的颅顶弥漫开来。
看到这一幕,赵忠苦叹欲哭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谁都没有想到陈海这狗贼心机如此深机,竟然早就知道蛊魂的存在,却一直都没有动声色——此时归宁侯、宋国夫人又落在他手中,帝君又偏偏赶在这时候驾崩,老天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们啊?”
第537章 乱
看着益天帝的尸体横在高台之上,赵忠以及抱着文勃源肉身走入潜真殿的赵承教,脸色灰败,即便他们自许足智多谋,这一刻犹如笼中困兽一般,满心充满绝望跟凄凉。
谁能想象陈海心机是如此的深沉,早就识破蛊魂丹的秘密,然而这些年来却竟然能一直都不露声色,甚至将计就将,利用内廷的纵容,积攒他的势力!
赵忠、赵承教这些人,自许将天下操弄于手掌之间,谁能想象他们这些年竟然被一个起初谁都不看好的竖子,玩弄于指掌之间,他们是第一次感到是那么的无力。
虽然陈海在京畿,就四五千可用精锐,他们依仗三十万凤雏大营精锐,是能将归宁城碾为碎末,但陈海挟裹归宁侯,投向英王,他们该怎么办?
要是陈海放弃在京畿的这点人马,以少量精锐,直接挟裹归宁侯及宋国夫人,翻越秦潼山,逃回沥泉,甚至逃回横山,他们该怎么办?
一旦帝君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坐拥四十万西园军精锐的英王赢述,不可能继续留在武胜关按兵不动,要是英王在七阀的支持下,率西园军出武胜关南下,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甚至不能仓促对归宁城用兵。
归宁城位于姚氏与屠氏势力范围的边缘,内廷一旦调集大军进攻归宁城,姚氏、屠氏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有反应——毕竟谁能知道,他们调集大军只是进攻归宁城,而不是去突袭姚氏、屠氏的族地?
即便他们暂时瞒住帝君驾崩的消息,但只要调集大军进攻归宁城,英王赢述受此刺激,也极可能直接出兵。
“陈海此子选择枫林渡建归宁城,天下皆以为他狂妄自大,不择手段以报被姚氏驱逐之恨,谁能想到这狗贼,城府如此之深、如此之阴险!”赵忠恨道。
赵忠、赵承教心里恨归恨,但也得承认,他们此时最大的威胁,还不是陈海,而是七阀支持、又掌握四十万西园军精锐、在武胜关虎视眈眈的英王赢述。
白发老者站在高台之上,看了看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益天帝,又看了看赵忠、赵承教以及其他得讯赶来的紫袍内侍,见除了赵忠少数人还算镇定外,其他紫袍内侍,这时候都跟无头苍蝇一般惶然无计,果然是没有经历大风浪的历练,对此他也只是心里一叹,说道:
“没什么好想的,帝君驾崩的消息绝不能泄漏出去——我们不能仓促出兵进攻归宁城,但可拟旨给太尉府,称陈海密谋造反,欲劫持归宁侯回横山,令太尉府即刻想办法进攻归宁城、截住逆贼陈海,解救归宁侯;此外赵承教亲自前往历川,让俞宗虎率虎啸大营入京——这头饿虎在历川郡蛰伏了几年,也该让他出来见见血了。”
此时封锁帝君驾崩的消息,假诏令太尉府进攻归宁城、解救归宁侯,可以说是一招妙棋,但此时就调虎啸大营入京,赵忠还是有所疑虑,说道:
“调虎啸大营进京,我们所掌握兵马,是能倍增,但这么一来,帝君驾崩消息就不可能再隐瞒下去,英王赢述在武胜关必有防备,我们不能一举攻下武胜关,往后战事怕会更为艰难。而俞宗虎妻儿老少,皆死于宗阀之手,他治历川,对历川的大小宗阀也极其残酷苛刻,调虎啸大营入京,只怕京畿大小宗阀,更是会全面倒向英王赢述,到时候我们哪怕掌握六十万兵马,也未必能胜啊……”
“未必能胜,总比坐以待毙强,更何况,英王赢述未必就真能稳守武胜关!”白发老者冷然说道,“待俞宗虎率虎啸大营进入青龙峪,便派人去河西见董良,便说宿卫军要将秦潼西关撤走,请河西军派兵去取……”
“……”赵忠微微一怔,下一刻便想此举是防范陈海极可能调龙骧大营,从天水郡借道,进攻秦潼西关,到时候与其西边与龙骧大营,还不如将秦潼西关直接交给河西军,利用河西军往东扩张的野心,碾灭掉龙骧大营。
不错,他们此时是不能仓促进攻归宁城,但不意味着,不能借河西的刀,将陈海的野心彻底的绞灭掉。
河西军能控制秦潼西关,不是意味着秦潼山以西的天水、秦川等郡,皆成为董氏的囊中之物,河西军还能从秦潼西关出兵,进入秦潼山脉的腹地,将潼北府以及与潼北府唇齿相依的沥泉、聚泉岭彻底控制住。
虽然如此放纵河西,无疑是引鸠止渴,但也只有给出这么大的筹码,河西才有可能悍然出兵,将陈海的勃勃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