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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与姚出云就在归宁侯府的大殿内接见太尉屠缺。
屠缺刚才也是看到归宁侯赢累被姚泰和等人簇拥着离府而去,这时候在大殿内看到姚出云与陈海以及姚文瑾跟随在他们二人之后一起出现,感慨万分地说道:“出云老弟,你可是将我瞒得好苦!”
见屠缺也认定这一切皆是自己的算谋,而陈海此时又在场,姚出云老脸多少有些遮不住,忙岔开话题说道:“屠兄此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在屠缺看来,姚氏谋算极深,兵势之大也已经直追边郡强藩,在京畿诸阀里已经名列第一,即便是十年前的宁氏,也都远不及掌控天机学宫及龙骧军的姚氏,这时候想要合作,要想陈海及姚氏共同拥立卫王,也就没有太多能跟姚氏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然而就在屠缺刚要开口说话之时,杨巧儿直接走进大殿,说道:“屠太尉远道来见陈侯、姚阀主,妾身能否旁听一二?”
屠缺、姚出云微微一怔,都看向陈海。
陈海知道杨巧儿还是不甘心,他往旁边挪移了一步,将主位让出来,不动声色地说道:“夫人请上座。”
杨巧儿这时候就怕陈海、姚出云恼恨起来,直接派人将她扣押起来,甚至一掌将她拍死都有可能,她坐到陈海的身侧,心脏都要从喉咙管里跳出来,但是她怎么都不甘心,不甘心她辛苦相争的一线机会,在归宁城大胜之际却彻底湮灭了。
陈海面无表情,姚出云眼色则已经微露不悦,屠缺看到这一幕,心知他二人果然都不是忠君的主,心想这么就好办了,也不顾忌杨巧儿在场,便直接跟陈海说道:“帝君应该是早已驾崩或成他人傀儡,才使妖魔鬼怪,放肆朝堂,屠某想着,以天机会及姚氏之谋、之力、之能,治一藩国都绰绰有余,屠某请陈侯与姚阀主,共立卫主可否?”
陈海心里暗叹,拥立卫王为帝君,他与姚氏便可异姓封王,还能拥有自己真正的藩国,屠缺他们所开的条件真不算低,但问题在于,血魔大劫即将爆发,卫王、屠缺所主导的朝堂,能干些什么?
姚出云也是颇为期待的看向陈海,他也觉得屠缺所开的条件不低。
赢氏及京畿宗阀几经折腾,已经是虚弱不堪,但外藩凶猛如虎,姚氏先封王藩,再经营百年,之后再取而代之,才是上策,至于此时是归宁侯登帝,还是卫王登帝,实在是无关紧要。
杨巧儿这一刻都快要绝望了,她知道陈海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这是大燕朝自立国以来,第一次异姓封王,而且还能实治藩国。
陈海沉吟片晌,跟屠缺说道:“以屠氏这些年来的辛苦,也足以分封王藩了,陈海请太尉共立归宁侯为帝,如何?”
第548章 与天下为敌
从陈海跟内廷公然决裂之后,杨巧儿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好不容易看到一线曙光,屠缺赶来,又要将她母子二人往绝路上逼,在她以为陈海断没有理由拒绝屠缺之时,心里那根弦要彻底断裂之时,没想到陈海竟然反邀屠缺拥立累儿。
怎么可能?
即便杨巧儿内心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这事,但这时候听来,犹觉得难以置信,美眸盯着陈海刚毅削瘦的侧脸,即便二十年的独居生涯中将她心智锻炼的坚韧无比,此时也不禁有些虚脱的感觉。
屠缺也是震惊跟不满的盯着陈海,心想,难道王藩之封都满足不了陈海及姚氏的野心吗?
“归宁城初获大捷,然而形势犹是危恶,外受河西所迫,而在京畿平原,内廷犹有五十万精锐,对陈侯及姚阀虎视眈眈,陈侯当真以为凭借一己之力,能将归宁侯送上帝位?”
姚出云心里不解陈海为何如此坚持,为何不退让半步,先让姚氏及龙骧军的根本更好的巩固起来,但是他知道真要计较起来,陈海无论谋算、手段都要强过他太多。
而从陈海归族的那一刻起,虽然大家都还没有明言,姚出云也已经知道,陈海才是姚氏及龙骧军的真正核心,故而他心里即便有着强烈的困惑,此时还是选择沉默,一切都遵从陈海的意志行事。
面对屠缺咄咄逼人的质疑,陈海哂然一笑,说道:“不要说十万降卒可用,不要说龙骧军主力就将源源不断横跨秦潼山增援过来,就算是我在归宁城仅有五万精锐可用,天下谁敢攻来?魏子牙敢,还是俞宗虎敢,又或者说,太尉大人,你敢吗?”
陈海此话说得狂妄之极,屠缺气得都要拍案而走,但转念想陈海敢说如此狂妄之言,他也没有办法反驳,试想陈海崛起这么年,打了多少仗,有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有哪一次都是在所有人认定绝不可能胜的情况下大胜特胜?
姚氏五万兵马,成军才四个月,距离百战精锐还远,但内廷真就敢再次集结大军,往归宁城碾压而来?
陈海这话说得狂妄之极,但此前心存困惑或说不满的姚出云,胸臆间却陡然畅快起来,突然想到,陈海能百战不殆,或许与他这睥睨一切的凌锐气势也有关系吧?想到自己这些年,满心想着韬光养晦,姚氏在他的治下,道路却越走越窄,或许问题就出在自己太瞻前顾后,没有锐气了。
是啊,对陈海而言,再凶险还能比得过此战之前的形势?
而既然都已经将局面打开到这一步了,前路虽然艰难,但为何还要压制自己的傲气跟野心?
“父亲终于想明白了?”姚文瑾坐在对面,对姚出云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候忍不住笑着传念问道。
“……”姚出云以微笑回应文瑾,念头骤然通达,不仅对当前的形势更有自信,甚至这一切对以往修行中那遇到的艰深跟瓶颈,都有一种豁然通达的感觉,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锐气不够,才会在这逆天求索之路步履艰难。
陈海这狂妄之言,令杨巧儿心潮澎湃,以往益天帝在她的心目里就是这天这地,然而到燕京后,却始终未能见到帝君一面,过去二十年的铭思苦想日渐淡薄,而这一刻,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见屠缺没有被他直接气走,而是黑着脸坐在那里,陈海继续说道:“龙骧军在京畿可用之兵虽然不多,这五万兵马也只是初练四个月,谈不上是铁血精锐,而即便能将十万降卒打散强行编入营伍之中,到底能有多少战斗力,还相当难说,但太尉要明白,时间每拖过一天,只会对龙骧军变得更有利。一方面,是龙骧军在京畿之兵马,会操练日益娴熟、精锐,一方面,大量的作战物资以及合格的基层武官,能源源不断跨越秦潼山增援过来,还有一方面,京畿平原的大小宗阀,会因为我们不断获得胜利,而受到鼓励,不断的加入龙骧军的序列中来。如果说太尉大人,与卫王只敢躲在武胜关,而不敢大举进入京畿平原对阉贼势力用兵,那就只会眼睁睁看着,龙骧军在京畿的兵马一日增强,从十五万变成二十万,从二十万变成三十万,从三十万变成六十万……”
“陈侯以为河西会袖手旁观吗?”屠缺气得髭须颤抖,质问道。
“太尉或许以为河西是龙骧军绕不过的强敌,但太尉有没有想过,我此时已然可以邀请天水吴氏、秦川华氏,共同拥立归宁侯,有吴乐、华氏相阻,河西百万铁骑怎么渡这千重关山,难不成他们此时敢从卧龙城,对横山我四十万精锐用兵?”陈海盯着屠缺的眼瞳问道。
“董、苗等九藩共治沥泉,陈侯真以为他们会坐看龙骧军谋夺天下吗?”屠缺不想这时候弱了气势,咄咄逼人的问道。
“他们不愿看到聚泉湖淬金砂矿落入龙骧军一家之手,自然不愿看到龙骧军拥立归宁侯登上帝位,但他们此时又能奈何得我?想必太尉也清楚,我在聚泉岭天机学宫同样也部署一座天罡雷狱阵。”陈海哂然问道。
“你这是与天下为敌!”屠缺铿然说道,“且不说卫王及西园军如何,太子赢丹及宁氏在雁门郡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即便内廷兵败,他们也会邀诸藩出兵,以征京畿,陈侯真以为能与天下为敌吗?”
“倘若形势如此,与天下为敌又如何?”陈海略有些落寞地说道。
“你……”屠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太尉大人,你回去后真应该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七阀拥立归宁侯者,皆可异姓封王,卫王赢琛也可以领一地治藩国,我相信归宁侯及宋国夫人也都是心胸开阔之人,如若还有担忧,我此时便可以将归宁侯追出来,此刻就写下玉册,让太尉带回去。”陈海说道。
“哼!”屠缺冷冷一哼,说道,“待你能杀败内廷,再来跟我们谈这些条件吧!”
听屠缺这么说,姚出云、姚文瑾心里皆是一惊,心里皆想,莫非西园军要退出武胜关,让宿卫军与龙骧军在京畿平原放手一搏?
“叔公、文瑾,你们代我送一送太尉大人。”陈海意兴阑珊地说道。
屠缺话已经挑明了,西园军随时都会从武胜关撤到蓟阳郡去,此举除了保存实力之外,更主要是要让宿卫军放开手脚,跟龙骧军杀得两败俱伤,之后西园军再入京畿坐收渔翁之利。
这些老匹夫,眼界如此之浅,京畿平原上追随他们千年的子民,燕京城内数以十万的子弟,说放弃就放弃,血魔之劫,哪里有半点寄望于他们的可能啊?
见陈海开口逐客,屠缺自然不会再留,站起来由姚出云、姚文瑾陪送出去。
说实话,陈海是满心期望屠缺能回头转身的,但看屠缺飘然而去,便知道西园军退出京畿已成定局了。
也不管宋国夫人在场,陈海心力憔悴的闭上眼睛,想要休息那么几秒钟。
大殿门扉倏然关闭,陈海睁开眼,见大殿光线黯淡起来,还以为杨巧儿有什么话要跟他密谈,还想笑她有什么话不需要将大殿门扉关上,也没有谁能听见,但下一刻却是一具火热滚烫的娇躯从后面抱过来。
杨巧儿的胸脯是那么的娇挺、柔软。
陈海浑身一怔,愣了片晌,直到杨巧儿那双雪腻如玉的手过来帮他解开衣衫,才想起来要说些什么:
“我赶走屠缺这老匹夫,并非单为了归宁侯。”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但我想以你的气度,总不至于会要了累儿的性命,我便愿意。”佳人娇语传来,吐气如兰。
陈海转回头,杨巧儿裙衫也已经尽解,露出令天下男人看了都会疯狂的无瑕娇躯,伸手遮了遮陈海的眼睛,便羞涩而大胆的跨坐到陈海的怀里,那处当真已经是粘稠如蜜壶,火热滚烫,要将陈海的心都要烧融掉……
……
姚出云、姚文瑾礼送屠缺出城,这时候天空飘飘洒洒下起雪来。
看天地间皆是飘雪,姚出云心里锐气是有了,但也知道西园军与屠、容等六阀真要选择暂时退出京畿,那他们面临的还将一个险恶到极点的危局。
“父亲在担心什么?”姚文瑾问道。
“我在想,西园军及六阀撤出京畿,陈海要怎么去解之后的危局?”姚出云说道。
“六阀在京畿经营那么多年,要撤出京畿,非一日能成;特别是西园军及六阀摆出北撤之势,那内廷更会耐心等着六阀及西园军撤出之后再对我们动手,这反倒是为我们争取极宝贵的整并时间出来!此外,父亲也要知道,不是所有宗阀都愿意避阉贼而走的,一旦六阀及西园军放弃他们,他们会聚集到谁的旗帜之下?”姚文瑾则相当乐观的指出有利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