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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震与吴氏老祖吴煦自不待说,吴鹏远能坐上巡守校尉的位置,手下也是杀人如麻,但他远难以想象六七人战斗的场面,能搞得如此血腥、凶残,令他道丹境的修为都看了心有余悸。
姜雨薇走到姜璇身旁,看她并没有怎么受伤,这才去细察陈海的情况。
姜震阔面大耳,眉如山峦,一挥手,就见远处一阵响动,几个被雷柱劈得焦黑的身影被他虚空抓了过来,重重摔在地上,一双如藏雷电的眼瞳,严厉的盯住吴鹏远。
看到这一幕,吴鹏远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原以为区区一个杂魔,他安排的人眨眼间就能给灭了,只要不伤及姜璇,谅姜雨薇也没有办法追究下去——心想姜雨薇总不能因为一头杂魔的死,就让姜震这样的老家伙以寿元为代价,动用时光回溯之法去探察真相吧?
他心想,一切都安排得完美无缺,这样也就能让姜雨薇得个教训,知道他吴家的人,不是他姜雨薇随便能出手教训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人竟然如此不堪,竟然连一头杂魔都没有解决掉,他更没有想到姜震这老家伙身为道胎境老祖,竟然会为这种芝麻大的小事亲自站出来,将这些人给活抓出来。
他猜测姜震这老狐狸或许一直都在等机会,给他们吴族一族颜色看,而他真就傻乎乎将把柄交了出去。
看着摔在地上的几人,吴鹏远恨不能杀人灭口,但在两大道胎之前,哪里有他暴起杀人的余地?
“若我没看错,这些人应当都是鹏远手下的部将吧,还有两人是吴家的新起之秀?”姜震好整以暇的捋着长髯,语气之中却隐隐带着些火气,质问吴鹏远。
“回姜真人,的确是我的手下,只是我也不清楚他们为何同姜璇起了冲突,我现在就将他们带回东都城,好好审问,一定……”吴鹏远硬着头皮说道。
姜震活了数百年,这次哪会让吴鹏远这么轻易就有机会脱身,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语,厉目看向场中呻吟不停的几人,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那些人已经被陈海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拿最初商议的说辞将责任推到那头青鳞魔或姜璇的身上,只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不停磕头。
正在此时,场中传来一阵冷哼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半道伏击姜璇?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们还觉得我能护住你们不成?”话音未落,一道烈焰毫无征兆地往一名剑修弟子席卷过去,那俨修弟子都来不及惨呼,就此被化成灰烬。
此时的吴煦也是满心的怨恨,他也是有几百年的人生经历了,东都山发生争斗时,他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东都山绵延上千里,不可能随便发生一场打斗,他都要亲自出手。
然而姜雨薇突然传念说她妹妹姜璇遇人伏击,姜震又亲自邀他出城一探究竟,他只能通知吴鹏远一起飞来这边。
姜氏这些年始终没有人突破道胎,踏入天位境,吴氏的情况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目前姜氏出了一个姜雨薇、吴氏出了一个吴明宇,这两人身上承载着姜、吴两族各自崛起的希望,涉及到他们家人身上的事情,在东都城都是大事。
这一路上,吴鹏远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
在吴煦数百年的生涯之中,曾经见过无数的天才横空出世,灿然夺目,然而天才大都是脆弱的,在岁月长河之中,任何一点些微的挫折都有可能让这些天才夭折在彻底崛起之前,他心里想,倘若是吴鹏远计划安排得再完美一些、再筹密一些,能在无声息之间把姜璇除掉,说不定就能影响到姜雨薇的心性,令姜雨薇在往后的修炼路上难有预料之中的突飞猛进,还真是不错的计谋,却偏偏现在被姜震抓了个人赃俱获,那就愚蠢之极了。
看吴煦如此严厉的态度,吴鹏远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如土色地将事情的原委一一交代了出来。
姜雨薇此时已经把陈海的伤势探查清楚了。
陈海肉身伤势极重,身遭上百处剑创,但好在脏腑之间并没有任何损伤,至少能保住性命,以他强悍的恢复力,可能只需要休养两三个月就行了,而她再看四周狼籍的场景,也是暗暗心惊。
她即便看出这青鳞魔的不凡,也想不到他能扛住围杀,还反手将吴鹏远安排的人杀得七零八落、杀得胆丧心寒。
这时候听到身后的吴鹏远颤声将原委说完,姜雨薇往陈海嘴里塞了一枚灵丹,站在那里也只是冷哼一声,对吴鹏远的供述不置可否。
“雨薇,我治下不严,险些让令妹遇险,这吴鹏远如何处置,我就交给你了。”听完吴鹏远的话,吴煦没有丝毫意外,直接将吴鹏远交由姜雨薇处置。
姜雨薇面如寒霜,朝姜震施礼道:“一切有赖老祖主持。”
姜震也怕姜雨薇性格太强,不依不饶的要追究到底。
虽然吴鹏远说是只想除了青鳞魔,欲害姜璇无法通过血炼,但眼前的情形,吴鹏远安排的人出手压根就没有半点收敛,明明是青鳞魔忠心护主,才致姜璇安然无恙。
吴鹏远谋害姜氏子弟姜璇,跟吴鹏远安排人欲除役魔,罪名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姜震此时还没有跟吴煦撕破脸的意思,也不想对吴鹏远下狠手,何况吴明宇也是百年不世出的修炼奇才,谁知道他跟姜雨薇谁能最先成为万仙山的真传弟子?
有些事还需要留有一线,姜震踌躇了一下,说道:“吴鹏远心胸狭窄,公报私仇,理应严罚,但他终究是万仙山外门执事,我们依律只能剥夺他巡夺校尉之职,之后将他押回万仙山,交给宗门处置。至于这些为虎作伥者,一律废除修为,送到矿场做完十年苦役再说。吴真人,你以为如何?”
吴煦点点头,姜震如此处置,也算是给吴族留足的面子,他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陈海已经悠悠醒来,但整件事仿佛跟他没有关系似的,挣扎着靠着一根断树而坐。
这事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神魂受姜雨薇控制、忠心护主的一头“役魔”,吴鹏飞心里有恨,也只能往姜雨薇头上洒去,他心里琢磨着,他这一番表现会不会让这小娘们对自己好一些,也不知道他吞入腹中那枚储物戒,能偷偷开出什么灵药、宝物来……
第625章 役魔(十)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接下来的时间,姜璇被彻底禁足在家中,整日里除了潜心苦修,为即将到来的宗门血炼做最后的准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去处。
回到东都城之后,除了东都姜氏阀主姜震外,便连吴煦还派人上门送来上好的养伤灵药以表约束子弟不严的歉意。
吴鹏远虽然不是吴煦嫡亲子弟,却因为吴鹏远本身就已踏入道丹境,兼之吴鹏远之子吴明宇又是东都吴氏这一代的希望之星,吴煦还是要为吴鹏远的所作所为承担一些责任。
吴煦送来的这些灵药里,有一枚玄级中品的天心草回丹。
这天心草回丹虽然只是玄阶灵丹,却对冶疗脏腑伤势颇有奇效,可以说只要你五脏六腑不碎,服食下天心草回丹之后也能迅速遏制住伤势恶化。
虽说姜璇在血炼之时,也要备下各种灵药,但姜雨薇还不至于贪昧陈海应得的丹药,将诸多的丹药一并交给陈海。
为奖励陈海忠心护主,姜家专门将后院的柴房清理出来,将陈海安顿进去养伤,不需要再每日跟灵麂挤在兽栏之中。
陈海每日抢夺灵麂的蒲阳草倒是习惯了,此时骤然分开,灵麂自然高兴的跃跳不止。
虽然是柴房,但总归是有独处的空间,不需要时时暴露那头灵麂及姜家奴仆的眼皮底下,而即便姜雨薇再神识过人,但也只能通过气息感应,大概的判断在他屋里的行止,毕竟不比亲眼看到,那陈海即便不用屏蔽法阵,也有一百种方法,令姜雨薇猜不透他在屋里到底在干什么。
储物戒需要不间断的输入真元,才能维持内部的储物空间,因此在燕州,即便是明窍境强者都不习惯使用储物法宝,而在星衡上域,天地间灵气充裕,弟子恢真元要比燕州容易得多,那仅需少量真元就能维持储物空间的储物戒、储物镯,就成为星衡域诸多宗门弟子的标配了。
同样因为需要源源不断的输入少量真元才能维持储物空间的关系,储物法宝的主人一旦身故,储物空间坍塌,内中所藏的物品,就会都暴出来,但当时那明窍境剑修的储物戒,被陈海摘下来就直接吞入腹中,陈海实际是用大量的气血精气替代维持储物空间所需要的真元消耗。
这也是陈海最初几天,伤势看着极奇严重的缘故,而他好不容易熬到姜雨薇、姜父同时出家门,才将那枚储物戒吐出来,片晌之后,就见储物空间坍塌,暴露出那明窍境剑修的一堆私藏。
星衡域的储物法宝,即便炼制更精良、空间符阵更精微玄妙,但同样没有办法完全削重,故而储物戒里除了一柄乌黑巨剑外,主要还是各种已炼成或未炼成的丹药。
一一辩认这些丹药,陈海看得出这剑修虽然距离明窍境中期还有半步距离,却已经开始在收集炼制蕴道天丹的灵药了,这剑修或许压根就没有想过,会是以这种死法,了结修行之道吧?
陈海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只是用一件破烂的兽皮围住下身,也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那些已经炼就的丹药,混装到姜雨薇给他的药瓶里,夹在腰带里,那一大堆体积颇大的药草,他就囫囵吞枣,直接七嚼八嚼咽入腹中。
他此时的魔躯足够强大,也经得住这些低级药草不同药性的强烈冲突,只要能加快内腑伤势的痊愈,他也不管浪不浪费、糟不糟踏了。
那剑修储物戒里,还有《天宵神剑阵解》、《符篆初解》两本秘卷。
两本秘卷所用的帛纸都有些旧色,看得出那剑修携带身边,有时间就会拿出来参悟,空白处还留有剑修用小篆写下的参悟。
天宵神剑阵与陈海所创的裂天戟阵可以说是异曲同工,但经过星衡域前人的不断完善,天宵神剑阵有很多值得陈海借鉴的地方,进一步完善裂天战戟诀与裂天戟阵,可惜龙椎鞭不知道被左耳一起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也没有办法炼制魔龙战戟,去演炼更强的裂天战戟诀。
《符篆初解》是一本道符入门,所涉及的初级符篆,不见得比蛇鳞书更全,但这本符篆初解,对诸多初级符篆的讲解,实要比燕州宗门深刻得多,这也可见星衡域哪怕是一家普通的宗阀、宗门,底蕴都可能比燕州的顶级宗门都要深厚。
比如说东都姜氏,在东都山立足也有两千八百年的历史,在燕州就只有贺兰剑宗等极少数宗门能相比并论,然而东都姜氏不要说在星衡域了,即便在万仙山宗门之下,也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说实话,这段时间,陈海在姜雨薇、姜父等人的眼皮底下,除了假寐养伤外,也没有办法干别的事情,而参悟武道绝学,也绝非仅凭脑海推演就行的,有心想偷师星衡域的玄诀阵法,却也没有门道。
姜雨薇虽然是万仙山的内门弟子,自然修行万仙山不少高深的玄法真诀,但她都不敢将这些玄法真诀私授姜璇,陈海也不指望能从她那里偷学到什么,《天宵神剑阵》、《符篆初解》却是为陈海了解、修行星衡域的玄法真诀,打开了一扇窗户。
有充足的灵药,陈海内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