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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遥只道她累了,便拉着她到一旁的小榻上,帮她躺下,盖上薄毯,又在一旁陪了一会,才回自己床边,正要躺下,却听白韶卿忽然道:“你们几时抓乌行安?”
他手一抖,半晌才回过头来,只见她已经坐起,正紧紧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滞,笑道:“我没……你为什么这么想?”
“詹灼是乌行安的手下败将,詹灼他都要收罗,更何况乌行安!”白韶卿眼中光可灼人“几时动手?”
穆遥沉默了一会,只得道:“还要再等一等。”
“等什么?”
“卿卿,这事与你无关,你别想了不行么?”他靠近她,放低声音。
“与我无关吗?”白韶卿身体微微抖动“那跟小六他们呢?跟小胡有关么?你和我相认到现在,没有问过一句他们的近况。你是忘记了还是原本就知道?小胡死了你知道吗?他死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可是如果不是乌行安,他一定不会死!你见过小六吗?她又瘦又小,看起来根本没有十四,金子他,他受了重伤,在深山里吃尽苦头靠抢劫过活!这些,你知道吗?你不想问我吗?”
穆遥呆了一呆,看着她忽然泪如雨下,他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冲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那样紧而压抑,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
“乌行安早就应该死,他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他这恶贯满盈的人却不死?还要留下他杀人吗?还要杀多少人?离殊这魔鬼,他要让这天下变成人间地狱吗?他有了詹灼再有乌行安,全天下的人都不够他们杀的!他要一个……全是尸首的天下吗?”虽然竭力控制,可是她的声音还是濒临失控,穆遥不得不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他的下巴紧紧抵着她的黑发,眼中红丝密布。
“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就是让离殊发现我也要去杀他。”白韶卿声音哽咽难继,穆遥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点头“好,我们杀了他,我们想个法子,不让人怀疑也能杀他。”听他这么说,她才慢慢安静下来,靠在他怀里好一会,才恢复了力气,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说等一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等?在等什么?”
穆遥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在等纪王的降罪书。”
“降罪?”白韶卿吃惊不小“他打了胜战,为什么要降罪?”
“纪王那边有人安排,这里的战讯根本传不出去,纪王能听到的只有坏消息,何况当初乌行安出京时,曾立下过夺回纪境的限期,所以不出五天,降旨必到。”
“这是要让他自乱阵脚!”白韶卿喃喃道“可是,借月境攻楚,月军将这里的情形看的分明呀,居然没人说?”
“唉,都说了封了消息嘛,既然能封的住八百里军讯,寻常的消息又怎么过的去?等到这些流言终于传到纪宫时,乌行安早已经改头换面啦。”
白韶卿不由地想到那些欢呼雀跃地士兵们,原来他们的欢喜根本不值一提,这一切只是一场戏,成败于否,结局都不会改变。
“那你们的任务是不是在他被降之后,再鼓动他离开?”
“怎么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地达到即可,总之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走就是了。你若是真想杀他,我们只有一天时间。”
白韶卿沉吟片刻,道:“不错,在接到降令的当天。”
果然,在詹灼无故失踪的大惊大怒下还没回复过来的乌行安,在四日之后,却接到了纪王的降旨,太监尖锐的声音大声喧读之后,若大的长平城简直静如墓穴,所有人都不相信似地看着彼此,怀疑自己在一刻产生了幻觉。
死一般地沉寂过后,呼喊嘶叫此起彼伏,包行安一脸土色,平日里的傲色早褪了个干干净净,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太监,任凭几名随行的御卫拿下他的冠带,待到铁索绕上双臂,才猛然惊觉,大喊冤枉。整个军营中一时杀声震天,把那几个太监和御卫吓的几乎瘫软。
最后还是穆遥与几个副将共同请命,愿意用他们的项上人头来换可以给乌将军分辨的机会,同时便催快马,往京里送信。其实那几个京里来的太监侍卫也是惊奇,明明说是根本没过川江,可眼下纪军却是分明已经进了长平,难道是奏报有误?无论怎样,此时身在纪营,那么多杀红了眼的士兵,一人一脚,也能将他们踩成肉泥,自然也不敢坚持什么,答应在此等候几日。
当晚,乌行安被囚地营帐内,进来一个送饭的小兵。乌行安虽是喊冤不平,可那毕竟是圣旨,就算能拖延暂缓,等待赴京的信使归来,但旨意不可费,他还是被五花大绑地困在营帐中。
那小兵送进饭来,倒不急着喂他,只是蹲在他面前将他细细打量,乌行安皱眉道:“你是谁的下属?”如此无理,难道真是龙入潜滩遭虾戏!
那小兵却不说话,只顾将他上下看了又看,好一会才开口,却道:“义父老的多了。”
乌行安一怔,怒道:“本将军可没什么义子,你究竟胡搅蛮缠些什么?”
那小兵冷冷一笑,声音忽然变化,悠扬轻缓,细如雨丝地滋润地声音顿时像过电一般,将乌行安全身上下震了个遍:“义子没有,义女也无么?当年是义父送女儿奉秦的,果然是老了么?这么快就忘的一干二净?”
乌行安呆愣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睛死死盯着这小兵的脸,分明是陌生的面孔,可看着却觉心惊胆战:“你……你是……”
“我说过,有朝一日,必定还要回来问候义父。此番父女好不容易相逢,义父难道竟不欢喜?”
“你这脸……你这声音……”乌行安喃喃地一时竟不知心里是惊又惧。
那小兵低下头来,不知在脸上作了什么,再度抬头时,乌行安瞳孔猛然放大,整个眼珠都快要脱眶而出般,嘴唇更是抖地没法出声。
“虽说隔了些日子,想必女儿的这幅模样,义父还是记得。义父好不仔细呀,堂堂大将军,却连女儿在身边呆了这么久也没认出来呢。”
乌行安眼中的惊艳方退,惊愕又起“你……藏身在这里,多久?”
“倒不算不久,时间刚刚好而已。”
乌行安眼睛一瞪,怒道:“是你……是你陷害我么?”
“我可没这本事。”白韶卿低头潜笑,看他像是立刻就要大声呼喊,她的纤手及时一扬,一团白色地粉沫在他眼前散开,任凭他再怎么开口,却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轻轻从衣襟里拿出一支发箸来,在他脸上轻轻划过笑道:“我要在你脸上克一个字,等你能见到这个字时,你便明白今日种种因何而来。你由什么得到了这一切,便也最终因为什么而失个干净。”
她的语调轻柔,指力却是极强,那长箸的一端已经磨地雪亮,此时便在乌行安脸上一笔一画地刻画起来,只是奇怪的是,乌行安只觉得脸上冰凉入骨,竟是完全不觉疼痛,想到片刻前令自己失声的那把药末,想到她必定也在这上头放了什么药,他的心里又惊又怕,想伸脚却踢前面的桌椅,却又被她拦了,何况她的一只手此时正按在他的颈后,令他半身酥麻。
他这里还在竭力想法子挣扎,却见她已收回了长箸,箸尖鲜血淋淋,她就势在他胸襟上擦拭干净,依旧放好,却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把铜镜,举到他面前来。
乌行安对上铜镜时,简直肝胆俱裂,他的左颊上,一个鲜血淋漓地‘柏’字触目惊心,他这一生最大的噩梦与心结,就这样承现在他面前,那长年被他压抑的恐慌翻江倒海地倾袭而来,眼前似乎又听到无穷尽地哭喊叫骂,无数眼睛,重叠再重叠。他一生杀人无数,可唯独此事……他忽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整个身躯随之倒在地上,抖作一团。白韶卿冷眼看着,慢慢将自己的面具抹平,伸手去搭他的脉搏,片刻之后,她眉梢微扬,站起身来转身出帐,而此时,在她的身后,乌行安已经满脸青紫,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她一出营帐,穆遥便迎了过来“怎样?”
“他居然吓死了。可见柏氏的这笔孽帐在他心里扎的有多深。”
“那倒便宜了他。”穆遥轻轻一哼,带着她转身回营,又道:“乌行安一死,营里马上就要大乱,这是非常时候,你老实在我身边呆着,等时机成熟我们立刻就走。”
“去哪?你不是不能脱离月影吗?”白韶卿问。
“乌行安即死,纪国的任务便算结束了,我身上有月国的通行令,我们可以往月国去。”
白韶卿一愣“没有其它两国的?”
“没错。”
白韶卿心中忽然翻江倒海起来,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月影是临阵受命,那么他们身上的通行令也许通常就是下一个任务的地点。一想到无数个月影,可能正要赶往月国,她顿觉呼吸都有些不畅,而也是就在此时,一个念头闪入她的心中。
她立刻便问:“你能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
“向山。”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32 天命
再入向山,二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顺山道上去,也是不躲不避,才过向江,便有人悄无声息地落在眼前,同样装束,目绽膺芒“什么人?”
穆遥将手心一摊,一枚尖椎状似铁非铁地令牌显在掌中。那人瞟了一眼,点头道:“有事?”
“传讯!”穆遥声音亦是冷冷。
那人点了点头,当先走出,二人自后跟上,一路上半句多话也无,只听得沙沙风响,三人都是疾行,在山道间辗转,很快便到了半山。
这里陈设如旧,只是往日宁静地庭院此时已成死寂,根本无须进院,空气中弥漫地淡淡霉味,便可知这里已经长久不曾住人了。带路的黑衣人走到此地,接过穆遥递给他的一枚信号弹似的东西,点着火折往半空一甩,尖锐刺耳地破空声带着一点蓝光转旋腾起,飞似地没入了黑夜中。
穆遥负手而立,那人也不说话,只在一边站着,只等了片刻,自山林上已经疾奔下七个人影,都是影随身至,落地无声,齐刷刷地朝穆遥单膝跪下“土风治下拜见木风大人。”
穆遥道:“就你们八人?”
“是,”其中一人答:“十三日前,收到传讯,已有二十人离山而去。”
穆遥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沉声道:“我此次亲自前来,是为了给你们传个讯息……”
那八人垂头凝神,正要仔细听他说些什么,鼻中却忽然闻到一股甜香,闻到的同时,指尖已麻,八人几乎是同时察觉,猛然抬起头来,便见一丛花粉正自那木风的手中缓缓落下,散漫开来,他的声音依旧冷冷“只可惜,这是一个——死讯”。
与此同时,嘭嘭连声,正中位置的四人已经应声而倒,其余四人伸手抓地,猛地向后纵身,他们离的略远,花粉吸入不多,身体虽已酥麻,却还是可以动弹。这一下后退自然是竭尽全力,只盼着木风先处理另外三人,哪怕只有一丁点时间,也能借机逃走。
哪料这念头卜起,便觉眼前冷光闪过,一条黑影已经从面前掠过,喉管被切鲜血暴射,竟是比那风声更加清晰,眼前血色如雾,明白这是自己的鲜血时,瞳孔已散。
白韶卿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撒药拔剑,飞身至四个不同方向,一剑至命,转瞬换位,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刹那之间,待她定睛回神时,穆遥修长的身影已经自林间而出,他的脚步慢慢,尤如闲庭散步,可是身形之间,却又让她觉得是似而非。
“走吧,和你说的一样,就是八人,上面应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