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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有财愤愤地道:“我到益杨做了多少事情,大搞交通,思路是由我提出来的,具体事情也是由我一件一件落实的,益杨财力弱,要完成这些工程,必须要四处筹款,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现在交通搞上去了,却成了祝焱的政绩,我心里这口气出不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祝焱强势,你千万别跟他硬磕,易中达如今在省委组织部当处长了,专门协调管理各个地区,他说话沙州地区还是买帐的。”
易中达是易中岭的堂弟,当年从浙江大学毕业以后分到卫生厅,郁郁不得志,为了调到省委组织部,易中岭资助了不少,当年的投资现今终于有了效果。
马有财眼睛一亮,道:“易中达的位置很好,你找个时间约他见一面。”马有财从政多年,自有他的渠道和办法,不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所以对易中达很有兴趣。
易中岭在马有财身上投资不小,也希望他的官越当越大越当越稳,这样对他就有好处,就爽快地道:“我的话易中达还听得进去,近期内我们几人见上一面。”
两人又喝了几杯红酒,易中岭道:“这一次周昌全要到益杨来,听说杨卫革的家属要去拦路喊冤,祝焱不是很历害吗,这次就要让他丢丑。”
马有财却沉吟不语,道:“这事是谁在挑起?”
“你的意思是什么?”
马有财先后从土产公司也拿了两百多万,对此事就很关心,不过他并不倾向于大闹,道:“土产公司就是地砣屎,现在表面已经硬了,臭气捂在里面出不来,若有人去挑,反而会把大家都弄臭,你已经与益杨土产公司没有关系了,最好不要再掺和在里面。”
易中岭暗道:“马有财的想法是对的,这些当官的也真是老奸巨滑。”口里道:“这事和我没有关系,是杨卫革的老婆在闹,她本来就是一头母狮子,无事都要咬人,更何况杨卫革死了。”
“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易中岭把胸脯拍得震天响,道:“我好歹曾经是厂长,怎么会和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扯在一起,放一百个心。”
马有财在心里“哼”了一声,心道:“违法乱纪的事情你还干得少吗?”
“那就好,益杨的县属企业跨得差不多了,矛盾也很激烈,不用谁去鼓动,只要他们知道周昌全要来益杨视察,肯定会有人去反映情况。”
马有财对此是心领神会。
就在马有财与易中岭享受着七百多块钱一瓶的红酒的时候,李晶正在与侯卫东在小舞厅一边跳舞一边聊天,两人聊得很深入,姿势也很亲密,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李晶似乎在回忆她的似水流年,其间流了好几次泪水,弄得侯卫东胸口湿漉漉一片,当曾昭强下楼之时,李晶深深地吻了吻侯卫东,道:“今天我失态了,你可别笑话了。”
“不会的。”
李晶离开侯卫东怀抱时,轻声道:“刚才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
从沙州回到了益杨,已是凌晨三点,侯卫东把闹钟调到了六点半,倒在床上就睡。
刺耳的铃声将睡梦惊醒,侯卫东昏头昏脑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着昨晚事情,暗道:“李晶一个小女孩,白手起家,干出了这等事业,当真是了不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与李晶长谈一夜,搂抱过,也亲吻过,却最终没有进一步发展,不过,经过了这一夜,两人多了一份默契,也增添了一丝亲密。
打着哈欠上了老柳的车,老柳笑眯眯地道:“侯秘两眼无光,昨夜肯定熬了夜。”侯卫东含糊道:“有些感冒,没有睡好。”祝焱倒是精神抖擞,在门洞口将手包递给了侯卫东,道:“今天上午如果没有大的安排,通知建委张亚军,我们去看城南的开发。”
侯卫东人年轻,见了祝焱,也就将瞌睡压了下去,道:“赵书记今天上午有事找您。”
“哦。”
到了办公室,任林渡正在埋头打扫卫生了,任小蔚正在帮着啪啪打电脑,也不知任林渡说了些什么,任小蔚笑得弯了腰,她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如林间的鸽子,扑腾腾在飞了起来。
县委办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喜欢这个阳光女孩和她的清脆笑声,侯卫东同样喜欢,他在门口道:“任小蔚,什么事情笑得这么高兴。”任小蔚见到门口的侯卫东,脸一红,道:“任林渡在讲何主席的故事。”
何主席是一个乡镇的人大主席,也是益杨唯一的一位女人大主席,以语言大胆而闻名,侯卫东听说是何主席的故事,便笑道:“何主席又有什么新故事?”
任林渡道:“昨天我跟赵书记下乡,中午吃饭的时候,赵书记亲切地对何主席道,你在下面辛苦了,你猜何主席怎么说?”
在益杨官场上,很多话都是双关语,明着听是一回事,暗着听又是另一回事,“你在下面辛苦了”,明着听是在基层工作辛苦了,由于何主席是女同志,暗着听则是在“在男人下面辛苦了”,这些都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玩笑。
任林渡口才极好,表情也很丰富,道:“何主席反应迅速得很,马上回击道——领导在上面也不轻松。”
何主席同样是双关语,有调侃也有影射。
任小蔚略红脸,道:“你们这些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成天都说这些荤玩笑。”
任林渡笑道:“大家在工作是很严肃,如果吃饭时还是紧绷绷的,未色也不近人情,生活就是这样,苦中作乐,乐中有苦,这也是益杨的风俗,荤笑话来自于人民,娱乐于人民。”
任小蔚撇了撇嘴,道:“任师兄嘴皮子溜,死马也能被你吹成活马。”
又聊了几句,任小蔚就回到综合科。
任林渡道:“侯大秘,听说杨卫革的家属在省里闹得很历害,省纪委准备派人下来,我大师兄在省纪委工作,已混成小头目,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要到沙州来。”
这事侯卫东也知道,他道:“为了这个案子,公安局在益杨是掘地三尺,现在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一直没有抓住苟勇,还破不了这个案子。”任林渡道:“从这些人的行事方法来看,他们心狠手毒,我估计苟勇已被灭口了。”侯卫东点头道:“我也有这种预感,如果苟勇真的死了,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就成了无头案,现在就看顾铁军是否有回天之力。”
赵林进了祝焱办公室,他们今天有好几个重要问题要研究,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财政局长人选问题,现在的财政局长太听祝焱的话,对县委指示有些不太买帐,所以祝焱准备以县府办主任桂刚去任财政局长,而将财政局长调任为县委研究室主任,桂刚虽然是县府办主任,但是为人不错,办事能力也强,让桂刚去任财政局局长,县府马有财也容易接受。
县委的一个重要权力是掌握着任免权,有了用人权,其实就掌握了政权。
两人一直谈到了十一点,侯卫东和任林渡就难得清闲,聊天,看文件,又在电脑上整理材料。
开发区主任秦飞跃刚到办公室,就被一群锁厂的下岗工人堵住了,在会议室里,秦飞跃从国家大政方针讲到了省、市政策,再讲到了益杨现状,可是下岗工人根本不管这些,就是一句话:“我们要用劳动养活自己,要有一个工作岗位。”还有的工人开始嚷嚷道:“周昌全要来益杨,到时我们跟周昌全去说。”
好不容易把锁厂的人劝走,丝厂又来了十来个人,同样提到周昌全同志的事情。
这就让秦飞跃警惕起来,他给侯卫东打了一个电话,立刻赶往县委。
第250章 拦路(中)
秦飞跃点燃了手中香烟,抽了几口,才道:“老弟,我听见一些事情,情况不妙啊,锁厂、丝厂这几个破产企业职工,都知道市委周书记要来益杨视察,纷纷扬言要拦车上访。”
侯卫东瞪大了眼睛,道:“祝书记在会上多次强调要内紧外松,这些工人们是怎么知道的?”
秦飞跃在青林镇工作的时候,与赵永胜斗得历害,结果莫名其妙被公安局抓嫖,差一点将政治前程失掉了,对斗争的残酷性深有感触,他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是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赶紧过来给祝书记报告。”
果然,当祝焱听了秦飞跃汇报以后,脸色微变,气愤地道:“应该整顿纪律了,现在县委研究什么事情,不出半天就会泄漏出去,也不知是保密意识不强,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秦飞跃坐在祝焱对面,自高奋勇地道:“祝书记,开发区内的三家企业就交给我来负责,绝对不会出问题。”祝焱夸了一句,“秦主任很有政治敏锐性,这件事情汇报得很及时,要不然县委就被动了。”
下午二点,召开了紧急常委会议,专题研究信访问题,再次强调了责任制,每个县级领导都要负责一个破产县属企业,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会议过后,各地各单位风驰电掣地行动起来,应该落实的政策迅速落实,应该补的钱补全部发了下去,实在难以解决的问题就请工会、居委会等相关部门出面做解释工作,几个刺头上访户还专门安排了力量,进行跟踪监守。
最绝的是商业局,县百货公司破产之后,有十几个老工人长期信访,这一次,商业局下了决心,包了一个大客车,将十来个老工人全部拉出去旅行,免得到时给县委添乱。
季海洋则做了一篇大文章,透彻分析了益杨县破产企业问题,从历史、现状到解决建议,洋洋洒洒两万多字,祝焱看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恰好岭西《要情参阅》记者到了益杨,看了这一篇文章,很有兴趣,说是破产问题在全省带有普遍性,提出经过修改以后,这篇文章要在《要情参阅》上刊发。
看了季海洋这一篇文章,侯卫东不由得对季海洋刮目相看,同时也认识到自己在经济上理论功底不深,将党校下发的经济学教材放在提包里,每天无事之时,拿出来翻阅一二。
十月十日转眼就到,一大早,侯卫东穿着藏青色西服,打着领带,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只是系皮带的时候,发觉腰围在不知不觉粗了一些,皮带要松一扣才舒服,他把上衣脱下来,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会腹肌,又在镜子前摆了几个拳击动作,假模假样地锻炼了一会,这才出了门。
出门之时遇到了郭兰,郭兰眼前一亮,心道:“侯卫东真帅。”她为人素来端庄,很少与人开玩笑,侯卫东主动打招呼以后,她微微笑了笑,边走边说道:“今天穿这整齐,有什么喜事?”
“今天沙州市委周书记要到益杨来视察。”
郭兰“喔”了声,道:“这几天忙着报全县的干部表,忙得昏天黑地,把这件大事给忘记了。”
两人并排着下楼,郭兰母亲外出锻炼回来,正在上楼梯,侯卫东主动招呼道:“师母早。”
郭师母乐呵呵地道:“你们上班去啊,小侯,很久没有见到你了,给县委书记当秘书,事情挺多吧。”
侯卫东谦虚地道:“每天杂事情多。”
等到侯卫东和郭兰背影消失在门洞里,郭师母这才回过头,叹了一口气,心道:“要是小侯没有结婚,和兰兰倒很相配,两家人是邻居,若他们结婚,带孩子也方便,唉,也不知兰兰是怎么想的。”郭兰也是二十四岁的人了,第一次恋爱失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