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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卫东调入县委办的时候,正是祝焱与马有财掐架最历害的时候,在这种背景之下,县委办和县府办始终有距离和隔阂,他知道盛奎与马有财关系不错,也就对其有着戒心,笑道:“我这个样子,哪里摘得到校花,况且娶女人养女人的成本比娶个平常女子高得多,我可不愿意做这种傻事。”
盛奎眼光闪烁着,又对政府司机老唐道:“老唐曾经两地分居十来年吧,前年他老婆才从临江县调到西城小学,这分居的日子不好过,侯主任是正当年的时候,怎么不想办法把爱人调到益杨来。”
老唐并不知盛奎的题外之意,顺口道:“从沙州调到益杨来,很划不来,光是一个沙州户口,就要值一万多块钱。”
盛奎顺着话题道:“侯主任年轻有为,调到沙州,过几年放出来就是县领导,如果祝书记调到沙州当领导,你正好跟着去,哪里还操心户口这些小事。”
侯卫东不想接招,随口敷衍着,暗道:“盛奎跟马有财很紧,却连一个副主任都捞不上,这是有原因的,在办公室工作怎么一点诚府都没有,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情况,也太没有水准了。”
九点半,祝焱与马有财这才吃完晚饭,一瓶五粮液,只喝了半瓶,两人带着微笑走出了房门,马有财主动伸出手,与祝焱紧紧地握了一下,道:“后天全县开收心大会,也是新益杨建设动员大会,开过大会以后,益杨就要放开膀子大干一场,县委的决定政府是坚决支持的。”
上了车,祝焱倒有些沉默,一路也无言语,侯卫东也是习惯性地选择了沉默。
跟着祝焱这一段时间,侯卫东见了许多人,学了很多知识,更重要的是渐渐掌握了官场节奏,节奏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可言传只可意会,在益杨县里,跟着县委书记这个第一把手,显然最容易受到熏陶。
侯卫东看出盛奎的浮躁,正是说明了他的进步。
到了楼洞门口,祝焱接过手包,突然道:“你给祝梅送去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万多吧。”侯卫东点点头,也没有否认,只道:“听说祝梅很有绘画天赋,电脑是绘画工具,很有用的。”
祝焱用眼光扫了侯卫东一眼,这锋利的眼光,似乎将其五脏六腑全部看穿,而侯卫东仍然保持着平静,也没有过多解释,他心里清楚:“祝焱是明白人,明白人是不需要费话的。”果然,祝焱眼光很快就柔和了下来,罕见地拍了拍侯卫东的肩膀,就转身上楼。
星期天,小佳也要回上海,侯卫东向祝焱告了一个假,便开着蓝鸟回沙州,已经提前预订了下午六点钟的飞机票,两人倒也不匆忙。
回到小佳父母家里,见女儿要走,陈庆蓉是工人出身,长期接触的都是硬绑绑的铁物,并不擅长表达内心的感情,正准备出去买菜,小佳却道:“妈,我们不在家里吃饭,中午有事情。”
陈庆蓉心情就暗淡了,道:“一个人到上海要注意身体,晚上别熬夜。”
侯卫东建议道:“等明年开了春,爸和妈两人可以到上海去转一转,我记得你们没有到上海去过,这几年变化很快。”小佳撇了撇嘴,对侯卫东说法很是不屑,暗道:“你今年胆敢不到上海看我,跟你没完。”
几个人在客厅里说了些闲话,小佳把陈庆蓉叫到了内屋,她从坤包里取了二叠人民币,道:“妈,你别为我们节约了,多买点鸡鸭鱼肉,少吃肥猪,每天要让爸爸出去走走,不要老是关在家里,新月楼给你们买的房子也装修好了,把窗子打开,吹两个月就可以搬进去住。”
陈庆蓉在厂区家属房子里住惯了,楼上楼下都是一个单位的,出了家门,大家就可以站在楼梯上聊上半天,道:“在新月楼我又没有熟人,找不到人说话。”
小佳劝道:“住久了也就熟悉了,新月楼里设施齐全,比这旧楼好得多。”
陈庆蓉又道:“离场市又远,根本不方便。”
小佳见母亲留恋老房子,也不再劝,道:“反正房子装好了,你们想在哪里住都可以。”
到了十一点,两人才下楼,开着车直奔新月楼,却没有进大门,停在了门口的餐馆外面。
在包间里点了水、陆、空几样大菜,又要了一瓶精品五粮液,就见到粟明俊、赵姐和粟糖儿走了进来。
小佳没有到上海读书的时候,每逢周末,赵姐喜欢带着粟糖儿过来玩,常常是她们在里屋打麻将,粟糖儿一人在外面看电视,她亲亲热热地与小佳打了招呼,一屁股坐在小佳与侯卫东中间。
赵姐与小佳早已是闺中秘友,她看着这一对青年男女,带着深意笑道:“粟糖儿,你这小孩怎么不懂事,快点坐到这边来。”粟糖儿却粘在小佳身旁不走,赵姐也就作罢。
侯卫东在春节前,抽空也给粟明俊拜了年,所以也没有过多客气,道:“今天我们喝一瓶酒。”
粟明俊穿着带着长毛领的皮衣,就如北方国家的那些男子一般,这也是沙州最流行的男人服饰,由于屋里开着空调,他将皮衣脱下来,里面是一件毛衣,领口是打得整整齐齐的领带。他拿过酒瓶,道:“小佳是四点的飞机,你等会还要开车到岭西,为了安全起见,酒就别喝了。”
赵姐在一旁道:“这个春节,你粟哥也是醉了好几场,我想小侯也不轻松,酒就免了,我们来一瓶果汁,养胃。”
小佳和粟糖儿对这个提案自是拍手称快。
粟明俊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很有组工干部的特点,说话向来滴水不漏,一切只靠意会,“这一次,市委办、府办、组织部、宣传部都从各县和各局行调了一些人进来,组织部调了两个,其中一名就是益杨组织部的郭兰。”
又意味深长地道:“有的部门借机超编调人,姜书记在会上说过两次这个问题了,他说不管是谁的关系,今年都不能往沙州调人了。”
赵姐在一旁道:“小侯,你不调上来真是可惜了,今年调了这么多人上来,以后动起来就困难了。”
侯卫东举着果汁杯子,道:“感谢粟部长关心,去年季常委被提拔为副书记,委办缺人,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好意思提调动的事情。”
粟明俊道:“小侯是性情中人,只不过世事难料,说不定那天就会起新变化。”
吃完午饭,侯卫东与小佳就回新月楼收拾随身物品,刚关上门,小佳就紧紧抱住侯卫东,道:“我们去洗澡。”侯卫东抬起手腕准备看表,小佳在耳边道:“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一点钟,还来得及。”
“速战速决。”
小佳使劲掐了侯卫东一把,道:“要保证质量,不准马虎了事。”
到了浴室,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侯卫东到底担心着时间,一上来便用尽了全力,没有丝毫保留,“噗、噗”声音在密闭环境中格外轻脆,小佳双手撑在梳洗台前,忍不住地呻吟着,她抬头看着镜前的自己,身后的侯卫东表情甚至带着些凶狠。
第268章 新局(下)
当小佳通过了安检,身影慢慢消失,侯卫东的心也被抽空一般,他坐在机场大厅,默默地看着人来人往。想了一会小佳,思绪又转到益杨的政局:“如今益杨政通人和,书记和县长携手共谋事业,只是这个联盟实在太脆弱,随时会分崩离析。”
转念又想:“我不过是县委办副主任,决定不了大局,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到时跟着祝书记到沙州市,也就不用管益杨的浑水。”
在机场大厅坐了半个多小时,侯卫东心情稍复,正准备起身,抬头就看到马有财带着财政局长桂刚站在候机厅的出口,马有财不停地看表。
侯卫东明白马有财肯定是在接人,他顺手拿起身边的报夹把脸挡住,不时偷偷观察着马有财,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又有一批人鱼贯地从机场走了出来,马有财伸长脖子朝里张望着。
这愈发增加了侯卫东的好奇心,他将自己掩藏在众多候机人群中,客串当一回间谍。
突然,马有财和桂刚都激动起来,马有财伸出手,原本挺直的腰也弯了下来。沙州新任市长刘兵赫然出现在人群中,他与马有财握了手,还用力地甩了甩,与桂刚握手之时,则只是蜻蜓点水一样意思意思。
在马有财等人前呼后拥之下,刘兵等一行人离开了停车场,三辆奥迪车和一辆皇冠无声无息地滑在了他们面前。
侯卫东心中猛地跳了跳,这一次拜年,祝焱是礼节性地拜访了沙州市长刘兵,侯卫东清楚祝焱与刘兵两人没有深交,从今天这个架式看起来,马有财似乎与刘兵颇为熟悉。
看着奥迪车滑走,侯卫东把报纸放回报夹,快步走了出去,飞快地坐上自己的蓝鸟,从机场到岭西城区还有二十来公里,侯卫东加快了速度,一路超车,很快就见到了在前面开着应急灯的奥迪车队。
侯卫东再次回想了自己买车以后的经历,确认马有财和桂刚驾驶员没有见过这辆沙州牌照的蓝鸟,便不紧不慢地跟在车队后面。进了岭西城,看着他们的行驶方向,依着侯卫东的直觉,刘兵他们肯定要住在岭西最好的五星级宾馆——金星宾馆,果然,进入岭西城区以后,刘兵车队就直奔金星宾馆。
侯卫东跟着将车开进到了宾馆前,一位穿着笔挺的侍应生过来帮着停车,侯卫东犹豫了一会,心道:“这样跟着也没有意思,若无意间被马有财撞见,倒也尴尬。”便对侍应生摆了摆手,开着车子离开了金星宾馆。
行驶在宽阔的路上,繁荣擦窗而过,侯卫东回味着马有财与刘兵步出飞机场候机大厅的情景,暗道:“如果马有财和刘兵真有不一般的关系,益杨的形势也就复杂了。”
他又想道:“周昌全是市委书记,他才是沙州一把手,就算马有财与刘兵关系好,祝、马博弈,祝书记也要占着上风,不过,应该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透露给祝书记,让他心里也有数。”
回到沙州,已是晚上九点,想着新月楼家里的冷锅冷灶,侯卫东便给大哥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酒。
侯卫东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家名为瑞丰的小餐馆,瑞丰小餐馆是一位牺牲警察遗孀所开,许多警察都喜欢在这里来吃饭,一是为了照顾战友遗孀,二是瑞丰小餐馆味道确实不错,价钱也公道。渐渐地,端丰餐馆成为沙州警察相聚的场所,社会上的闲散人员亦从来不到这里滋事。
进屋以后,要了角落的小桌子,点了几道家常菜,又要了两瓶红星二锅头,等着大哥侯卫国。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刹车声,侯卫国带着冷气进了门,与其他两桌的人打了招呼,开了几句玩笑,在小桌子前桌下,随手把车钥匙放在一旁,道:“小佳回上海去了?”
“嗯,家里无人,我也懒得煮饭,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你在与嫂子吵架。”
侯卫国一脸沮丧,道:“你嫂子完全被传销害了,这两天在家里跟我闹别扭,她要辞职去做传销。”
侯卫东也算是做实业的,对传销这种行业向来呲之以鼻,道:“嫂子从师范出来就当老师,接触社会也不多,思想单纯,而且她耳根特别软,容易轻信她人,你要多劝劝她。”
“现在她已经完全钻进传销里面,被洗脑了,不管我如何劝她,都听不进去,她学校的校长我也熟,还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她备课不认真,上课质量下降。”
侯卫国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