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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
得出的结论:市属县属企业全部改制,政府做政府的事,企业做企业的事。
侯卫东理清了思路以后,咬了几天笔杆子,终于在七月十日完成了总数在四千字的文章。文章写成以后,左看右看,他还略为自得:“没有想到老侯也能写出理论结合实际的文章。”
放下文章,他看了表,步行到省政府门口,在今天他接到了小佳的电话,说是蒙厚石要来给省长朱建国过生日,主动特意邀请了蒋笑和他们两口子。
“不知周昌全是否参加今天的晚餐,如果他也来参加,看到我来了,心里会不会有其他想法?”在官场,秘书往往被打上了某一派的标志,侯卫东是典型的周派人物,他尽管是参加省长朱建国的生日晚宴,也得考虑周昌全的想法。不过,蒙厚石主动发起了邀请,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站在门口正在想着这些微妙的关系,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石小磊坐着车经过大门,他将车停了下来,摇下玻璃窗,道:“侯市长,等人吗?”
“老婆要来。”
石小磊笑道:“兄弟媳妇是来查岗,看来不放心老弟。”
侯卫东回答了一句老生常谈:“老婆不来是放心,老婆来了是关心。”
石小磊哈哈大笑,道:“看来老婆和领导差不多,都得用手来哄。”又道:“老弟,找个时间约周省长一起吃顿饭,给领导汇报工作。”
这一次省政府调整幅度不小,按照新调整的分工,周昌全所管的事其实就是常务副省长管的事情,石小磊见周昌全有进入省委常委的可能性,便有心为周昌全服务,他虽然是办公厅党组成员,却暂时靠不拢边,得知了侯卫东的背景以后,他便想利用这条线与周昌全搭上关系。因此他才在学校门口停留了下来。
石小磊的小车刚刚开走,小佳的那辆蓝鸟车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这辆蓝鸟也有些年龄了,可是保养得好,还是很新,就如那些保养得很好的少妇一样。
下车的人除了小佳,还是嫂子蒋笑、侄子侯大个子,以及秘书长蒙厚石。
“秘书长,欢迎。”由于有蒋笑和蒙厚石的双重关系,侯卫东对蒙厚石这位老前辈很是看重。
蒙厚石下了车,活动了筋骨,道:“到你房间坐一会,不坐车了,我们走路,看着省党校的大树,亲切啊。当年我和建国一起到省党校培训过,他当了省长,我成了退休老头。”
官场就如人生,关键是一步如果出了差错,也就要步步出差错,关键的一步没有跟上,就会步步都要慢上一个节拍。所以,每到关键时刻,有竞争能力的官员们便会如饿狼一般,奋不顾身地扑上去。
在某个省级单位,曾经同时招进来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这批干部太优秀,因此都有提拔的可能性,所以当单位空缺了几个处级岗位以后,这一批优秀的年轻干部便使出了浑身解数,车走车道,马用马路,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争夺战,当硝烟落下之后,胜利者只有那么几位,而友情和温情则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蒙厚石与侯卫东走到最前面,小佳、蒋笑两姑嫂则走在后面,前面的人谈事,后面的人说小话。
蒙厚石道:“今天晚上建国过生日,我每年都要参加的,森林也要参加,这一次,你们和蒋笑也跟着我去。”
侯卫东已经知道此事,显得很平静,因为要谁参加省长的生日宴会,绝对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他实在没有想通为什么朱建国同意请自己夫妻俩一起来参加宴会。
“能参加朱省长的生日晚宴,我很荣幸。”
“建国还是很低调的,每次过生日都是我把他拉出来的,今天我们约好了,没有请外人,都是亲朋好友,我先到你这里坐一会,等到五点半钟,再到静园。”他如此说法,已经将侯卫东列入了亲朋好友的行列,那个静园,是省内著名企业的后花园,也是朱建国平时休闲之时常去的地方。
进了小屋,侯卫东连忙端茶倒水,小佳从手提袋里拿了水果,嗔怪地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水果,还得从沙州给你带来。”
蒙厚石虽然与朱建国是老友,却也没有贸然带着蒋笑与小佳去找朱建国,而是在省党校暂时休息,然后等着一起到静园吃晚饭。
聊了一会,侯卫东心里记挂着稿子,主动请教道:“秘书长,您看一看我这一篇稿子,有问题没有?”
蒙厚石闲着无事,客气两句以后,便接过了稿子。他看得很认真,看完以后,将稿子放在桌上,道:“卫东,稿子不错,是一篇优秀的毕业论文。”
“写是写完了,心里还不踏实,秘书长帮我提点意见。”
蒙厚石摘下眼镜,道:“我要提两个问题,第一个,文章中的大部分观点我都同意,可是我认为全卖光还是太偏激了,诸如天燃气、自来水这些关系到万千家百姓的企业,还得由国家来控制,这些公益产品是生产生活的必需品,必须得掌握在政府手里,这是对沙州人民负责,也是对企业的制约。”
侯卫东反问道:“公共产品就不能由私人或私营企业来经营?”
蒙厚石道:“我觉得还是由政府来经营公共产品更稳妥一些,作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由私人经营自来水,那一天质量不合格,引发了事故,必然会涉及到很多人,私营企业能承担这个责任吗,况且,我们的政府绝对不能将主动权交到这些企业手里,这也是枪杆子理论在生产生活中的应用。”
“卫东,要记住,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即要讲人权,又要讲手段,手段就是策略,否则怎么能够保持全社会的稳定,不稳定,受苦的还是人民。从这个角度来说,国家必须要掌握经济命脉。”
侯卫东点了点头,算是对蒙厚石的看法表示了一定的理解,道:“看来对公共产品还得另外界定,让我仔细考虑。秘书长,你刚才说的是第一个,那么第二个是什么意思。”
蒙厚石这前几十年经历过共和国的风风雨雨,未必比侯卫东聪明,但是看的东西绝对比侯卫东要多一些,特别是经历过文革时代,对国有这两个字很敏感,道:“从文章里我看得出来,你是彻底的卖光派,这个卖光派是要被骂的,对下,涉及到全市不少老百姓,稍有不慎,就会引起风波,对上,还是理论界的风险,理论界素来对国企改革有争议的,你这种副厅级干部,实在没有必要凑这个热闹。”
说到这里,他回想起文化大革命无限上纲的做法,不禁有些不寒而栗。“我再问一句,这篇文章是用来作什么?如果党校的毕业论文,那就没有什么。”
侯卫东实话实说,道:“这是岭西日报的约稿。”
“如果是用在报社,我建议你要慎重,这篇文章很容易被扣上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往深里说,你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西方反华势和平演变的一部分。”
侯卫东确实没有想这么深,道:“这就是一篇关于国有企业改制的文章而已,不至于上升到政治高度吧。”
“你错了,理论向来都和权力联系在一起的,谁掌握了理论,谁就掌握了权力,在文革里表现得很淋漓。”
小佳和蒋笑坐在角落里,两妯娌关系倒是不错,也不知说到了什么话题,“咯、咯”笑个不停。她们是女人,交谈的内容更多是风花雪月,对于蒙、侯两人这类交谈,即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
对于侯卫东来说,他一直认为蒙厚石就是人脉关系厚重的秘书长,今天一番谈话让他有些刮目相看,想了想,仍然坚持道:“关于公共产品的内容,我还得认真修正,至于是否被扣帽子,我认为无所谓了,毕竟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没有以前那么严重。”
见侯卫东有主见,蒙厚石也就不多说了。
等到了五点钟,侯卫东和蒙厚石等人一起来到了静园。
进门,就见到沙州市委副书记杨森林正在钓鱼,他见到来人,道:“蒙叔,你来了。”
又对着侯卫东点头,道:“卫东,你好。”
侯卫东见到了站在小池塘边钓鱼的杨森林,表面上大家客气又亲热,他内里却稍稍觉得有些不太自然。
杨森林来到益杨当县委副书记之时,侯卫东还是益杨开发区主任,如今一人是市委副书记,一人是副市长,也算是颇有渊源。另一个方面,尽管两人认识近十年,颇有渊源,可是关系却总是不咸不淡,谈不上密切,也没有矛盾。如今,两人因为蒙厚石的原因而走到了一起,真是山不转水转,有些人,有些事,在未经历之时还真是难说。
而杨森林看见侯卫东,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朱建国在他眼里就是伯父,也是属于自己的一块地盘,如今年轻气盛的侯卫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撞了进来,这让他有些郁闷。
不过他还是很理智,能和侯卫东搞好关系,也不是一件坏事,所谓政治,就是将敌人越弄越少,将朋友越弄越多。
第742章 靶子(上)
省长朱建国在岭西就是明星脸,普通老百姓绝大多数不认识居委会主任,但大多数都见熟了朱建国的长相。如此一来,微服私访就成了困难之事,或者说是一种奢求。
在当今的政治理念之中,清官意识早已经成为了被批判的对象,但是在人群中仍然有着对清官的集体潜意识,既然拦不住快速飞驰的轿车,到固定的衙门去喊冤也就不失为一种选择。如今上访群众喜欢跑首都,除了现实的政策导向之外,也还有着文化渊源,而且这种文化渊源更加久远,更加具有生命力。
朱建国进入静园之时,将寻常的西服脱掉,换上了没有标牌的茄克。在岭西,大公司老总们在闲时喜欢穿唐装,以示高雅,而高级领导反而不太喜欢在公共场合穿唐装,更喜欢用休闲茄克。
朱建国见到侯卫东,第一句话就是:“侯卫东,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侯卫东此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高志远那么激动,他内心平静,表情却如春天般温暖,当朱建国伸出手来之时,他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双手握住了朱建国宽厚有力手掌,道:“朱省长好。”
他没有在私下接触过朱建国,因此还采取了观其言察其行的态度,恭敬有加,却张驰有度,并没有过于亲密和讨好。
蒋笑道:“朱伯伯好。”
朱建国上下打量了蒋笑,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到省城来,我又不是座山雕,你怕什么?”
蒋笑小时候长期在蒙家出入,与朱建国甚为熟悉,只是朱建国调入省城以后,才渐渐少了接触,她在读幼年之时,看了林海雪原,就叫朱建国为座山雕,当时朱建国已是县委书记了,为此,蒋笑还挨过打。此时,朱建国提起了旧事,让蒋笑忘记了站在面前的是省长,仍然是以前的朱伯伯。
朱建国的爱人是岭西一所重点中学的校长,挺严历的老太婆,伸手取出一个小盒子,道:“这是一套小银器,给我侄孙子。”
蒋笑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银手镯和一个银项链,项链是小侯卫国的生肖。这种礼物,是岭西寻常人家互赠的礼物,但由省长夫人送出来,在侯卫东眼里自然有更深的含义。
杨森林与朱建国关系又不一样,他并不急于上前打招呼,等到大家寒暄得差不多了,才凑上来,喊了朱伯伯和阿姨。
蒙厚石是这场好戏的导演,在现行体制之下,他已经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