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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见。”
暂时稳住了段穿林,侯卫东赶紧给祝焱打了电话。
“祝书记,我是卫东,有事找你。”
祝焱心情不错,打了个哈哈,道:“秘书长有何指示。”
侯卫东将与段穿林的谈话要点没有保留地告诉了祝焱。祝焱声音严肃起来,道:“木山给我说了此事,段穿林这人没有在地方工作过,头脑中有一堆不切实际的东西。”
侯卫东在老领导面前态度挺好,道:“段穿林是有些理想主义,可是他所处的位置重要。上一次要成津,他加了一篇编者按,赵东因为这一篇文章被弄到了省减负办。”
此时侯卫东已是今非昔比,以省政府副秘书长的身份,专门打电话来提醒茂云污染之事,这足以见到其诚心。祝焱对此是心知肚明,道:“卫东,你有空没有,我刚从省委出来,在老爷子这里钓鱼,过来喝野生鲫鱼汤。”
侯卫东看了表,道:“那我就过来了。”
他让司机将自己送到家门口,等到司机离开,他才开着奥迪车前往祝老爷子所住的院子。车停在院门口,侯卫东在后备箱拿了两瓶茅台,走了院子。两条土狗身体前倾,后背拱着,露出牙齿,从喉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祝老爷子从堂屋出来,见到站到门口的侯卫东,向着两条土狗吼了一嗓子,两条土狗夹着尾巴让出一条道,等到侯卫东走进院子。一条健壮的黄色土狗还是凑了上来,绕着侯卫东一阵嗅,从喉咙里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
“祝焱钓鱼去了,他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你要来,我给你备了鱼杆。”
侯卫东将两瓶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跟着祝老爷子到西屋拿了准备好的鱼杆。
祝老爷子道:“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祝梅耳朵治好了,若是治不好,我进坟墓都闭不上眼睛。那个李晶是好人啊,祝梅挺喜欢她,又跟着她出国了。”
与初识祝老爷子相比,祝老爷子明显衰老了,脸上皮肤干巴,皱纹即深又长,眼袋也突出,说话也没有省计委老领导的味道,变成了纯粹的老人。
侯卫东不愿意多谈李晶之事,他接过鱼杆,道:“老爷子,你不去钓鱼?”
祝老爷子道:“这一段时间眼睛不行,看不清浮子,到医院检查,说是白内障,我准备去做手术。做了手术,看得清浮子,我再去钓鱼。假如能再钓十年,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他从省计委退休以来,就住在南郊小院。他和普通村民不同,普通村民面对着菜地是为了生存,他面对菜地是为了消遣,他天天种点小菜,到河边钓鱼,日子过得舒服自在。
在大黄狗的带领之下,侯卫东在河边找到了祝焱,祝焱一个人坐在河边,身边并没有秘书和司机。
“祝书记,怎么一个人?”
“今天回家就是想清清静静,何必带着秘书和司机。”
祝焱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河边,戴了一顶草帽,从背影看,就如多年前的祝老爷子。只是看到正面,其堂堂相貌就是一位手握实权正厅级干部应有的相貌,一句话总结,叫做不怒而自威。这种神情出自内在,很难伪装。
在社会上,经常有骗子冒充高官行骗,受骗之人多半在体制之外,他们不熟悉官场脸的细微表情。侯卫东这种在体制内工作了十来年的人,通过相貌、表情和不超过十句话,就基本能够判断来人是否在体制内以及在体制内的大体地位。
“祝书记,你钓了几条?”
祝焱指了指身边的鱼蒌,道:“今天还不错,有七八条土鲫鱼。”
侯卫东看了清凉的河水,道:“岭西市政府对保护周边河道功不可没,这条围绕着城市的小河,居然一直没有被污染。”
祝焱笑了起来,道:“卫东,你是想劝我治理金矿污染。谢谢你,对茂云这样关心。”
侯卫东详细谈了与段穿林的对话。
祝焱并没有马上谈起此事,而是回想起了当初,道:“当年用你这位跳票干部,柳明杨还挺有想法,现在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又道:“现在媒体历害,象段穿林这样有天线的人更是了不得。”
侯卫东客观地道:“段穿林这人挺正派,他是站在记者的角度在看问题,他只管事实,至于办事的艰苦,则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我知道,现在谁敢小瞧这些无冕之王。我给他父亲段衡山打了电话,希望通过他父亲这个渠道,给他做一做工作。”祝焱处于竞争省委组织部部长的关键时期,心里特别在意此事,可是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
侯卫东很清楚祝焱的处境,这也是他主动为其分忧的原因,直言道:“祝书记,茂云这两年在全省排名迅速提升,与东湘的金矿关系有不小的关系,可是如今金矿出现污染,在这个敏感时期,确实不宜将这事捅出去。”
祝焱道:“庆达集团是投巨资建金矿,对环保也舍得投入,尾矿修得很好,真正污染重的其实是小矿,近期茂云将重点整治围绕大矿的小矿,到时邀请全省重要媒体来报道。”如今对于省委组织部的竞争进入白热化状态,祝焱能够入围的重要原因是治理茂云政绩突出,若在这个关键时期被爆出污染问题,无疑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此时,祝焱想变被动为主动,先治理污染更严重的非法小金矿,将媒体的嘴暂时堵住。只要能够顺利成为省委组织部长,茂云的事自然就交给了下一任。
侯卫东脑箸转得很快,提议道:“既然要开始整治小金矿,那还不如大大方方将段穿林请到茂云,把话说透,情况还会好些。”
祝焱点了点头,道:“茂云制定了详细的治污规划,除了小矿外,对大矿也有切实措施,这些事都可以向段穿林介绍。”
侯卫东突然想起一事,道:“前些天我遇到了省歌舞团的柳洁,她给我提起,想到各地搞几场演出,第一站能不能到茂云。”
祝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道:“侯卫东突然提起此事,肯定也有深意。”他反问道:“卫东,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侯卫东笑道:“我这是受柳团长所托,这事是多赢,一来丰富的茂云的精神生活,省歌舞团这两年搞得红火,节目不错。二来帮省歌舞团增加了收入。”
祝焱不说话,等着侯卫东下文。
侯卫东道:“那我就给李颖联系,她是段穿林的女朋友,是省歌舞团的骨干。”
第795章 污染问题(中)
祝焱深深地看了侯卫东一眼,摸出手机,说了几句,道:“我已经作了安排,文体委立刻就与省歌舞团联系,近期到茂云来演出。”
听到如此的安排,侯卫东明白祝焱相当重视这一次关键的晋升机会,他没有多说此事,拿起鱼竿,将鱼钩远远地朝着水里扔去。
小河漂着些竹叶,清可见底。看着如此清凉的河水,侯卫东不禁想起了为人处事颇为霸道的熊大伟,暗道:“都说熊大伟为了当市委书记,天天想着政绩工程,可是看看这条小河,说明岭西市的工作还是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马上醒悟过来,“为什么是还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岭西的工作确实有很多亮点。”
谈了交心的话,祝焱和侯卫东都很有悟性,同时收了口,他们站在竹林下,静静地看着河中小鱼围绕着鱼钩游走。
喝着酸菜鱼汤,祝焱的司机和秘书开着车过来。祝焱将碗放下,道:“其实,人生非常短暂,我们的政治生命更短暂。我在县级岗位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因此机会不多了。这一次机会对我来说就是最后一次,如果不能抓住,也就在市委书记任上结束政治生命。我在小河边钓鱼,一来是为了安静,二来也是为了适应退出政治舞台的以后生活。”
“我父亲在省计委工作多年,退下来,很久都不能适应,现在终于适应了退休后的平民生活,身体又渐渐不行了。人啊,有些想穿了就是这么回事。但是现在有了机会,还是得想办法争取。”
几年时间,侯卫东已经从祝焱秘书成长为能平等对话的伙伴。他虽然正处于上升期,可是一路行来,也经历了曲折,他能够体会到祝焱的心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我们决定不了。”
祝焱对此深以为然,道:“不管我能不能上,东湘的污染还得治理,有媒体监督也好,至少随时提醒我们。现在最怕媒体为了追求新闻点,进行有导向性的报道,甚至歪曲事实,报道一出来,对地方的工作很造成很大的影响。”
喝了鱼汤,侯卫东开车沿着河道走了一圈,他平常经常看到河水,却并不在意,今天特意巡查河道,这才发现河道两岸没有新建筑,也没有企业。对于人口密集,急于向处扩展的岭西市,能做到这一点相当了不起。
“看来也要一分为二看待霸道问题,在条件不成熟之时,霸道才能达到预期目的。”侯卫东对于岭西市的工作有了新的认识。
岭西实质上是农业社会,在城市周边都是以地为生的村民,他们有着与生俱来对土地的渴望。沿河之地皆为肥沃之地,交通便利,因此,很多地区的河道都被各种建筑所占用,沿河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企业,将一条条生命河变成了臭水沟。
岭西小河道能保持一片清净,河道周边几乎没有建筑物,连临时搭建房屋也没有。
这些年来,城市扩张得历害,土地使用费成为政府的第二财政,沿着小河边的土地稍加整治,就能卖出好价钱,如今居然没有开发,这也说明了岭西市政府领导的眼光。
侯卫东在基层摸爬滚打数年,对此认识极为深刻。
沿着小河走了一圈,小车不知不觉来到了距离庆达集团不远处。侯卫东给办公室打了电话,道:“下午的会议推迟一个小时,我等一会回来。”
进入庆达集团,张木山正在与人谈事,抬头见到了侯卫东的影子,马上对谈话之人道:“就这样了,按照我说的办,困难再大也得搞。”然后满面笑容地离开了办公桌,热情地道:“秘书长架临,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侯卫东与张木山是多年朋友,也正基于此,侯卫东对于他的事情才比较上心,见了面,问道:“张杰还在被拘留吗?”
张木山对此并不在意,道:“玉不磨不成器,我对犬子管教挺严,他还是沾上了纨绔之气,这一次算是教训。刚才祝书记给我打了电话,他提到了污染之事,一方面加紧治理污染,另一方面对于死鱼户,要尽量补偿。我已经安排了一位副总去做此事。”
侯卫东主动与张木山接触,还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如今是副秘书长,可是以他的年龄,终究有一天会外放出去,此时能在不违法的情况之下,帮一帮张木山这种实力派,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两人就污染问题谈了许久,作为企业家,生存与发展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问题。几年来,张木山眼光很准,主业一直围绕在房地产行业,从水泥等原材料,一直到房地产开发,算是踩成了节奏。而迁移到沙州的机械内企业,随着对外开放的加深,也还行。
现在,他将重金投入到了矿产,取得了极为丰厚的回报,但是也显现出了不少社会问题。侯卫东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和老朋友,力劝其加大污治的费用。
晚上,李颖排练完毕,回到家中。
段穿林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