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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阿里麻里的事?不简单嘛,身在江南,却对大都的事这么清楚。“你不会怀疑我跟你的案子有关吧?”秀儿瞪大眼睛说:“我会知道,是因为事关我师姐曹娥秀。因为这事,她数次被官府问讯,还差点吃牢饭的。”
卢挚忙安慰:“别急别急,我没怀疑你。再说这桩命案那么轰动,你会知道也正常。”
秀儿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说:“我不只知道这桩命案,另一桩我也知道,那次在通州街头横死的张先生,不会就是阿塔海手里的另一条人命吧?”
卢挚点了点头。
秀儿惊叹:“天那,居然是真的?我收回刚才的牢骚,我承认,我的确跟这件案子有关。我见过两个被害人,到过犯罪现场,数次见到主谋,现在又在跟主审官兼办案人讨论案情。”
卢挚笑嗔;“还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贫嘴。”
第七折(第十四场) 相惜
一路跟卢挚讨论案子,秀儿也没空看街景,待马车停下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西湖边的一处精舍。
“这里是哪里?”秀儿边下车边问。
“我一个朋友的别苑,他请我今天来吃午饭,就顺道把你带来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口里说不好意思,脚下却没停。既然人家都说是顺道了,再顺便沾廉访使大人的光蹭个饭,想来也没什么。真要扭捏不去,让日理万机的卢大人错过饭局送她回去,反而是麻烦人家了。
进去后,那人得知她是珠帘秀,竟然一脸惊喜,好像特荣幸能请到她上门吃饭一样。还命仆人拿出那本《西湖诗会》,请秀儿在上面签名,自己又在扉页上题诗。
这样一顿饭吃下来,又两个时辰过去了。
等秀儿回到家,正想着要抓紧时间排戏,却被告知谢吟月来拜访过她了。
秀儿本来是想去拜访赛吟月的,但既然谢吟月来过了,又不能不回拜。而且,如果真的像卢大人他们说的那样,来一场南北戏后对擂飙戏,最后还要和谢吟月互相串场的话,两个人还必须保持联络。
第二天上午,秀儿便去回访了谢吟月。她不是第一个去的,而是带了一个尾巴:关十一少爷是也。他是写戏的人,也是爱戏之人,以前在大都的时候就最爱结识各家女伶。谢吟月既然号称南戏皇后,十一自然想去见识了。上次的西湖诗会他可没去,所以对谢吟月,他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谢吟月单独住在清波门外的一处宅子,宅子不大,但收拾得很精致。出来迎客除谢吟月外,还有她的徒弟小吟月和徒孙小小吟月。看到那两个徒弟,说实话。秀儿有点失望,这两个谢家的徒弟不仅不美,还缺少了谢吟月的气质与风度。
进了内室,关上门,谢吟月在秀儿和十一脸上打量了一番,然后直截了当地问她们:“是不是对我这两个徒儿不怎么看好?”
“没有没有,吟月姐会收她们。肯定是她们有过人之处。”话当然这样说了,难道当面打击她?人家爱收谁收谁,不相干的人何必多嘴。
想不到,谢吟月很自信地说:“她们确实有!你看过她们在戏场上地表现就知道了,等下我叫她们唱两段给你听听。”
秀儿点头称谢。但还是如实说了一句:“我主要是觉得,她们没有吟月姐这样的气度,也就是,没有名角风范。”
谢吟月笑着说:“那是因为她们还不是名角啊,自然没有名角风范。等她们成了名角。慢慢地就培养起来了。”
见秀儿和十一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谢吟月道:“你们要是十年前看到我,也会认为我没有名角风范的。一个年纪才十几岁。没怎么登台,也没人追捧的女伶,走到哪里都畏首畏脚,哪有什么风范气度呢?风范这东西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养成的,到了那个环境,有了那个身份,自然就有了。”
这时十一点头表示赞同:“谢老板说得对。就是秀儿,现在跟以前也大不同了。”
“哪里不同了?”秀儿惊讶地问:“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啊。”
十一告诉她:“你自己当然不觉得,这事本来就是旁观者清。我是从你加入戏班,到初次登台,再到现在成名。一路看过来地。记得未入戏班前,你虽然也有点不知羞。第一次到我家就敢跟我顶嘴吵架,但到底还带点畏怯,是那种典型的小家碧玉样子。进戏班后,开始也还是怯怯的,见生人就脸红,很放不开,后来就越来越大方得体,到现在,看起来就很有名伶气度了。”
“你才不知羞呢”,秀儿白了他一眼说:“我算什么名伶啊,你在南戏皇后面前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也不怕吟月姐笑。”
谢吟月真的笑了起来:“你们俩真好玩,我见你们从进门到现在,时不时地就要互相打趣调侃两句,地道地青梅竹马。”
“谁跟他是青梅竹马?”秀儿急忙反驳:“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早不骑竹马了……”改为去花街柳巷骑姑娘们的马了。
十一则笑看着秀儿:“我从来没骑过竹马,还真想跟你骑一骑呢。”
谢吟月纵声大笑,秀儿的小脸胀得通红,十一也低下头尴尬地笑着。他本来丝毫也没有吃豆腐的意思,但被谢吟月这么一笑,自己也意识到了,想辨明一下,又怕越发惹人嫌疑,只好不吭声。
笑了一会儿,谢吟月开始说正经地:“南北戏打擂对唱的事,秀儿妹妹有跟令师说过吗?”
秀儿点头:“当天回去就说了的,师傅当然愿意了,还说这是个难得地机会,可以让南边的人多听听杂剧,师傅让我多多拜谢姐姐。”
“干嘛谢我?要谢也要谢卢大人,他可是真的很器重你呢,说你是他看戏这么多年来最看好的女伶。”说这话的时候,谢吟月的语气中不无醋意。
“是得好好谢谢卢大人。”这一点,秀儿也承认,不管是前几天的西湖诗会,还是不久后就要举办的南北戏后擂台赛,都多亏了卢挚费心费力。
接下来,大家一起商量具体事宜,比如,擂台赛地大致时间,演出的曲目。最后的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定各自串戏的戏文,还有,定下时间彩排。
商量了一番后,谢吟月决定最后一场演出秀儿比较熟悉也最喜欢地《白兔记》。杂剧这边,则是谢吟月熟悉的《墙头马上》。
曲目定了,两个人就互相学起戏来,十一也跟着学,帮她们搭戏。谢吟月地徒弟和徒孙也来了,大家一起串。
秀儿暗暗观察,发现谢吟月讲的果然不假。这两个徒弟虽然长得不美,但嗓子不错,动作像模像样,最难得的是,演出的时候容易投入,很有激情,很有表现力。尤其跟十一配戏的时候,不知道是看十一长得俊还是她们本来就很会演戏,那眼睛不知道多明亮、多水灵,真正是“明眸善睐”,甚至是“暗递秋波”。那时候,秀儿不仅不觉得这两个女孩不美,反而觉得她们简直是的尤物。
她在心里再次肯定:谢吟月能长久保持声名不坠,决不仅仅只是靠着跟府尹大人的私情。谢吟月不简单,是个很有内涵,很有眼光的女人。
有了这样的认知,跟谢吟月学戏的时候她更用心了。
谢吟月也在暗暗诧异,因为她发现秀儿记忆力惊人!一个以前从未正式接触南戏的人,仅凭着一点点印象,和一个时辰不到的演练,竟然能跟着她一路唱下来,她自问自己没有这份能耐。她本来对秀儿在杭州迅速成名有些不好的想法,认为秀儿不过仗着一张漂亮脸蛋,巴结上了许多有权有势的男人,如神秘的左相公子,卢廉访使大人,还有程金城之流……现在,她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若抛却嫉妒心,她何尝不明白,真正的名角,就算有些手腕,归根结底还是要靠真本事的。戏场如战场,没真本事只会耍几下花枪的人,不可能长久。
就这样,两个人由互相误解到惺惺相惜,最后在谢吟月家里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地排了一天戏,互相学习,互相取长补短。十一有时候学几句,有时候则坐在旁边看着,觉得特别感动,也特能触动灵感,恨不得找谢吟月要来纸笔写下来。
回去的路上,秀儿还在车上眉飞色舞地给他比划着从谢吟月那里学来的动作,当然还有唱腔。十一只是笑而不言,他心里也塞得满满的…………满满的唱词和动作手势,他准备今天晚上回去写它一个通宵。
看着秀儿神采飞扬的面孔,他在想:要是明天早上起来,秀儿发现他的新戏居然写完了,会不会更兴奋呢?
第七折(第十四场) 菊香
十一本以为,他只要再熬一个通宵就能完成新戏《望江亭中秋切》的初稿。可惜事与愿违,到天亮时,他发现自己连第三折都没写完。
而且最糟糕的是,写出来的部分他也极端不满意,觉得根本没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把熬夜写出的那几页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撕得稀烂摔在地上。
这样还觉得不解气,又抬起脚在一地碎片上狠狠地跺着踩着。
也陪着熬了一夜的菊香吓得连盹都不敢打了,站在旁边小声地劝了几句,十一正在气头上,根本没耐心听他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菊香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他早上吃什么,十一气冲冲地朝他吼了一句:“不想吃!”然后就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菊香心里那个急啊。可是少爷已经睡下了,他可不敢再嗦什么去打扰少爷。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去找秀儿。
秀儿因为昨天去谢吟月那里耽搁了一天,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心里想着要抓紧排戏,尤其要抓紧排新戏,好在南北戏后擂台赛时作为秘密武器拿出来。
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越急越乱套,故而对菊香说:“他要睡就让他睡,别吵他。等他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再给他做吃的就行了。”
菊香说:“可是,他这样通宵写戏也不是办法呀,秀儿,你劝劝他吧,他只听你的,而且他写戏也是为了你。他知道你要跟那个南戏皇后打擂,想快点把新戏写出来好让你有更多的筹码赢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以为我不心疼我不着急吗?你家少爷岂止为我写戏?他连到这里来都是为了我。他把我的事当自己的事,我自然也把他的事当我的事了。”
菊香立即跟进:“既然你这样想,那为什么还跟柯公子,哦,他现在是左相公子,老是纠缠不清,让我们少爷难过呢?他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啊。”
秀儿忙向左右看了看。还好周围没人,遂叹了一口气道:“菊香,你还小,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
“我不小!我也十五岁了,而且我敢说我比你懂事得多。我从八岁就跟在少爷身边,当下人的,从小察言观色,最会看人的心事了,尤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少爷对你真的很痴情。连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痴情。他以前是怎样的,你肯定也听说过,他丢下那么多红粉知己跟你跑到这里来。本来就够不容易了。来杭州之后,这都快一个月了,他从未去过那种地方,从未沾过女人……呃……说出来你也不懂,像他这样一天离不得女人的人,已经是奇迹了,你明不明白?”
秀儿地眼神冷了:“你的意思是,你家主子一个月没去逛窑子。是为我作出了巨大的牺牲?我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菊香没料到秀儿会为这句话跟他翻脸,当下悻悻地说:“你还是闺女,不懂得男人的苦处。像少爷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把你看得太真,看得太重。那种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