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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说,一面命下人:“去垃圾桶里把那本破诗集找出来给爱才惜才的珠老板看。还有,以后那个神经病再来,你们就告诉他,珠帘秀珠老板特欣赏他,叫他以后写了诗就去念给珠老板听,千万别上我们桃源居。不然,来一次,打一次,看打不死他。”
妓家的仆人已经从垃圾桶里翻出那本诗集。硬塞到秀儿手里。秀儿只略略看了几行就皱了眉头,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烂诗嘛,诗写得不好就算了,言辞之间的那股狂妄劲更让人觉得可笑,竟然将自己比作唐朝的开国元勋卫国公李靖,将燕燕比作慧眼识英雄,半夜私奔到李靖处的红拂女。
“你叫燕燕?”秀儿问红衣妓女。
“是啊。”
“这呆子想叫你和他半夜私奔呢。虽然诗写得不咋样。可人家的情是真的。”
燕燕噗哧一笑:“情是真地?那我问你,那个在门外哭着磕头求饶的女人算什么?那可是他老婆!他不只有老婆,还有四个孩子,家里穷得叮当响。就这样,有一点钱还要嫖。听说我有点才名。他就给我写这些恶心的诗,要我从良嫁他,说别的男人都是玩我,只有他是真心爱我的,我呸!变态男人我也见了不少。像这样的极品白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秀儿也觉得这男人委实不靠谱,想嫖名妓,可是无钱又无貌。就想另辟蹊径,靠才华吸引佳人眼球。问题是,你也得有真才实学吧,不能写几首歪诗,就自封才子了。
真有才的,是屋里正跟她赌气地那位。
正无计可施,回头见程金城走过来,秀儿求助道:“二哥。你能不能帮我跟燕燕小姐说一下,让我带十一走?”又扯下腰里的荷包,倒出里面所有的钱说:“这些就当我赔偿燕燕小姐的损失吧。”
燕燕嘴一撇:“我是开门走生意的,来地都是我的贵客,除非客人自己结帐走。否则任何人给钱我都不可能赶客人走的。”说完屁股一扭,进去了。
程金城不只不帮忙说什么。还反过来劝秀儿:“你是怕关公子出事才跑来找人的,又不是争风吃醋见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好好地在这里喝酒,你为什么非要把他拉回去呢?”
“我怕他等会喝多了,和别地客人发生冲突。”秀儿的眉头皱得死紧。
程金城想了想说:“那这样,我派人在这里盯着,我保证不让他出事,好不好?”
秀儿惊讶地抬头,这人刚才还对十一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这会儿又自动充当起了保护人的角色,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枪啊?
程金城随即吩咐手下:“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寸步不离地看着关公子,如果他跟人争闹起来,你们就亮出我地名号。”
其中一个手下为难地说:“二当家,这寸步不离很难做到耶,比如,等下吃饱喝足后,他跟燕燕进房,然后两个人那样……”
程金城连忙看了秀儿一眼,然后喝止手下:“进了房,你就守在房门外,难道你跟着老子的时候,也跟到床上去了?”
手下不敢吭声了,只是扭过头去窃笑。
程金城对秀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这儿不是你久待的地方,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秀儿看着关得紧紧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在程金城的一再催请下,只得咬牙转身走了。
在程金城的马车上,秀儿一言不发地坐着。她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吃醋,但看十一这样,心里还是好难过。难道男女之间,做不了情人,就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咳咳,你还在想着那小子吧?”
“嗯”,反正程金城也知道她和十一关系密切。
“既然你喊我二哥,可不可以听哥哥说几句?”
“二哥请说。”
程金城表情严肃地说:“一个女人,最忌讳地是脚踏两条船,那样搞不好就一脚踏空了,最后落到水里,救都没人救。两个男人掉头走了,旁人也只会看笑话。“我没有!”秀儿地声音有点急迫,也有点恼意。
程金城却很肯定地告诉她:“你以为你没有,可是别人看着有,那就是有。”
“谁看着有?”
“我!”
秀儿无奈地辩解着:“那是你瞎想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跟十一,就是朋友,或者说兄妹也行。”
程金城冷笑:“就像你跟我这样的吗?先给我一种错觉,以为你接受了我的追求,然后叫左相府的公子带着兵马跑到我家里去,叫我知难而退。再后来,咱们就成了哥哥妹妹。”
“二哥,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我地。”本来就很难过的人,这下更难过了,还有难堪。自己在这些男人心目中,原来是个如此卑劣地女人。
看秀儿眼圈泛红,程金城急忙摆手道:“别哭啊,我说这些话,决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是什么出身的人啊,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几个是好的?再十恶不赦的人我都见过,你算纯良的了。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小女孩,一个人肩挑着养家糊口的重担,就要挣钱,要出名。做女伶的,不靠有权有势的男人捧,怎么爬得上去?自然人人都要趋奉了。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个个都抱着不良打算,难道你个个都满足?不能得罪,不能满足,那就只有玩暧昧了,哥哥妹妹,干爹契女……我能理解你的,真的。”
一番话,说得秀儿抽抽噎噎哭了起来,羞愧难当地说:“对不起,我花了你那么多钱……”最后却让人家一无所获。
这一刻,秀儿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坏的女人,身子没堕落,但心早已堕落了。
第七折(第二十一场) 妓院(二)
“你别哭啊。”
见秀儿落泪,程金城手足无措起来,嘴里着急地解释着:“我真没有任何指责你的意思,更不是舍不得钱。钱对我不算什么,我捧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的戏,我是超级戏迷,在这上面花钱是我的乐趣意,不然我赚那么多钱干嘛?将来带进棺材呀。”
“你又瞎说,你才多大。”
“小妹妹,我比你大十几岁,哥哥我今年二十八了。”
“那也还是很年轻啊,说话要讲点忌讳。”
“好好好,不瞎说,我跟你说点正经的。”
“洗耳恭听。”秀儿也住了泪,坐正身子等着听他的下文。
程金城正色道:“你要真当我是哥哥,就跟我说实话,你跟左相府的克列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秀儿低下头,半晌才小小声地“招供”:“他说将来要娶我的。”
“那你打算嫁他吗?”
“嗯。”
“这个人,你觉得靠得住吗?”
秀儿毫不迟疑地点头:“靠得住,他是非常好的人,善良宽厚,性格温和,你要是跟他打过交道就知道了,一点公子哥儿的习气都没有的,也没架子的。”
程金城沉吟片刻,然后问:“他父母知道吗?他家的门槛可够高的,你又做这个营生,他父母,肯接纳你吗?”
说到这里,秀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见过他父母的,说出来也许都没人信,左相大人比他儿子还急呢,巴不得我现在就别唱戏了,立刻脱籍嫁给他。”
程金城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秀儿说:“这个原因比较复杂,以后有空我再告诉你。”
程金城也没再追问,只是总结道:“那么,这位克列公子就等于是你的未婚夫了。”
“是的。”虽然他们并未正式订婚,但在秀儿心里,已经当他们是了。帖木儿对这点态度也很明确,从未拖泥带水过。
程金城道:“如果这样。关公子你就别管了,让他留在妓院吧。你放心,那家妓院是我们程家名下的产业,我关照过的人,没人敢惹的。”
秀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十一不配合,程金城不帮忙,她真没办法把十一弄回来。可是,把他丢在那里,行吗?最后真出了事。任何人的保证都没用地,关伯父那里交不交代得过去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她无法原谅自己。
她一遍遍地梳理自己混乱的头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真的不是吃醋啊,他从来就女人多多,大都名花哪一朵他没品尝过?现在轮到杭州的花花草草了,他要浇灌谁又拦得住?
“可是,关伯父来了怎么办?他儿子是跟我来的,结果被我气到妓院去了,这叫我怎么跟他爹交代?”说来说去。只有这个借口好用些。
程金城冷哼一声:“交代什么?听说他在大都的时候也常常眠花宿柳,就在眼皮地下他爹娘都管不住了,在外地指望一个不相干地女孩子管,不是很可笑吗?”
“可是……”她就是心里堵得慌啊。
真的不是因为吃醋。如果十一是开开心心去的,她可能不会有什么想法。现在的问题是。他是被她气跑的!
如果她以为自己跟十一正大光明,只是朋友。只是兄妹,没有那些个暧昧关系,而十一全不这么想,那她跟帖木儿出去游玩地行为,对他不就是极大的伤害?
慢慢的,她的头脑总算从一团混沌中清明起来:她着急,她难过,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他,伤害了对她那么好,给予了她那么多帮助的十一。
想清楚了,她对程金城说:“二哥骂得对,就算我没有脚踏两条船地意思,可是在别人眼里看着是,那就是了。十一会生那么大的气,可能也正因为此。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我最好现在就去跟他把话讲清楚。二哥可不可以帮个忙,让我单独跟他见一见,大家面对面好好谈谈?”
程金城打量了她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这番话的真伪,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道:“好地,我就帮你这回。我该讲的话都讲了,你自己知道分寸的,这种事,要谈就开诚布公,不能再含含糊糊,模棱两可,那样谈了跟没谈一样,以后只会继续暧昧下去,继续纠缠不清。”
“知道了。”秀儿轻叹。
与其让十一抱着希望痛苦,不如早点让他死心。这样她或许会失去一个好朋友,失去一个给她写戏的人,照秦玉楼的说法,会对她造成巨大的损失。但贪着这个便宜始终拖着十一,那她自己成什么人了?又把他当什么人了?
向窗外看了一下马车的大概位置,应该快到洛阳街了,不过,这时候回去也是不安心,不如索性先把问题解决好,于是面带歉意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下车吧。我知道二哥是一帮之主,帮里事务多,我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敢再劳烦了。如果二哥能派一个人和我一起过去跟燕燕交代一下,让她给十一和我一个单独见面地机会,我会很感激的。”
程金城瞪了她一眼:“说这一大堆文绉绉的话不累吗?你劳烦我的地方还少啊,这会儿倒跟我客气起来了。”
秀儿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想去拉马车的门。程金城拦住她道:“别拉了,我亲自陪你回去,谁叫你喊我一声二哥呢?人家地哥是那么好当的啊,帮里事务再多,妹妹地事不能不管。”
“那就多谢二哥了。”虽然坐着,秀儿还在欠身福了一福。
“好了,你再这么客气下去,我可就不管了。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平生最怕的就是客套。”
调侃完秀儿,探头朝车窗外吩咐:“掉头,回桃源居。”
车子真掉了头,秀儿倒忐忑起来,等会见了十一,要怎么跟他说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谈判结果如何,只要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不复从前。
走到这一步,秀儿也觉得很无奈,但程金城说得对。这事不谈清楚,一直暧昧下去,对十一和帖木儿都不公平,她自己,又何尝喜欢暧昧呢?在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