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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我是白痴啊,真要这样,当初她入籍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阻拦?还抢着向她求婚,连全天下最大的拖油瓶都不计较了。”
“那时候是那时候……”
“得了,当我没说吧。”菊香不断地摇头,“我知道你不想看她这么萎靡,你想逼她振作,可是你把自己说成那样,跟她一辈子没可能了。”
“我跟她,这辈子本来有可能么?”
“少爷,你这又是何苦?”菊香的眼眶红了,年少易感的心灵,受不了这样的悲凉,这样的深情。本来就没可能了,我只想她好。”十一轻轻叹息。
菊香却惊讶不已:“你跟着她走南闯北,难道不是为了培养感情,好跟她双宿双飞?”
“本来是这样想的,可后来我自己想穿了。”十一的笑容,看起来那么落寞。
“想穿了什么?”
“没什么。我伤了太多女人的心,这也算是报应吧。”
菊香急忙安慰:“少爷,别这么灰心,你还有希望的。”
“嗯,我还有希望。”
十一看着车窗外,此时华灯初上,路人行色匆匆。
当他抬头看见某处的灯光人影时,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那里不是没人能上去的吗?怎么今天有人了?
第八折(第二十二场) 意外
一个美好的清晨,霞光照在四海楼宝蓝和赭色相间的窗棂上,格外绚烂夺目。路旁的香樟树下,一个女子静静站立着,仰首看着最上方的窗子出神。
嘎嘎声响过,四海楼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两个小伙计抬着五彩斑斓的大地毯走出来,在门口铺成一条迎宾路。
地毯刚铺好,树下的女子就走了上去。小伙计先看到一双绣花鞋,再看到襦裙、粉衫、摇曳不定的耳环,最后,是一张只要看上一眼就永难忘怀的脸。
他们像被施了定身咒,再也挪不动眼珠,移不开脚步,只有某种热乎乎的东西从嘴巴慢慢流到下巴上,再滴进衣领里。
掌柜的见门口出现了不寻常的骚动,忙从柜台里跑了出来。
“马掌柜好!”来人笑吟吟地向他打了一声招呼。
马掌柜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躬身迎到阶下道:“朱小姐,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在杭州赢了南戏皇后,为我们北方的杂剧争了光。”
“多谢夸奖!”
“小姐是来用餐的吗?”
秀儿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接告诉他:“我要上四楼。”
马掌柜陪着笑跟在后面说:“楼上没人。”
秀儿微微一笑:“昨天晚上我一个朋友从这里经过时,看见四楼有灯光。”
马掌柜仓促之间只能回答:“那是我在上面整理东西啦。”
秀儿只管往前走:“别哄我了。我知道他在上面。”
马掌柜抢上一步,庞大地身子堵在楼梯口说:“上面真的没人,朱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
秀儿只得站住:“不是我为难你,是你拦着我。如果上面真的没人,你为什么要挡在这里?”
马掌柜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的身体反应已经说明了某种事实,既然哄不住了,他索性摆出豪门管家的架势说:“朱小姐,我敬你是公子的朋友。才好言相劝的,相爷的命令谁敢违背?”
“是你家相爷说不准我上去地吗?”凭窝阔台前几次对她的态度,应该是不至于的。
马掌柜还没开口,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人说:“朱小姐,请随我来。”
秀儿惊喜地喊:“桑哈?还好你没事,你家公子也还好吧。”
“我不是桑哈,我是桑哈的堂弟。”
秀儿仔细打量,这人虽然身量和长相都和桑哈极像,但真的不是桑哈。只因为他们都是典型的蒙古人长相。所以容易混淆,如果是两个汉人,应该就容易分辨了。
秀儿边走边问:“那你堂哥呢,是不是在上面陪着?”
“小姐上去就知道了。”
秀儿说不出的激动。还是回大都对了,帖木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他的人肯定会想办法把他送回大都地,不然怎么向左相大人交代。
虽然急着想见帖木儿,但真正看到那道通向四楼的楼梯时。秀儿还是很慌。双腿直发软。帖木儿走的时候不联系她。肯定是因为伤势很重,根本无法联系。如果他当时神智还清醒,怎么样都会想办法给她传个平安让她放心的。她怕上去后看到地情景自己会接受不了。
站在下面深吸了几口气。鼓足勇气爬上楼去,迎面见到的人让她差点一头栽了下去。她结结巴巴地喊:“相……相爷,九……九夫人。”
她是四海楼开门后进来的第一个人,这两个人显然是昨晚就住在楼里的。相爷和夫人会住在楼里日夜陪伴,说明什么呢?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来不及寒暄,她疾步朝记忆中地卧室走,窝阔台和九夫人在后面默默跟着。越接近卧室,她心跳得越快,终于,她胆怯地在门口停住了,回头问那对满脸憔悴地夫妻:“帖木儿现在怎样了?”
九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从回来就一直昏睡,偶尔醒来一下。”
窝阔台瓮声瓮气地补充:“一共醒了三次,喊了你一声娘,但一直没喊过爹。”
九夫人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计较这个。”
“喊了好多声秀儿。”窝阔台不甘地嘀咕。
九夫人不再搭理她,挽起秀儿地手走了进去。
秀儿扑倒在床前,帖木儿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睡得太久日夜不分的话,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地。
秀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九夫人说:“刚回来的时候整整高烧了三天三夜,现在已经不烧了。”
“不烧了,怎么还不醒呢?”
九夫人欲言又止,不过后来还是附在秀儿耳边告诉她:“有大夫说,可能是高烧久了,把脑子烧坏了,可怜那个大夫当场就被相爷……”
“杀了?”秀儿大惊,“相爷不是答应过帖木儿不再开杀戒了吗?”
九夫人摇着头说:“那有个前提,帖木儿自己要好好的。现在帖木儿都这样了,相爷如果不杀人,他自己会疯掉的。我担心,帖木儿再醒不过来,大都的大夫都保不住,不是被相爷杀了,就是逃了。”
秀儿心里不由得替十一庆幸,他父亲选择这段时间下江南,无意之中躲过了一劫。别看他是什么太医院的院史,窝阔台这样的人杀红了眼,一个汉人太医的命对他来说如同草芥。
这样想的时候,余光正好看到门外走廊里那伫立窗前的孤寂背影。在帖木儿面前他是溺爱儿子的父亲,甚至在她面前他也早就收起了凶悍之态。可是,在她看不到的另一面,他依然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过去几年只是暂时收敛,从没有改变。
“他会醒来的”,她回身握住帖木儿的手。虽然他不会回握住她,但温暖依旧。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希望。只要他醒过来,那些大夫就不用死。
“你回来了,他会慢慢醒过来的,他最惦念的人是你。”九夫人眼泪汪汪地看着儿子。
“为什么你们不派人去找我呢?”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窝阔台都暴躁到滥杀无辜了,为什么还不把她招来?
九夫人擦干眼泪惊讶地问:“你不是我们派的人接来的吗?”
秀儿纳闷地回答:“不是,我进来的时候马掌柜还拦着,说相爷有令,不准我上楼。”
九夫人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喊着窝阔台问:“相爷,你叫人在门口拦着不让秀儿上来?”
窝阔台被问得摸头不着脑:“我派人去杭州接她回来,又拦着不让进?我又没疯。”
说完这句话,他脸色猝变,朝走廊另一头吼道:“去给我把姓马的喊上来,在我的眼皮底下也敢玩鬼,我看他们通通不想活了,老子正想多杀几个人去去霉气!”
第八折(第二十三场) 嬷嬷
窝阔台刚吼完,就有人上来通报:“相爷,乌苏嬷嬷带着图雅郡主来了。”
秀儿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九夫人,九夫人告诉她:“乌苏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人,这段日子奉了太后的旨意经常过来探病,图雅郡主是弘吉剌皇后的妹妹。”
秀儿恍然道:“原来是她!我见过的,当时她妹妹也在。”那对姐妹好像很粘帖木儿,帖木儿则不怎么搭理。现在她和太后的人一起过来,难道是想借太后的势趁帖木儿昏迷之机把关系定下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会被马掌柜阻拦也就很好解释了。
九夫人倒没想到这上面去,她只是吃惊地问:“你在哪里见到图雅的?”
“她和她妹妹跟帖木儿一起到锦辉院看过我的戏。”其实这对姐妹真正给秀儿留下印象是宫里吵架的那次,当然这话她不会告诉九夫人。
一阵蹬蹬瞪的脚步声响过,出现在卧室门口的是一个捧着食盒的宫装蒙古嬷嬷,和头戴插有羽毛的红帽子,身着红色织金锦袍的图雅。她帽子上垂下长长的璎珞,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由各种名贵宝石串成的。
秀儿起身给两位贵客见礼,九夫人站在一旁介绍。
图雅还没说什么,乌苏嬷嬷已经露出了满脸不屑地笑:“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戏子啊,难怪让帖木儿公子神魂颠倒地。长成这个样子嘛。”意思就是,秀儿长得一幅妖精样,所以能勾引男人。
秀儿本来敬她是个老人家,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故而对她执长辈之礼。现在听她开口说话,那份尖酸刻薄,简直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太后身边会有这种人。
这乌苏嬷嬷也不知在外面听了什么,对秀儿成见很深。只见她两片嘴皮子上下齐动,好一番夹枪带棒,图雅也阴一句阳一句地帮腔。说得秀儿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忍着没让它流下来。
她决不在这些人面前流泪。她们一开始想尽办法阻止她来,现在又说些难听的话激她,无非就是想把她逼走嘛,如果她真的哭着跑了。那才是如了她们的愿呢。
由于乌苏嬷嬷是代表太后来的,九夫人以妾侍的身份,也不敢公然顶撞,只能以怜悯地眼光看着秀儿。最后还是窝阔台听不下去了。站在门口说:“帖木儿需要静养,你们别吵到他了。”
乌苏嬷嬷这才悻悻地住了嘴,把带来的食盒打开。图雅立即亲手盛上一碗,吆喝着站在床边的秀儿:“你让开,我要给帖木儿喂汤。”
九夫人好像很怕这两位。坐在一边没吭声。秀儿咬了咬牙。伸出手说:“还是我来喂吧。”叫她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给帖木儿喂吃的,她做不到。
图雅手一缩,眼一瞪。乌苏嬷嬷已经骂了起来:“一边去!图雅郡主亲自下厨熬的补汤,让你喂?一个汉人戏子,你们根本就不该让她上来。帖木儿公子若不是为了她,也不会下江南,也就不会惹出这场祸事。一个害人精,你们还把她弄上来干嘛?”
乌苏嬷嬷才发完威,窝阔台就冲进来问:“是你叫下面的人拦着她不让上来的?”
乌苏嬷嬷眼光躲闪了一下,但马上就梗着脖子说:“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让帖木儿公子远离这个戏子。相爷,公子就是害在她手里地,奴婢不明白相爷为何还让她上来。”
窝阔台冷冷地说:“这是本相的家事。”
乌苏嬷嬷倚老卖老,一点也不肯示弱:“这也是太后的家事!如果相爷不承认这一点,请亲自进宫对太后说。如果太后答应不管这档子事,奴婢自然也不会多嘴讨人嫌了。”
九夫人见双方都动气了,陪着笑出来打圆场:“嬷嬷,相爷不是那个意思。克列家的家事,自然就是太后地家事。相爷只是看帖木儿一直惦着这个女子,这才放她上来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