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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远地听到喜庆地唢呐,十一紧张不安地坐在一边,不时偷看秀儿的脸色,可是她始终表现得很平静,最后,还是她吩咐关家的马车夫:“陈叔,麻烦你先送我回南熏坊。”
十一默默无语,一直到她下了车,他还坐在车上不肯走。老张看这架势,也不好意思关上大门,陪着笑说:“十一少爷进来坐一会儿吧,现在还早呢。”
哪里还早?明明很晚了。秀儿赶紧出声:“张伯,让他回去吧,他今天陪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还去了乡下,骨头都快颠散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地好。咦,菊香呢?”
老张笑道:“他把你房里的东西洗完就回去了,熬药的事交代给了梁婶,好像早就熬好了吧,我去叫梁婶给你端过来。”
“谢谢张伯。”把老张打发走了,秀儿转头直接对关家的车夫说:“陈叔,带你家少爷回去,让关伯父和伯母们担心就不好了。”
马车开动后。十一还靠在车窗口喊了一声:“秀儿!”
画着大朵芙蓉花的灯笼下,十一眼里的关怀和担忧那么真切,秀儿终于鼻子一酸,忙低下头轻轻说:我没事,你要不放心。明天再来看我吧。“
“嗯,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秀儿掩上大门。自己却并没有进去,而是立在芙蓉花盛开地灯笼下,任泪雨滂沱。
他们晚上去过地地方,门前蹲立的不是狮子,而是老虎,那是克列族地灵兽,也是他们的族徽。
不过今天那里一点也不可怕,而是喜气洋洋,门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大红的灯笼,灯笼上也写着大大的喜字。
今天是帖木儿大婚地日子,新娘子是谁秀儿没去打听,但看十一的神情,他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秀儿没问,他也就没说。
帖木儿,那个曾跟她许下生生世世诺言地帖木儿,今天娶亲了。
秀儿并不觉得有多突兀。从知道他回了大都,却不来看她,她就已经溴到反常的讯息和悲剧的意味。
要说多恨他谈不上。主持这场婚礼的,是他的太后姑母,他的亲爹亲娘。他长得再像汉人,也否认不了自己身上的蒙古血统,他的名字是帖木儿,不是张三李四。他对她的好。在一般世人眼里。纯粹是走火入魔瞎胡闹了一场,而今他回归正途了。他恢复了他地克列王世子武威侯的地位。娶蒙古妻子,再生下蒙古儿子承袭这一切。他和她,本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不过各归其位。
“秀儿,进去吧。”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住了她。
秀儿靠在她肩上闭上眼睛:“翠荷姐,我没事,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嗯,那我要他们别出来,就我一个人陪你在这里站一会儿,好不好。”
“好。”
身后的门又轻轻关上了,巷子里远远地走过来几个行人,翠荷秀趁机建议:“这里人来人往的,要不我们还是进去吧,我一个人陪着你,不让他们打扰,好不好?”
“好。”
两人回到屋里,梁婶端来早就熬好的补药。翠荷秀挥手示意她退下,秀儿却说:“既然熬好了,我就喝吧,这是十一的一番心意。我自己的身体,如果我自己都不爱惜,病了受苦地还是我,担心的还是我的亲人和你们这班姐妹,别人只管新婚燕尔,哪里会管我地死活。”
翠荷秀叹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秀儿喝完了药,催着她说:“翠荷姐,你也回去歇息吧,已经很晚了。我明天早上起来跟你们一起吊嗓子,最近真是太废了,亏得师傅忍着,一直没骂我。”
“你那个样子,他每天捏着一把汗,哪里还敢骂?
“总之,多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包容,我真的没事了。明天一切恢复正常,该吊嗓吊嗓,还练功练功,决不再装死狗了。”
翠荷秀含着泪说:“别这样说自己,你很坚强,别看我比你年长几岁,这事要换上我,只怕还做不到你这样。”
“你也会的,我们都是没有根基的苦命人,真倒下了,扶都没人扶。我说句不怕得罪师傅的话,我现在只是身体比以前差了点,但照样能登台给他挣钱,要是我真倒下了,他也不会留我。他早说过,芙蓉班不是慈善堂,不养闲人。”
“嗯,这个大家心里都明白,也谈不上得罪,因为本来就是事实。”
这时,梁婶又给秀儿送来热水,秀儿向她道谢。梁婶陪着笑说:“秀儿,你梁婶只是一个烧火打杂地粗人,这里原没有我说话地份儿,但我看你这样子,实在是心疼。你凡事想开点,人与人,那是要讲缘分的,是你地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莫强求。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他昏迷的那几个月,你没日没夜地侍候他,那些蒙古小姐怎么没见露面?要给病人冲喜的也是你,怎么不是蒙古小姐来给他冲?现在病好了,就翻脸不认人,开始嫌弃我们汉人了,要娶蒙古女人。秀儿,你多亏没嫁给他,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你呢。”
“嗯嗯,梁婶你说得对。”
梁婶指着热水说:“快趁热洗吧,要是你想洗澡的话,我再给你多提点来。”
“不用了,这就够了。”
“那你早点洗了睡,桶放在外面就行了,我等会来提。”
翠荷秀说:“桶我顺手带出去,你先回去吧。”
终于打发走了所有的人,秀儿倒在床上,她知道今晚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这是最后一晚,只要再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一切都会成为过去,连今生的生命都会成为过去,有什么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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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折(第十七场) 悲愤(一)
秀儿真的说到做到,第二天就一切恢复了正常,每天比谁都起得早,吊嗓、练功、排练,没事的时候甚至抢着帮梁婶干活,随时保持微笑。
秦玉楼和十一他们却更担心了,因为,那个每天笑眯眯的人儿越见消瘦,连曹娥秀有天回来探望,都诧异地问:“秀儿怎么瘦成这样了?都快脱形了,再这样下去,擦再多粉都盖不住。女伶没扮相了,唱得再好观众也不买账的,他们可都是男人,要先过足了眼瘾,然后才有兴趣听你唱。”
秦玉楼正要回话,从门口望见秀儿已经从院子那头走了过来,忙向曹娥秀使了个眼色。
秀儿先把曹娥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待看到她那圆大如箩的肚子时,“啊”了一声说:“这么大的肚子你怎么还坐车出门啊,该在家休息才对。”
曹娥秀笑着解释:“就是府里请的安胎稳婆要我四处走动走动,说我肚子太大了,不能整天坐着,怕到时候生不下来。”
“瞎说,怎么可能生不下来,瓜熟蒂落,没听说瓜大了,反而不落的。”说着话的是翠荷秀。
曹娥秀一脸满足地摸说自己的肚子:“产婆的意思是说,生的时候会比较吃亏。”
“人家是要你走动走动,可没要你坐马车到处颠。”秀儿忍不住抓她话里的漏洞。
曹娥秀被师妹们集体数落,只得补充说明:“车子里铺了厚厚的褥子,几个丫头嬷嬷围着,稍微有点晃动马上就有人扶住的。”
秀儿朝门外一看:“那他们人呢?”
“都被梁婶接到餐厅那边喝茶去了吧。”
这天,因为曹娥秀回来,戏班一改多日来的低迷气氛,中午秦玉楼还破天荒地让黄花出去买了一只老母鸡和几尾鲫鱼。吃饭的时候,充分表现出了“慈父”本色,一会儿让曹娥秀喝鸡汤,一会儿让她喝鲫鱼汤。当时就有人笑:“师傅。好像鲫鱼汤是生产后喝了下奶的吧,没听说孕妇要喝鲫鱼汤。”
梁婶趁机抢白,以泄多年追求不果之愤:“他一老单身,哪里懂得这些?不过他既然让人买来了,我就都熬着。娥儿啊,你就都将就着都喝一点吧,别辜负了你师傅的这份心意。其实你在那府里。哪里会缺了鸡汤和鱼汤。”
立在曹娥秀身后的一个小女仆马上接口说:“我们家大太太吩咐厨房隔天炖一只鸡,里面放这么粗的长白山参。“
大伙儿看小女仆比出的手势,一起笑了起来,人参真有那么粗,不是人参,是萝卜了。
虽然手势夸张点,但大伙儿还是为曹娥秀高兴,这说明她在那家里过得很好。秀儿也为自己地多疑而羞愧,曹娥秀婚礼当天。她还胡思乱想,总觉得萨仁娜表现得不对劲。现在看来,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幸亏那时候没说什么扫心的话,不然多难为情啊。
曹娥秀的预产期就是下月,大家都说日子很好,不冷不热的。当秀儿再次向秦玉楼提起南下之事时秦玉楼说:“等你大师姐生产过后,我们喝过她孩子的满月酒再走。”
秀儿只得回了一句:“还是师傅想得周到。”
其实照秀儿自己地想法。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离开那正新婚燕尔的负心人,可秦玉楼想留在大都喝完曹娥秀孩子的满月酒再走。也是正当理由。
也就是说,他们还要在大都留一个多月。
一个月地日子说长不长,虽然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仍然会难过失眠,可是因为有曹娥秀这件事,无论戏班还是秀儿自己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妇人产子是生死关,情感失意跟它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
可以说。是曹娥秀的出现解救了秀儿。自从看到曹娥秀大如箩筐的肚子后,她就突然看开了。人在这世间。从出生到死亡,要经历多少次劫难?先要过一个生死关,能顺利产下,才能获得生命。自己的母亲,当日也是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苦捱了十个月,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生下自己,再从一尺长几斤重的小婴儿,一把屎一把尿养到成人。亲恩如山,她有什么权力为一个不相干地男人…………别人的丈夫来折磨自己?
秀儿走出来了,秦玉楼和十一以及戏班的所有人都吁了一口气,戏班又恢复了往日热火朝天的景象,十一也开始酝酿新戏。
可惜,没过多久更大的打击就降临了。
这件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芙蓉班提前一个月南下,从秦玉楼发话到收拾东西出门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他们最终没能喝成曹娥秀孩子的满月酒。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孩子好好地,据说生下来有八斤重,地道的大胖小子。
可是……曹娥秀不在了。
秀儿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呆了,然后就吩咐老张套车,秦玉楼追过来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萨仁娜。”
“找她干嘛?”
“我要问她,我大师姐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地不是很清楚吗?产后血崩。”
“我不信。”
“你不信又怎样?”
“我要去问她。”
秦玉楼挥手叫老张进去,自己拦在门前说:“就算是这个萨仁娜害死的,她会承认吗?你有证据吗?没证据跑到别人家里闹,她家多的是带刀的家奴,她是太后的侄女,左相府的大小姐,你只是个唱戏地,贱中之贱,她就算让家奴当场杀了你都没事,你信不信?她可以说你攻击她,她地家奴只是护主自卫。蒙古贵族当街杀死汉人之事,大都哪天不发生一起两起,你看谁管过?你大师姐已经死了,你也想去送死?”
戏班的人此时都跑到院子里来了,大家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