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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已经称帝的忽必烈骑马回来告诉察必,今日太阳太大了,眼睛老是照得睁不开,察必就在他的帽子上加了一个檐。忽必烈一试,果然解决了这个多年的老大难问题,十分高兴,当即下令以后的帽子就照这个样子制作。类似“比甲”、遮檐帽这种东西,察必皇后还发明了很多,差不多每发明一种,立刻就会在蒙古人中流行起来。所以除太后帖妮外,皇后察必是蒙古族第二有影响力的女人。
这样心灵手巧、深得夫心的儿媳,在婆婆心目中肯定大大加分,爱屋及乌,连带着也看好她的妹妹。认为姐姐如此聪明,妹妹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因为,血统好啊。
窝阔台表面上为人粗犷,在战场上手轮一柄大刀,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其实内心是个很精细的人。他看到太后和皇后的表情以及座位的安排,哪有不懂的?但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观察着在座诸人的脸色,尤其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帖木儿的脸色。本来,只要有宝贝儿子在的地方,窝阔台很难再把注意力投放到别人身上,只有儿子才是他的命根,其他人关他屁事啊。但这次是特殊情况,同席的人都太不凡了,能严重影响到他儿子未来的生活,所以他不得不密切关注。
当图雅姐妹一左一右地把帖木儿夹在中间坐着的时候,窝阔台看到儿子好看的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他心里立即明白:这两个弘吉剌小姐都没戏了。儿子是修行之人,是有身体洁癖的,他喜欢的女子都未必会碰了,何况他不喜欢的女子。就算太后最后不由分说地赐了婚,也只不过家里又多养一个女人而已,别指望儿子会跟她有什么关系。
总之一句话,要靠这姐妹俩替左相家添丁是不可能的了,这样的女人,在他窝阔台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没价值的女人还敢骚扰他儿子,若依他的性子,应该一只手提起一个从窗口扔出去。可惜这是在皇宫,在太后和皇上皇后的眼皮底下,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两个蜘蛛精缠着。
帖木儿坐在姐妹俩中间,都快被她们炽热的目光给烤焦了。本来这些他也可以眼观鼻、鼻观心,当她们是幻象彻底无视掉,偏偏不识时务的索布德还在那儿兴高采烈地提议:“帖木儿,用过膳后,我和图雅姐姐去你家玩好不好?自从来大都后,皇后姐姐就把我们关在宫里,很少放我们出去,出去也是跟那些人去骑马。马有什么好骑的,在家的时候天天骑,到了大都,就想玩点平时没玩过的。”
图雅见妹妹大胆地向帖木儿发起了进攻,生怕落于人后,赶紧说:“我前不久才知道,原来大都最有名的四海楼是你家开的,外面的人都在传,说四海楼的四楼从来没人上去过,连楼梯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帖木儿还没搭话,窝阔台已经抢先替他作答:“那上面就是个暗楼,放些杂物的,有木梯可以上下。外面无聊的汉人多了,整天散播一些小道消息,都信不得的。”
索布德也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撒娇地求着帖木儿:“你能不能带我们上去玩玩?那楼很高,又在闹市区,站在那上面肯定可以看很远的。”
图雅又问:“都说四海楼最上面的天花板上镶嵌了一层宝石,光线暗的时候抬头看,会发现头顶上就像满天星星在闪耀,是不是真的呀。”
两姐妹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她们的确对远近闻名的四海楼有着浓厚的兴趣;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方面,还是想借机跟帖木儿混熟。
索布德见帖木儿没吭声,竟然伸手去拉他放在桌上的手,嘴里娇滴滴地嚷着:“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可惜帖木儿的手飞快地闪开了,索布德的手落了个空。图雅见妹妹骚扰不成,心里暗喜,想验证一下自己的魅力,偷袭他的左手,谁知也没得逞。
这些台面上的小动作几乎让窝阔台笑出了声,心里得意地想:真是不自量力!我儿子敏捷得跟豹子似的,我都够不着他了,你们还想骚扰他?
第二折 (第二十一场)纠缠
图雅和索布德纠缠了老半天,也没得到帖木儿一丝回应。好在他也没有恼,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在听太后和皇上讲话的时候,嘴角还努力保持着微笑。似乎她们纠缠的不是他,她们的千般挑逗万种魅惑都与他无关。
窝阔台看着儿子那淡定洒脱的样子,心里涌现出的是深深的爱,还有无边的骄傲:我的儿子是最出类拔萃的,没人能跟他相比,只有他才是谪仙临凡,神祗再世,其余的都是凡夫俗子。
越这样想,越觉得两位弘吉剌小姐怎么看怎么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至于这世上谁才配得上他神仙般俊美出尘的儿子,他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至今尚未发现。
如此说来,就不给儿子娶妻了吗?当然不是,娶妻肯定是要娶的,但不是现在,不能捡到篮子里就是菜,最起码也要等儿子自己看上眼了再说。至于太后提醒的他年纪日渐老迈的事实,他也认为根本就不是问题,他这身板子,再活二十年也还抱得动孙子。
对窝阔台而言,再没有比强迫他儿子接受他不喜欢的女人更残忍更罪无可恕的事了,也再没有比让他开心,看他笑最快乐的事了。
就算儿子哪天同情心发作,带个女乞丐回家,说要娶她为妻,那也行!只要是儿子喜欢的,他就喜欢,即使是乞丐,锦衣玉食养个一年半载,照样贵气逼人。人不就是靠个衣装么,再尊贵的女人,扒下礼服摘掉首饰裹一块烂麻布丢乞丐窝里去,照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乞丐。
再说了,他们蒙古族,倒转去几十年,个个还在草原上住帐篷,烧马粪,随手抓一把草擦屁股蛋子呢,现在不都成了这片广袤大地上最尊贵的种族了?所以,什么狗屁贵族,都是哄人的玩意儿,有钱有势的人,不是贵族照样人人趋奉。等你家道中落,做了穷贵族,你再看看还有谁鸟你,头衔越高越成了笑话。
男人都如此了,何况是女人。女人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要她贵就贵,要她贱就贱,捧在手掌里她就是朵花,踩在脚底下她就是坨狗屎。
因此,对未来的儿媳妇,他真没有任何要求。像这两位弘吉剌小姐,家族是显赫,打扮起来也算得美女,儿子若看得上她们,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但儿子看不上,他也绝不会有什么遗憾。他克列部的男人,还没窝囊到要靠跟有背景的女人联姻才能巩固势力的地步。
窝阔台这样想的时候,却忘了还有另一个人:他的堂姐,尊贵无比的皇太后。他儿子的婚事别人是无权干涉,但皇太后除外。
图雅和索布德纠缠不果,只得用眼神向皇后救助。皇后跟窝阔台套了半天近乎,见他始终在别的话题上兜兜转转,不肯对两家的联姻发表任何意见,她也无可奈何。她抬眼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太后,指望他们能帮忙说一句话。如果皇上肯直接指婚就好了,窝阔台再怎样也是臣子,断不敢公然抗旨的。但她知道皇上不会这么做,因为特别尊敬皇太后的缘故,对这位堂舅舅,皇上也一向敬爱有加,从不曾以君威凌驾其上。现在他唯一的儿子的婚事,皇上就算要指婚也会先征求他的意见。
好在这个时候,皇太后笑着开口了:“帖木儿,既然两位妹妹这么好兴致,你就带她们出去玩玩嘛。她们从济宁来的,是远客,你是大都人,要尽地主之责。”
太后姑母金口一开,帖木儿再不乐意,也只得无奈地应承了下来。
图雅和索布德得到了太后的声援,大喜过望,立刻趁热打铁地说:“不如等下就出去吧,今日天气也好,时候也还早。”
其实她们真正想说的是,不如今日就指婚,今日就结亲,今日就洞房了吧。今日天气也好,时候也还早,什么都还来得及,我们都是朴素的好孩子,不计较礼数,不讲排场,不爱慕虚荣的。
帖木儿彻底无语了,他本来打的算盘是:当着太后的面先答应下来,等出宫之后赶紧离京回山上去,到时候管她们怎么想呢,从此死了这份心最好。却没想到,她们会仗着太后的纵容,把他逼得这么紧,一点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他留下。
她们逼还算了,就当没听见,不搭理她们就完了,可是太后也帮着逼了起来:“今日天气真的很好,择日不如撞日,难得今天大家碰到了一起,年轻人,吃过饭就出去玩吧,留下我们老姐弟俩唠唠嗑。帖木儿你不知道,你不在家,你阿爸做什么都没心情,也不来看我,也不陪我唠嗑了,把我这个老太婆丢在宫里不闻不问的。”
帖木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太后的提议不置可否。皇后感激地看了太后一眼,两位弘吉剌小姐热切地看着帖木儿,窝阔台心疼地看着儿子,皇上则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切,
窝阔台本是无法无天之人,唯独在皇太后和皇上面前不敢撒野,尤其是太后堂姐,在父母归天之后,是这个世上唯一让他敬重畏惧的人。既然太后开了口,他也不好替儿子讲情了,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骂自己:真是蠢蛋,居然带帖木儿进宫,以后不管太后说什么,坚决不带儿子进宫来了,免得被她们荼毒。
还有,今晚回去一定要跟儿子好好地解释,好好地道歉,千万不能让他误会这场相亲宴是自己和太后、皇后以及蜘蛛精们“合谋”的。要是又气跑了好不容易才回家的儿子,叫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没错,他年轻时候是杀人如麻,一心只想建功立业,威震海宇,可他现在老了,什么也不求了,只想儿子能一直陪在身边,最好再添个胖孙子,那就一切圆满了。
第二折 (第二十二场)相约
午膳后,皇上和皇后告辞回去了,三个年轻人被太后“赶走”了,窝阔台则随太后进了里面的小会客厅。
还没坐下,先急着跑到窗前看儿子,此刻那三个人已经走到了宫外,两个女孩拼命想靠拢一点,帖木儿则拼命想让开一点。窝阔台不禁大为心疼,叹息着说:“真是太难为他了,明明就不喜欢这两姐妹,还非要跟她们凑在一起。太后,这样强行撮合会不会又把他逼走啊,我好不容易借口给他母亲庆生才把他哄回来的。”
太后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有出息一点吗?在别人面前是一只猛虎,在儿子面前怎么就变成一条虫了呢?”
窝阔台不以为然地嘟囔道:“臣弟老来得子,又只有他这一个命根子,多疼他点也是应该的嘛。”又开玩笑地哄着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臣弟在太后面前也不是猛虎啊,也只是条虫。”
太后忍不住噗哧一笑,嗔了他一句:“我们姐弟俩加起来年龄都快一百五十岁了,你还在这里贫嘴”,说罢伸手示意他坐下,等他喝了几口奶茶,才语重心长地说:“就因为看你偌大年纪了,又只有这一个命根子,所以才不能任由他求仙问道。如果你儿子多,跑几个出去当和尚都无所谓,可你统共只有一个,跑了就没了,谁替你传宗接代?难道我们克列家的大房嫡系就这样断了吗?”
窝阔台惊讶地喊了一声:“太后?”
太后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学道?真把我当老糊涂了,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人糊弄过去,今日住在这慈福宫的也不是我了。我在外面的时候不揭穿你,不过是给你和帖木儿留面子而已。再者,我也不想外人知道我们克列部未来的大族长,离开家不是为了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