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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皇上来了可是好事儿。皇上都有多少天没想起我了。这会子既然来了,你快服侍我更衣接驾也就是了。”茉蕊唇边勾起一抹浓稠的笑意:“早上才让人送去了参汤,皇上这会儿就亲自来瞧我了,可见皇上心底还是有我的。”
“哎呀小主,不单是皇上来了,就连皇贵妃娘娘、诚妃娘娘还有春贵人、如贵人也来了。眼就要走到宫门口了,好大的阵仗呢,您快去瞧瞧吧。”绿棠的脸色很是难,不由得让人跟着紧张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大的阵仗怎么了,又未必见得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可别忘了,这钟粹宫里还有好些个小主呢!”茉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也没有底气。皇上和皇贵妃兴师动众的来钟粹宫做什么?
“等等,你方才说如贵人也来了,还有春贵人?”茉蕊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莫不是皇上知晓了什么?“是呀,小主……”绿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常永贵便扬声道:“皇上驾到!”
茉蕊心慌的厉害,手上的蝴蝶簪子竟没有搁好,“啪嗒”掉在了地上。
皇上正迈步走进来,得一清二楚。蝴蝶翅膀上的米珠四下散开,正如那一日城门楼上的珍珠,散乱一地。
“皇上……”春贵人险些昏过去,那一日城门楼上也正是这样的情景。“苏完尼瓜尔佳常在,好狠的心呐。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皇儿……死的好惨啊!”
春贵人的身子本就孱弱,接连的受害尚且未好利索。此时一激动,更是面白如纸,得皇上不由得心疼:“素春,朕必然会为你做主,你姑且放宽心。”
睿澄见皇上心疼,自己哪儿有不心疼的道理,几乎是带着哭腔道:“这可怎么了得,快,楠儿,你扶了春贵人回宫去歇着。这里自有皇上做主。”
春贵人本就不想回去,可无奈自己的身子当真是不好。强撑着却也撑不住,且还是在皇上面前,她实在不能胡搅蛮缠,遂不甘愿的颔首谢道:“臣妾恳请皇上查明真相,还臣妾孩儿一个公道。”
皇帝心疼,伸手抚去春贵人面庞的泪意:“素春只管歇着,朕必然给你一个交代。”
茉蕊听着这话,面庞不由的抽搐,皇上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相信了皇贵妃的话,来问罪了么?
楠儿听了皇贵妃的话,伸手扶春贵人告退。春贵人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只平静的对楠儿道:“我自己能走。”
如玥着春贵人的神色,尽管平静,却似极力隐忍着厌恶。心下不禁疑惑,这春贵人虚弱成这个样子,也不要楠儿来扶着,八成是有什么下了。
正想着,却是茉蕊先开口问道:“皇上这个时候前来钟粹宫,似有什么要事儿。臣妾有失远迎,又不曾准备,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了茉蕊滑嫩的脸颊,沉默无声的落座。
皇贵妃这才并着皇上,动作优雅的坐好。如玥目送春贵人离去,也落座稍远的位置,回过头来与眼前的茉蕊对视而望。
茉蕊有些错愕,一时间不知该向哪里。皇帝沉着威严,皇贵妃的咄咄逼人,如贵人的不怀好意,似乎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怎么这一阵风暴,忽然就刮来的她这里?
当真令人始料不及。
半晌,没有人开口。茉蕊只觉得自己的额上细密冒出了好些汗水,就连背脊上也粘濡得厉害,仿佛身在酷暑之时而并非冬季。“皇上……”茉蕊喃喃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绿棠一直战战兢兢的立在一侧,见众人沉默无声,就想着干脆自作主张的将地上的米珠扫净。可才弯下身子,就听见常永贵厉声喝道:“好没眼色的奴婢,这儿没你的事儿了,滚下去。”
“是!”绿棠哆嗦着退下,小心翼翼的了茉蕊一眼。
茉蕊脸上的颜色很淡,有种说不清的悲伤就如同汗水一样,缓缓的流下来,一滴一滴。
“去,把人带上来。”皇帝终于开了口。
皇贵妃忙唤了声小旦子:“去把那贱婢带上来。”
茉蕊一个激灵,转身着小旦子匆忙的出去,一时间也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小旦子有心想帮衬着茉蕊一把,可他洞悉究竟的时候太晚了,晚到帮不上任何的忙。
如玥倒是平静,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那一日我来钟粹宫探望恩贵人,正巧经过常在的寝室。钟粹宫的房舍都差不多是一个格局,厅堂连着厢房,一目了然。”
“如贵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茉蕊可听不明白。”茉蕊警惕的着如玥,心里的慌乱愈加强烈。
如玥冷冷一笑,对皇上道:“吊钟花,紫色的吊钟花,臣妾得一清二楚,就是摆在常在房里。当日春贵人宫里有人毒,臣妾就向皇贵妃娘娘禀明过。还请皇上允许人细细找找,那花可是有毒的。若是伤了常在可怎么好。”
皇贵妃本不愿帮衬如玥说话,可事关自己的利益,由不得她不帮:“不错,皇上。当日,臣妾听如贵人说起。此番再找找也总是没错的。”
“胡说。”茉蕊冲着如玥急了:“如贵人何以要这般诋毁臣妾,臣妾的宫里几时有过这样的花?皇上臣妾冤枉啊。”
“冤枉不冤枉,也得等人瞧过了才分晓。”皇帝的声音冰冷的犹如窗外的冰雪。茉蕊欲哭无泪,她见过皇上睿智的样子,温和的样子,甚至欢喜的样子,却还是首次见到皇上这样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是他的妃嫔啊,什么都给了他,却从不被信任。这个时候,心底忽然就悲凉了起来,与其是这样,当初他又何必对自己柔情似水,赐什么珍珠簪子呢。
这不是推了她去死么?
“常永贵,去,派人仔细瞧瞧。”皇帝的声音依旧冰凉的硬邦邦,仿佛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砸在了茉蕊心上,疼得她险些窒息。
“不必了。”诚妃带着凌儿走进来,身后跟着怀抱一盆吊钟花的沛双。“皇上您瞧,这不是如山的铁证么!”
诚妃示意沛双将花呈献与皇上、皇贵妃眼前,才道:“臣妾进来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其余宫嫔那里臣妾也瞧过了,各色的花都摆在显眼的位置。唯有咱们这位常在不寻常,这么好的花竟藏在了小厨房的后头。”
“诚妃娘娘,臣妾从未得罪过您啊,何以您要这样冤枉臣妾。”茉蕊见沛双捧着花进来,已经心如死灰了。可眼下,若是再不分辩几句,岂非要任人宰割了?“皇上,臣妾从未见过此花,更没有下毒害过春贵人,皇上明鉴啊。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如玥听着茉蕊的话,不禁舒展柔唇凛然一笑:“皇上从未说过你毒害春贵人,你又何必这样不打自招?”“这……”茉蕊急的有些六神无主,一边是如贵人气定神闲的则为,另一边却是自己焦头烂额的辩驳,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无从辩白了。好似扣在她头上的,是一顶千斤重的铁帽子,而那帽子上分明写着“有罪”两个字。
皇帝苦苦一笑,心里难受的不行,语调满满是肃杀之意:“连永和宫下毒之事,也当真是你所为。皇贵妃说起,朕还不信呢。现在就连诚妃也从你宫找出了证据,你还不肯认罪么?如若真不是你,何以你要这般慌乱?最贼心虚!”
正逢小旦子也带了人进来,那女子一见皇上便扑上前跪着求饶:“皇上,臣妾知道错了,您就饶了臣妾吧。是瓜尔佳常在的珍珠簪子散了,臣妾才故意扑倒在春贵人身上。这一切都是常在吩咐我做的,她说若我完成她的心愿,就必然举荐臣妾服侍皇上……皇上明鉴,臣妾只是一时的耳根子软啊,皇上……”
“住口!”皇贵妃愤恨不已:“陈佳氏,你好大的胆子,凭你一个区区的官女子也敢在皇上面前自称臣妾么?还妄图得到皇上的恩宠,你也配。”
茉蕊简直懵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陈佳官女子,怎么一口咬定是自己逼迫了她呢?茉蕊心急着要解释,可还未张开嘴,沛双手里的珠子一弹正击了茉蕊的膝后。茉蕊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控制,重重的跪倒在地上。
如玥顺势喝道:“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竟敢危害皇上的龙裔、毒害皇上的妃嫔,还意图嫁祸旁人,真是死不足惜。皇上,为了春贵人也好,为了未曾出世的皇子也好,您一定不能姑息纵容了她。”
这番话,如玥说得痛哭流涕,句句说在了皇上的痛处。睿澄冷冷的着眼前的如玥,只觉得她真的变了,内心也跟着强大了好多,再不是那个纯真善良的女子了。
也或许从来都不是吧!
皇上将帕子递给如玥,才冷声对茉蕊道:“苏完尼瓜尔佳氏,心肠歹毒,危害皇嗣,意图毒害宫嫔,其心可诛。朕念在你,曾多年陪伴在皇贵妃身侧服侍,恩准你不死。由今日起,发配冷宫安置,终身不得外出。”
缓了口气,皇上沉痛道:“既然你带不好这些簪子,往后也就不用带了。冷宫里没有人能瞧见你,反倒利落。”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定,茉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属于她瓜尔佳常在的恩宠,忽然就这样消散了。
如玥冷漠的睨了她一眼,唇边漾起一个极其细微且舒心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七章:下场(一)
“小主,您真要去么?”袭儿有些担心,拉着如玥的手不愿意松开。“那里关押的都是罪妇,是太上皇与皇帝厌弃了的女子啊。何况这个时候,天色已晚了,要不待明日再去不迟!”
“我心没有暗鬼,更不会有什么忌讳。既然如此,冷宫不也就是一座寻常的宫殿么?有什么可担心的。”如玥自信而笑,淡然道:“况且我也不是非要去冷宫什么样子,只是想送送瓜尔佳常在,劝她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沛双心疑惑,问如玥道:“小姐何以还这般客气的唤她瓜尔佳常在?只怕她此生也未必能走出那座冷宫了。命再久不是遭罪么?”
如玥轻轻拍了拍沛双的手背,口吻略微有些坚定:“那倒也未必。”
“未必?”沛双的眼睛瞪大,不由得压低了几分嗓音:“小姐,您是说她可能会走出来?”不待如玥回答,沛双的头就摇晃成了拨浪鼓一般:“不行,不行啊,这也太冒险了,小姐。咱们明知道她是冤枉的,还将罪责都推在她一人身上,若她此生这样过去了,也就罢了。
可如果她还能走出来,无论怎样都不会放过咱们的。后宫之事本就盘根错节,那可当真是为自己找罪受了,小姐您要三思啊。”
袭儿和芩儿着沛双直笑,谁都没有开口问如玥什么,唯有沛双这样沉不住气的慌乱。可慌乱又有什么关系,一字一句,可都是她为尽主子的忠心啊!
见大家都笑着她,沛双好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赧红着脸垂下了头:“是奴婢又急躁了吧?小姐您这样说一定就是有了主意。来沛双的老毛病还真是不那么容易改掉!”
如玥扑哧笑出了声:“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勉强你改了。因为沉稳性子的女子可以有千万个,可这般为我着想为我着急的沛双,却只有你一个。我不舍得你改!”如玥淡然一笑,托起沛双的手:“你不明白,我只管说明白也就是了。”
沛双激动不已,鼻子一酸眼底便湿润了:“小姐……”
芩儿也很是动容:“咱们这里,有的尽是后宫缺少的温存与真挚的情谊,当真让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