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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出了状况。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来,心底越发的不安。
石御医缓了口气,强烈的压制住内心的恨意:“总是要验过了才知道,小主姑且安心,由着两位姑姑陪微臣逐一检验便能分晓。沛双姑娘,有劳你照着方子去取药,回来熬给小主喝。”
“这药?”如玥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若是让旁人知晓了?”
“小主安心,不过是寻常的安胎药罢了。”石御医难受的不行,不敢如玥的双眼:“微臣会以针灸的方式为小主止血,入夜才会来为您烧艾。必然是不会有人发觉的。”
如玥噙着热泪,慨然道:“既然我与这个孩子的母子情分这样短,那就有劳石御医再为他尽心几日罢!”
沛双早已哭的说不出话来,索性蹲在如玥的床榻边蜷缩着身子哭个痛快。
石御医将心一横,跟在袭儿与芩儿之后,走了出去。如玥傻愣愣的倚靠在床榻上,麻木的落泪,终究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她的双手平摊在身体两侧,一动也不敢动,好似这一会儿腹部也不那么疼了。好似想疼也疼不起来了一样。“不疼了,沛双,我的腹部不疼了。”
如玥才张口说了这一句话,沛双便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尤为震心,隔着几道门都能让石御医听见。
“你哭什么?”如玥边哭边问:“不疼了还不好么?”
“小姐……”沛双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好不容易才喘顺了气息:“我情愿你疼,疼……说明他还在……还在长大……还在动……不会不会……不会离开咱们。”
如玥第一次晓得,什么是心在滴血的感觉,是额娘去的那一天。那一天就如同今天一样,灰蒙蒙的天气,格外让人沮丧,痛不能已矣。
这便是第二次吧?“沛双,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可我还是护不住他。”痛总是最能让人清醒的,如玥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成孕恃宠而骄,更没有因为自己成孕就不可一世。她只是安静的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静静的陪伴着腹的孩儿,用心感受他一点一点的长大。
可为什么上天还是这么残忍,就不能给她多一些的时间么?
为什么后宫里的人就这么残忍,非要她的孩子去死才安心?
“小姐,您别难过了,孩子会再有的……”沛双比如玥更心疼,却也只能强忍着来宽慰如玥的心。其实有个人替自己疼替自己哭也是一种幸福,如玥着沛双红肿的双眼,心里竟泛起了一丝暖意。
“别哭了沛双,咱们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如玥抹去泪水,静静的着门处。“待石御医找出不妥来,咱们就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才稳妥了。”
沛双心里的恨意,犹如热锅上的热油肆意的翻滚着。皇贵妃、淳贵人、莹嫔、甚至已经毁了容的恩贵人,一个个都有嫌疑,一个个都存了害人之心。想到这里,沛双的泪意一下子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肃杀之意:“若是让我查出了是谁,我必要她填命!”
第一百三十九章:了却
“小主。”石御医再返回时,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芩儿与袭儿怀各捧着一个长方的黑漆托盘,静默的呈献于如玥面前。
如玥强撑着身子坐起,淡漠的凝视着盘的物品:“是什么?”
“回小主,是乌梅和砚墨。”石御医俯首作答,面色晃白,额上的青筋却很是突兀。如玥知晓他是用了心去查的,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乌梅怎么了,这墨又怎么了?”沛双恨恼,语气也急躁了些:“石御医,你倒是快说呀!”
“乌梅是内务府送来的,送来的时候奴婢亲手检验过,无论是味道还是外形,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袭儿微微扬起头,随即愧疚的跪倒,目光迟疑了许久也不敢与如玥对视。“可谁能想到,这乌梅竟然用山楂水沁过,晒干才送过来的。”
“山楂?”沛双瞪大双眼,不明所以的投了一束诧异的精光,妄图从石御医那里得出答案。
“山楂也是酸酸的味道,偏就是孕妇食不得。多服,久服都会引起宫缩,导致……胎儿不稳!从小主宫缩的迹象来,证明服食了山楂汤已经有些日子。是微臣办事不利,未能及时发觉,还一味以为只是小主的身子不济。”石御医只觉得自己的心揪的太紧,已经痛的麻木了。
芩儿也是万分难过:“都怪奴婢们不仔细,小主成孕以来时常要服用酸梅汤,可奴婢们竟然没发觉其的不妥。还以为只要是亲手熬制的一准儿就不会有错。以至于长期给小主服食,致使龙胎不稳。”芩儿越说越难过,泪珠子顺着消瘦的脸颊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砚墨呢?”沛双攥着拳,红肿的双眼满是血丝,骇人的瞪着,仿佛能喷出火来。
石御医叹了口气,沉痛道:“固墨是由芝兰之香,多以松烟、油烟、珍珠末、玉屑、龙脑等珍贵之物经过千锤百捣的复杂工序制成。气味很是好闻,一块儿价值百金。可永寿宫的所用的墨条也好,砚台也罢,都混入了大量的当门子在其,药力混合着墨香反而不觉得明显。然而当门子的药性却是极为厉害的,若是长久的吸入,不但对龙胎耗损极大。还有可能导致日后不易成孕……”
如玥阖上双眼,好半晌没有说话,眉头几度抽搐,无声痛哭。
原来这波谲云诡惨痛异常的纷争,一早就已经潜伏在她四周,是她太笨太傻,未曾洞悉,还蠢到以为自己躲起来就不会有事儿了。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那些人,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何曾真心想过,会放过她腹的龙裔!
“小主,万万要珍重啊!”石御医不会比如玥少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难受。生生怄红了自己的一双眼。“身子更为重要!皇嗣,早晚会再有的。”
如玥死命的攥住锦被的一角,硬生生的忍住痛楚:“你说的不错,皇嗣早晚会再有的。”含在嘴里未讲明的却是:倘若不除掉面前的障碍,有也一样敌不过算计、谋害,不是么?
“禀告皇上,说本宫身子孱弱,无力稳固龙胎。请皇上,陪同本宫服药……送这个孩子走。”如玥的声音异常坚定,听得众人犹如撕裂了心扉一般,痛不欲生。
“小主,您要三思啊!”袭儿虽然悲伤,却也醒着神儿!“这分明就是陷害,为何您要隐瞒此事。如今证据都在咱们手里,只管求情皇上逐一明察,谋害皇嗣是大罪,怎的也不能由着她们胡作非为。”
沛双也是不肯罢休,头摇的厉害,厉声道:“袭儿姑姑说得对,无论如何,咱们一定不能饶过歹人。小姐,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仁慈啊,需知人善被人欺。这都欺负到您身上了,怎么还能忍?”
本事愤愤不已,可话说到这里,沛双鼻子一算又是呜咽不止。刚才的凌厉劲儿还没过,泪水复又如同雨水一样,密密麻麻的落下,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
芩儿却是赞同如玥的话,思前想后,唯有先忍下这口气。遂道:“袭儿姐、沛双姑娘,你们先不要激动。小主这样决意一定是有了稳妥的法子。此事,性命攸关,皇上若是不肯就信咱们的片面之词,反而不好。想当初莹嫔成孕的事儿,不也是因为欺瞒而失宠了么?
关乎龙裔都是皇上忌讳的大事儿,总的从长计议。”
袭儿的心一抽,沉沉的颔首。
如玥的心里岂会不难受,着众人悲伤的样子心里更是难过。抚了抚腹部,心里慢慢都是慈母的疼惜与无奈,如玥颤抖的声音娓娓动听,戚戚然令人心疼。“我是他的额娘,岂会有不为他出头的道理。可眼下,我们手里的证据根本没有半点意义。
即便是顺着内务府这条线索查下去,只怕奴才不是咬住了口抵死不认,就是索性被人推出来挡罪,甚至凭白遭人灭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儿。终究摸不到那一尾狡猾的活鱼。”如玥边抹去脸颊的泪水,边尽量让自己沉住气。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时候,咱们更不能自乱阵脚。既然无可奈何,倒不如装作根本不知情。只当是我没有绵延皇嗣的福分,让害我的人没有戒心。等风头过了,咱们必然要暗调查,唯有抽丝剥茧寻出旁人别有用心的痕迹,才能让皇上知晓……我这个孩儿不是自己去了的……到那个时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沛双直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腥咸的味道让她猛然清醒过来。“小姐,你说的对。咱们不能自乱阵脚,究竟是谁这样陷害您,咱们是一点也不知情。不能冒险,决不能冒险……”
袭儿含着泪不住的点头,也赞同如玥的做法。
如玥仰起头,努力不再让自己哭:”你们也都听好了,今日永寿宫的事,我不希望有另外一种说法传出去。吩咐下去,只管说我身子不好想静一静,上院无需太多人伺候。”
众人应下,如玥便长长叹了口气,只是心里的结却是怎么也解不开的。
石御医着一屋子哭泣的女子,心里更是百感交集。然而这么着,似乎如贵人当真不简单啊。身边会有这么多人扶持她,陪伴她,为她的伤痛落泪心碎。也为她的坚毅而喜悦!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能做这样一个人,哪怕沉默无声的陪伴在她身侧,直到永远。
只是永远有多远,他却不敢想。
“既然小主有明示,微臣自当照办。待微臣先去禀报皇上,再去为小主准备化去龙胎的汤药。”石御医再朝如玥一拜,言辞坚韧而诚恳:“也请小主准许黔默将功赎罪,继续为小主效力。”
如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有劳石御医了。”这一笑,竟生出了几分美丽,犹如高高冰山上常年盛开的雪莲花,纯洁无暇,却又坚韧不拔。
“臣告退。”石御医不舍的望了如玥一眼,才愤然的离去。他心底恨透了自己,一遍一遍的埋怨自己竟然这样无用,眼睁睁着她受罪。
皇帝来的时候,石御医的化胎药正好煎得了。如玥捧着药碗,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掉进碗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苦涩的气味好似深入骨髓里一样,冲的如玥简直要窒息了。
“皇上。”如玥将药碗重新搁在沛双手里,径直朝着皇上张开双臂。
“如玥,别哭。朕知道你心里难受,朕又何尝不是。”皇帝的声音,犹如冬日里最暖的一缕阳光,柔和的抚慰着如玥的伤怀,却无法治愈她的伤痛。
委屈、怨怼、不舍、爱慕、怨恨、责怪,如玥说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哪一种情愫最为明显。当投入了皇上的怀,一切都变成了痴缠,蜿蜿蜒蜒将痴心之人缠绕在一起。
心里的苦,岂是言语可以表述的。然而依偎在他怀里,还是那么让她安心。“皇上,皇上,我们的皇儿……皇儿没有了……”如玥唔哝不清的说着颠三倒四的话,皇帝竟不知不觉的流下热泪来。
这泪珠子掉进了如玥的脖颈间,一颗一颗,还带着皇上的温热,却滴凉了如玥的心。
“玥儿,咱们还会有皇儿的。你不要难过,养好身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朕答应你,一定多抽时间好好陪着你。等你好起来,咱们一定会有很多皇子还会有很多公主,你信朕,好么?”皇帝似哄孩儿一般,轻轻的拍抚着如玥的背脊。
待如玥的情绪平复了些许,皇帝才侧首对沛双使了个眼色。
沛双会意,端身平跪于床榻前,口齿清晰道:“请如贵人服药!”
如玥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