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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厚重的宫门实在难以推开,索性内侍帮了把手,淳嫔这才顺势将门推向一侧。“难为如贵人在这急了这般久,信妃娘娘请您进去说话呢!”
“啊!”才迈出门槛儿,本是一脸喜色的淳嫔,忽然便惨叫了一声,阴沉了脸色。如玥正身直立,一双不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与她四目相对。
淳嫔几乎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却忘了高高的门槛儿还在身后,整个人被这一绊倒栽葱似的倒了下去,摔得四仰八叉。
倒不是如玥骇人,分明是立在如玥身后那道颀长的身影——皇上!
真的是皇上,淳嫔惊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畏畏缩缩的赶紧伏在地上。
“皇上,快救玉淑姐姐,快救沛双。”如玥转过身哀哀祈求,便再也忍不住冲进了翊坤宫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扭转(三)
皇上的突然出现,惊得淳嫔瘫软了双膝,然而怕归怕,却也不肯就这样屈服。淳嫔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以一脸的凄婉无助的模样对道:“皇上,您回来就好了,能为臣妾做主了。御前侍卫镇宁,竟然胆敢擅自闯进翊坤宫,臣妾当真是吓破了胆……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淡漠的睨了淳嫔一眼,信步跨过翊坤宫宫门,几乎没有一丝怜悯道:“朕还当这翊坤宫往后再不用朕来做主了呢!信妃你说是不是?”
信妃闻听皇上前来,早已起身相迎,停至庭院正央处。而先前苛难沛双与镇宁的侍卫早已风退至一旁,屈膝跪倒,就连内侍也一并退了下去不见踪影。反而是那条条断成两截的毒蛇,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如玥呜咽不止,眼见着沛双与玉淑姐姐都了毒,面色青黑嘴唇乌紫,心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到底是镇宁从旁提醒了一句,如玥才回过神来:“如贵人,赶紧传御医来瞧治,这个时候实在耽误不得啊。”
“袭儿?”如玥唤了一声,却不见人影。
却是皇帝声音平稳道:“袭儿方才见朕来,便转身去请御医了。这会儿也快回来了,你别心急!”
信妃的眉心,因着皇帝这一句“你别心急”而抑制不住的跳动,双手更是攥了一把汗。“皇上不是与皇后娘娘离宫祈雨了么?怎么此时便回宫了,也不见皇后娘娘随行?”
“不是朕回宫早了,而是朕回的不是时候。若再晚些,你处置了玉贵人、沛双,朕的御前侍卫,是不是还要处置如贵人,处置朕一后宫的妃嫔时,朕在出现便算合了你的时宜!”
“皇上,臣妾怎么会随意处置宫嫔,是玉贵人当众顶撞了臣妾。臣妾才按照宫归责罚于她,赏了杖刑。可哪里知晓,玉贵人不知轻重,领了责罚,竟然还不知悔改,臣妾怄气这才想着带回翊坤宫来,好生教训着。
不曾想,如贵人便指示了镇宁闯宫。这若是传了出去,要臣妾的颜面何存,镇宁他到底是男儿身,这后宫岂是他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地方。还请皇上为臣妾与淳嫔做主啊。”
“好生教训着?”皇帝哂笑道:“信妃这话,朕可听不明白了。难不成你教训宫嫔,就是套上麻布袋,将毒蛇丢进去,再扎紧袋口,命人狠命的打击么!”
信妃神色一凛,却也无从辩解。玉贵人的身侧那支乱成一团还沾染这鲜血的麻布袋无声的控诉了她的行径,可事实上,玉贵人并未受此酷刑,实在是沛双闯了进来,将翊坤宫搅合的乱成一锅粥。“皇上,实在是臣妾有心吓唬玉贵人而已。之所以毒,只是因为沛双擅自闯宫,臣妾以为是刺客,才会令人放蛇。臣妾冤枉啊……”
“皇上!”如玥憋不住气,强忍着红肿的泪眼反唇相讥:“即便是玉淑姐姐当面顶撞了信妃娘娘,娘娘要打也打了,要罚也罚了,怎么还要把人带进宫来。即便是要把人带进宫来,何以大白天的还要锁闭宫门,任凭臣妾哭喊求见,信妃就是不肯将宫门打开。
若非听见玉漱姐姐撕心裂肺的凄惨求饶,臣妾也绝不会指使沛双强行闯宫的。难道说信妃娘娘连臣妾的宫婢和门外臣妾一再的求见声音也分辨不出么?当成刺客,那为何不喊侍卫护卫将人拿下,反而一早预备了这些毒蛇攻击人呢?
是娘娘洞若观火有未卜先知的才能,还是根本居心叵测,竟没打算让皇上的玉贵人和臣妾的宫婢活着离开翊坤宫?”
“如贵人,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分明是你欺瞒皇上。还敢心存僭越,在这里无限本宫。若非皇上这会儿回来了,想来我翊坤宫的大门都要被你撞开了。”信妃冷声分辩,再面上皇上时,却是一脸的苦楚与无辜。“皇上,臣妾自知这些年昏迷不能伴驾,有亏妇德。
痊愈以来,臣妾努力的恢复身子,从不能行走道慢慢的拄着拐行走,再到现在与旁人无异的走动,其饱尝的苦楚实在无人知晓。可支撑臣妾走到今日的信念,就是还能侍奉在皇上身侧。臣妾于上慰天颜无功,于子嗣后继也无功,这才想着能协助皇后娘娘,为皇上好好治理后宫诸事。
到头来,如贵人的侍婢也好,四品带到侍卫也罢,竟然都如此这般不将臣妾放在眼里。皇上,您让臣妾如何自处啊!既然今日您移玉步来此,也亲眼所见了如贵人的跋扈,就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为淳嫔做主,还翊坤宫清白吧!”
“微臣参见皇上!”石黔默与袭儿来的正好及时。
先先后后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如玥当真是怕沛双与玉淑姐姐吃不消。遂道:“皇上,救人要紧。”
皇上睨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儿,心也实在不忍:“不错,石御医,你先诊治。其余的事儿,待她们平安无事再计较不迟。”
“多谢皇上。”如玥伏在地上,重重的向皇上叩首。“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请皇上恩准玉贵人迁宫至臣妾的永寿宫,臣妾想日日陪伴、照顾于姐姐的床边。否则臣妾实在难以安心。”
“皇上……”信妃本想出言拦阻,却不料皇上已然颔首。
“也好,总归有你照顾,玉淑也能快写好起来。就先安排在你永寿宫里住下吧。只是要照顾玉淑,又要照顾沛双,当真是难为了你!”皇帝的言语,满是关怀,如玥心里感激不已。
在这个时候,他没有怀疑自己,反而给她的都是温暖,是信任。这样的情谊,比晋封她成为妃子都要珍贵。
一时半刻,谁也没再说什么。一双双眼睛,直直的凝视着眼前的石御医。如玥更是紧张的脸心头要跳出来了。生怕石御医开口,是说沛双不能活了,又或者玉淑姐姐挨不过去了。
除了祈祷,便是满心的怨愤。如玥在心里暗自发愿,若是她们有事,必然要血债血偿,绝不会饶过信妃、淳嫔与皇后。即便是要耗费再大的代价,甚至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石御医诊视过二人,便蹙眉道:“启禀皇上,玉贵人的伤总算不重。虽然皮开肉裂,但总算没有伤及筋骨。毒也仅仅是为沛双姑娘处理伤口所致,索性不重。臣已经给小主服用了清新解读的药丸,只要伤口不会感染溃烂便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双姑娘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石御医,你有没有清楚啊。你刚才不是给玉淑姐姐吃了解毒的药丸么?你也给沛双吃,给她吃,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她有事。石御医,你听见了没有……”如玥哭喊着,顾不得形象双手紧紧钳住石黔默的双肩:“沛双不可以有事,沛双不可以有事,你这个御医是怎么当的……”
“如玥。”皇帝心疼的唤了一声。
“小主,您先听臣把话说完!”石黔默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语气太过沉重了。遂惭愧道:“臣是说,沛双虽然毒较深,可好在她是懂功夫的,再加上玉贵人曾经帮她吮毒,身上的毒液还不至于侵袭她的五脏。臣已经为沛双姑娘施针,暂时护住了心脉。相信慢慢调理解毒,沛双姑娘一定会醒转过来的。”
“你说沛双不会有事!”如玥停止哭泣,含着泪问道。
“是,臣确保沛双姑娘不会有事!”石黔默触动情肠,重重的颔首。
“皇上,您听见了吧,石御医说沛双不会有事。”如玥一直跪着,仰着头与皇上说话。只是她心里忽然觉得,皇上的身影竟然是这样高大的,好似为她撑起一片蓝天。
皇帝伸出双手,将如玥托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玥顺势扑进了皇上的怀抱,委屈的泪水汨汨涌出眼底:“皇上,臣妾怕极了,若是您没有回来,臣妾怕是要失去玉淑姐姐诶,和沛双了。”
“别怕,朕不是回来了么!朕答应你,这件事儿一定会追究到底,严惩不贷。”皇帝的口吻不容置疑,信妃的冷汗一个劲儿的从细腻的皮肤了钻出来,弄得她又痒又粘,难受的厉害。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今日之事实在是……”信妃的话还未说完,皇上便道:“今日之事,朕不会搁置不管。可是朕也答应了如玥,要救了人再从长计议。你就姑且再等上几日吧!”
“皇上言之有理。”如玥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再没有人比玉淑姐姐和沛双更清楚了。待到人醒转过来,皇上一问便知究竟。是谁人之过,必然清晰明了。”
“可是皇上,喜塔腊镇宁闯宫,是众人都亲眼瞧见的事。皇上不能将此人放过,否则……否则臣妾哪里还有颜面活着,关乎清誉,臣妾必得一头碰死了才算完!”信妃说着就做出了动作,朝着院的铜质鎏金九龙吐珠的大鼎便冲了过去。
幸亏鹭儿眼尖,一抱保住了信妃的腰肢:“皇上,您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不能让她含冤莫白。”
第一百七十六章:扭转(四)
“皇上……”如玥预备为镇宁求情,可是话到了口边却总觉得有些不妥。虽然说镇宁是为了救她的玉漱姐姐和近身侍婢才闯宫的,可这件事儿太蹊跷了,怎么偏是这个时候镇宁就来了?是谁送信儿给他的,又是谁算准了他的脾性是一定会来呢!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何况由始至终,华妃都没有出现,华妃又为什么不肯来呢?难道一早便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说她根本就知晓镇宁与自己的事儿,才刻意漏风给他,让他来犯险的!
如玥拿不准注意,毕竟华妃对镇宁总算是一腔真情意。会为了自己的一时利益,弃他于不顾么!
“皇上,臣建议先送玉贵人与沛双姑娘回宫,再好生诊治。”石黔默的话打断了如玥的沉思。信妃却仍然不死心道:“皇上,闯宫之事……”
“朕知晓了。”皇帝不耐烦道:“镇宁,那这些日子便委屈你了。待朕查明真相,再做议处不迟。如玥你也是,瞧你,双眼都是血丝手拍肿,嗓音也嘶哑了,显然是受尽了委屈的。回去了好好歇着。”
镇宁听明白了皇上是有意将他收监,便道:“但凭皇上处置,奴才并无异议。”
如玥也道:“谢皇上关怀。臣妾瘦一点委屈不要紧,最重要是玉漱姐姐和沛双能躲过这一劫。”
皇帝慨然,欣慰道:“从来你便只想着旁人,如今也不例外。朕心甚慰,你且安心便是。吉人自有天相,况且有你护着她们,相信她们一定能平安的醒转过来。”
一直立在翊坤宫外的常永贵,总算是听见皇上的旨意了,这才带着人走了进来:“你们几个,将玉贵人与沛双姑娘送去永寿宫诊治。”
睨了皇上一眼,常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