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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小姐会这样说?”沛双嘴上说着话,心思却一点不敢分,生怕地滑没有扶稳自家小姐。
“推吉嫔滚落滑胎的那只手,可是她芸常在的。此事若是揭示人前,你说吉嫔会剁了谁的手,总不会是咱们的。”走下阶梯,如玥才道:“可惜了这么好的雪景,再纯白无瑕,也盖不住人心的污秽。罢了,咱们也回去吧!”
“好兴致呀!”一把女声苍凉的有些沙哑。
纵然如玥没有回头,却也听出是皇后。“今儿还真是热闹,都紧着出宫来瞧景了。”如玥回过身去,刻意失色道:“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您,您的声音怎么如此嘶哑,莫不是着了风寒吧?”
“小姐,您健忘了。”沛双恭顺的朝皇后福身,道:“不过是那一日催吐伤了喉咙才会如此。不仅皇后娘娘,诚妃娘娘、信贵人的声音也嘶哑着呢。御医说且得缓些时候。”
皇后心里一直憋着这口气出不来,本想借圆明园清静,好好陪陪皇上,岂料风头独盛的唯有华妃一人。这会儿,又听沛双揶揄取笑,一股怒火“噌”的顶上心来。“本宫为奸人所害,才遭了这样的罪。本宫相信,为乱之人的下场,一定惨过本宫数十倍。如贵人,咱们姑且拭目以待吧!”
“皇后说的正是!”如玥近前一步,与皇后面对面。近距离之下,如玥忽然觉得皇后的威严早不足以触动自己,不过是司空见惯了的一凛寒风罢了,心连一分顾忌也没有。“因果循环屡试不爽,娘娘还是多为自己担待些吧!”
袭儿缓缓走上前来,见皇后与如玥对峙而立,心微微感叹,经历了种种诡变残酷的宫廷争斗,此时的如贵人如同风雪傲然挺立的一株柏树,早已不再是昔年那个宽宥纯良,只会一味隐忍不发的小女儿了。
“姑姑。”沛双最先瞧见袭儿,遂唤了一声。
袭儿走上前一步,向皇后福身:“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根本没把袭儿放在眼里,只冷漠的哼了一声。如玥侧首问道:“姑姑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可有事儿么?”
“奴婢方才在园子里伺候,忽然听说华妃娘娘吐血了。便紧着来知会小主您一声。乐喜儿也往勤政殿去请皇上了。”袭儿扫了皇后一眼,补充道:“不想皇后娘娘也在此处,那就生的再遣奴婢去通禀了。”
这话落进皇后耳,极为别扭。好似如玥才是主,自己倒成了次要的。细想之下,皇后也不难明了,正因为如玥没把她放在眼里,才使得她身边的宫人也未曾把自己这个当今的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心气儿不顺,少不了在心里嘀咕:好么,如贵人,本宫倒要你有什么本事。自然,这番话宣之于口,便是大度从容的言谈:“华妃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紫敏,咱们瞧瞧去。”
“是皇后娘娘。”紫敏乖巧的朝如玥福身,随着皇后往绮春园去。
“小主,咱们也去瞧瞧吧?”袭儿问了一句,才将如玥的心思拉回来。“哦!是该去瞧瞧她。”如玥心好似有了些数,问袭儿道:“近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华妃的身子有什么不妥?“
沛双想了想,问道:“小姐,怎么您不是觉得华妃也是遭人陷害而毒么?却说她是身子不好?”
袭儿一拍额头,想起了什么似的:“那日奴婢在后厨遇见翠点,她熬了一盅不知道什么的汤给华妃。味道十分奇怪,说是药膳,可偏那苦涩的味道很浓郁,奴婢根本觉得就是药汤子!只是并未发现药材的渣滓,也证实翠点的宰杀了一只乌鸡熬汤,这奴婢才没有质疑,再问下去。”
如玥幽幽叹息,无奈道:“必然是为了求子吧!”
“求子?”沛双与袭儿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错。”如玥理顺了脑子里的想法,娓娓细述:“抵达圆明园的那一日,皇后与众位妃嫔毒了,华妃便先一步叫我去她宫里坐坐,毫不隐晦的向我道出实情。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若她是想毒死皇后,根本无从将整件事告诉我。
照这么来,她令众人毒,无非是想要博一次单独亲近皇上的机会,于是我便由着她。你们可还记得,当晚华妃上了个艳丽的桃花妆,皇上很是喜欢!”
沛双撇嘴道:“艳丽是艳丽,可惜奴婢总觉得华妃盈盈弱弱,不经风似的样子,当真令人不过去。”
袭儿会意,便道:“照这么来,华妃倒不是故意要装成那柔弱无骨的姿态,恐怕是太心急了的缘故吧!”
“不错!”如玥冷然一笑:“急功近利,揠苗助长,想来是华妃用尽了法子,迫使自己的身体好孕,容易做主龙胎。这样一来,只要皇上能陪在她身边,一次两次,或许就会成孕也说不定。”
“可华妃毕竟已经是妃位了,即便膝下无儿,在她曾经诞育过皇女的份儿上,皇上也总归不会刻薄待她。何必要这样心急呢?”沛双还是觉得以身犯险实在太不值得了。
倒是袭儿很明白华妃的处境,惋惜道:“咱们小主还没进宫的时候,华妃可是咱们宫里最出众的美人儿了。想当年,她一入府便分博了侧福晋的恩宠,风头一时无二。可如今怎么样呢?侧福晋因着诞育皇嗣有功,一朝成了皇后。可偏是她,不过尊为华妃,再没有其余的依仗了。
再者说,皇上身边有了咱们小主,她的美貌也失去了神韵。再不为自己想想旁的出路,待到人老珠黄时,谁还会想起她往昔的风光无限呢,也唯有自己难受。”
如玥只觉得一股寒气袭进了心头,无法言说的难受。华妃尚且如此,那自己的日子又将如何渡过呢。这么些时日以来,她与皇上几乎朝夕相对。可境遇竟也如同华妃一般,腹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她也要落得如同华妃一般的惨淡收场么?
袭儿见如玥愁云满面,才自觉失言:“小主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您还年轻,往后还有的是恩宠,上天眷顾,您一定会心愿得偿的。”
沛双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遂附和道:“小姐您安心就是,您的身子自幼就很强健,虽然上一次不慎伤了根本。可咱们精心的调养,再加上石御医精湛的医术,必然能早得麟儿的。您实在不必因为这个担忧。”
如玥点了点头,手不自觉的搁在自觉的腹部:“若我没有失去那个孩儿,他现在也能满地跑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如玥平复了自觉的心绪:“命里有时终须有,咱们还是赶紧去华妃吧!”
沛双与袭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一左一右的陪着如玥,一步一步的朝绮春园去。
第二百零四章:圆明园(六)
“外面这样冷,你怎么出去了这样久?”如玥刚走进华妃的卧室,皇上便迎上前来。如玥心头一喜,双膝还未及弯曲,皇上厚实的手掌就将她托了起来:“手这样凉,快进来烤烤火。”
沛双与袭儿递了眼色,均是抿嘴一笑,悄默声的退到了门外。
“皇上,华妃娘娘怎么样了?”如玥虽然欣喜,却也晓得此时不该是炫耀恩情的时候,遂转移了话头,忧心问道。
“难为如贵人这样担心华妃,偏是你与她住的近些,平日里怎么不多来瞧瞧?御医可说了,华妃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促成的。”诚妃的声音与皇后无异,一样是粗哑漏音。
如玥心里觉得好笑,难为石御医想到这样一个救危救难的好法子。面上却难过的不行,双眼微微泛起了红意,柔顺道:“诚妃娘娘说的是,臣妾疏于关怀,以至于华妃病了好些时候,臣妾也不晓得。当真是如玥的不是了!”
“好些时候?”皇帝敬肃的重复了这句话,眉目间不出格外的情绪:“玉琳你与华妃均身在皇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尚且不知她病得如此眼,怎么反倒怪起如玥来了。朕与她前往承德少说也有半载了,难不成她该有顺风耳千里眼么?”
皇后膝盖一软,身子便朝着一边歪斜过去,连同鬓边攒着的烟雨镂春金步摇都歪斜了些。幸亏吉嫔装模做样的扶了一把,总算才没有失仪。
只是吉嫔哪里会有这么好心,见皇后站稳才敛了眼底的笑意,暗讽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毕竟方才皇帝的话格外重。意在指责诚妃漠不关心华妃,反倒怪罪如玥。若是诚妃难逃疏忽之罪,皇后岂不是罪加一等了么!毕竟皇帝走后,偌大的紫禁城里,唯有她一个人说了算呐。
吉嫔心里得意,又别过脸剜了诚妃一眼。见诚妃的脸色,竟比昏迷不醒的华妃还要惨白,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皇上,臣妾有罪,请皇上恕罪。”皇后恭顺垂首,懊悔不已:“都是臣妾的不是,未能发现华妃为求子嗣竟然收买御医滥用药物,这才伤了自己的身子。是臣妾管治后宫无方,还请皇上恕罪。”
诚妃的眼闪过一丝喜色,随即便泯没于眼底,仓惶道:“皇后娘娘,您是说华妃之所以吐血昏迷,并非患病而是滥用药物?”
吉嫔无声嗤鼻,转头望向如玥。如玥心有数,便悲恸道:“皇上,事情还未查明,不若还是等华妃娘娘醒转而来,再行处置。”
“如贵人这话未免太奇怪了。本宫之所以这样说,正是因为已经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连为华妃开方子,这般急进冒险调理身子的御医也带来了,怎么还要暂缓问责呢!”该威严的时候,皇后的风范一点不弱。
如玥就喜欢硬碰硬,好似唯有碰上去才能见分晓,谁是卵谁是石。即便眼前碰不过也不要紧,知道痛了必然就会不断强壮自己。何况也未必就真的碰不过皇后。心里有底气,如玥的声音也格外悦耳,却不是与皇后争辩,反而朝皇上福身道:“皇上,华妃娘娘如今昏迷不醒。
情况不容乐观,与其咱们在这里搅扰她安睡,倒不如等她好转起来再行处置。臣妾愚钝,却也知私相授受有违宫规,何况华妃娘娘跟在皇上身侧这些年,必然比臣妾更明白这其的利害。然而华妃娘娘还是甘愿以身犯险,迫切想得一子,为皇上绵延后嗣。这愿望,无疑也是六宫妃嫔共同的心愿。
这么说来,华妃只是好心办了错事儿,到底也并不是什么不赦之罪。还请皇上在华妃陪伴侍奉多年,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宽宥了娘娘吧!”
皇帝有些听进了如玥的话,心也是慨然不已。
皇后敏锐的观察到皇帝眼的怜悯,不觉愤懑,遂冲着如玥责问道:“照如贵人这般说来,后宫里的人人都盼望着能得皇子,为皇上绵延后嗣,就该人人都去效仿华妃的所作所为么?”
“皇后娘娘何必这般强词夺理,臣妾方才已经说了,私相授受的确有违宫规。而华妃娘娘只不过是求子心切,才会一时蒙蔽了心智。臣妾哪里说过,此事无错呢?”如玥的声音虽然依旧悦耳,可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本宫强词夺理?”皇后冷哼一声,盛气凌人:“乱用药物,历朝历代都有血泪的教训。怎么这些刻骨铭心的教训到了如贵人这里,便如灰尘浮土一般,尽可随意撇除。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究竟是你存心袒护华妃,还是本宫强词夺理,相信皇上心必有圣断。”
“你们争完了没有?”皇帝心多有不悦:“在承德的时候,朕身边唯有如玥、素春和玉淑,好似是非也少了许多。眼下才回皇城,接二连三的便出了这些许事儿,皇后,你当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皇上……”皇后不曾想到,皇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