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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当场昏厥,现场哭天抢地,乱作一团。
……
王玉兰从早上起来就心绪不宁,右眼皮总是跳,她很担心女儿开车出事,急忙打个电话过去:“凌儿,开车小心点,慢点。”
“够慢的了,堵在中央大街上两小时没挪一米。”马凌没好气地答道。
“咋了,出事故了?”王玉兰问道。
“不是,几千人堵在汉威公司门口讨债,水泄不通,交警来了都没用,连防暴大队都出动了……妈,妈,你怎么了,在听没有?”
这边,王玉兰撂下电话,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缓了口气,拿起电话:“知道了,你小心点。”挂了电话,颤抖着手从大衣柜抽屉里拿出融资合同,匆匆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去中央大街汉威公司,快点。”
司机冷笑:“大姐,是去讨债的吧?那地方交通堵塞,车过不去,我只能送你到附近,你自己走过去。”
“行,师傅麻烦你快点。”王玉兰心绪不宁,惦记着自己二十万能不能讨回来,还有房证,也得赶紧要回来,她拿出手机,先打给钱眉,一直占线,再打给吕建贤,关机!
好不容易赶到中央大街附近,王玉兰下车步行过去,汉威门口的交通已经疏通,但公司里面却人满为患,不少老头老太太带着凉席和马扎子,在这里安营扎寨,不讨到钱绝不收兵。
王玉兰不用找人打听情况,满大厅的人都在议论汉威公司资金链断裂的事情,她听了一会,心里凉了半截,这钱怕是难要回来了。
“同志们,咱们去市政府要说法去!”一个退休老汉义愤填膺指着大厅最显眼位置处的巨幅合影嚷道,“金市长和龙开江是穿一条裤子的,找他去!”
巨幅合影上,金沐尘笑眯眯的捏着红绸子和剪刀,俯瞰着这些愤怒的群众。
大镜框被人摘下来,扛着直奔市政府,汉威公司的最大客户群体就是这些退休人员,他们老胳膊老腿,为革命奉献了一生,现在退休了也没啥顾忌了,别说市政府了,就是省委大院也是说去就去。
几百人的先头部队赶往市政府,打头的几个人抬着大镜框,到了市府大楼门前,席地一坐,堵住汽车通道。
不到一分钟,武警就从市府大楼里冲出,和保安一起组成人墙,防止他们冲击大楼,防暴大队接到通报后也迅速赶来处置。
面对这样一群老弱病残,警察也没法下手,别说动用警棍盾牌催泪瓦斯了,就是徒手将他们架走都会发生意外,都是六七十岁的退休人员,还有不少坐轮椅,吸氧气的,真出了事,又是新的麻烦。
过了半天,终于出来一位副秘书长,倾听了大家的诉求之后作出保证,市政府度一定在最短时间内组成专案组,处理汉威公司拖欠款项的事件。
“大家都回去吧,要相信党,相信政府,一定给你们一个圆满答复。”副秘书长伸手四下安抚着,笑容可掬。
老头老太太们大都是国企退休的,对党和政府一贯信任,既然领导发了话,他们也就慢慢散了,金市长参加剪彩仪式的大合影就这样丢在市政府门口。
大镜框被保安抬进了院子,很快接到指示:立即销毁。
楼上,金市长勃然大怒,来回踱步:“这个龙开江,到底怎么搞的!打电话也不接,这是想把烂摊子丢给政府啊!”
秘书道:“生态城那边也闹得不可开交,所有施工队都联合起来了,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估计背后有高人支招。”
金市长略一沉吟:“责成工商、税务、土地、公安等部门,由市政府牵头组成专案组,清理龙氏财团的资产!”
龙开江自以为高明,一走了之,让政府给他擦屁股,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这点伎俩在金市长面前完全不够看。
“我让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猪养肥了就得杀!”金沐尘恶狠狠道。
秘书道:“要不要向市委那边通个气?”
“不用,这点小事就不要惊扰曹书记了。”金沐尘摆摆手。
……
王玉兰惶惶然回到家里,呆坐半天才想起做饭,心神不宁把饭做好摆上,打开电视看新闻,可是把近江新闻从头看到尾,只有书记和市长在各处调研、考察的重要新闻,汉威公司欠款的事儿只字没有。
马凌下班回来了,她很是纳闷,今天妈妈竟然没去监视自己,换了拖鞋,随手拈起菜尝尝,顿时苦脸:“妈,怎么这么咸?”
王玉兰没理她,拿着遥控器换台,可是每个台都没报道这件事。
马凌走进厨房盛饭,惊呼道:“妈,煤气你都没关!”
王玉兰依旧不说话。
马凌走过来,疑惑道:“妈,你怎么了?”
“凌,你上网查查,汉威公司到底怎么了?”
“好,我马上查。”马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打开电脑查找相关信息。
有人成立了汉威客户的贴吧,里面海量信息令人目不暇接,越看越惊心,汉威根本就是个非法融资的空壳子,空手套白狼玩的是击鼓传花,谁接最后一棒谁死。
王玉兰冷汗直流,她意识到,自己的全部家产二十万怕是打了水漂了。
第二十章 这是我丈母娘家
马凌见状立刻明白了,老妈这回血本无归,她也没办法,只能等父亲回来再说。
过了一会儿,马国庆下班了,进门就说:“玉兰,上次让你把放出去的钱收一收,你收了多少了?”
没人应声,桌上饭菜齐备,马国庆犯了迷糊,推开卧室门,没人,再推开女儿房门,就见娘俩正相对垂泪。
“玉兰,凌儿,怎么了?”马国庆道。
“老马,钱没了。”王玉兰哭道。
马国庆一跺脚:“早让你撤回来,你就是不听我的!后悔了吧。”
王玉兰大怒:“我怎么知道这么严重,你早怎么不提醒我!亏你还是干公安的,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买菜做饭,还得护送女儿下班,你这个男人问过家里一点事么,我为啥投资?家里住房条件这么差,人家老张老李都换了大房子了,就你没本事,住个七八十平方的破屋……”
一阵连珠炮般的责问,让马国庆无言以对,老婆历来就是这么不讲理,他早已习惯,再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损失减到最小。
马国庆是警察,比起那些没权没势的退休人员来强了不少,他饭也顾不上吃了,拉着老婆女儿去了派出所,上内网查到了钱眉和吕建贤的家庭住址,打车直接奔过去要说法。
先到了钱眉的家,楼下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小钱的亲戚朋友,钱眉忽悠他们买了几百万的理财产品,现在正堵着门讨债哩。
马国庆带着王玉兰往前挤,发现楼道里也全是人,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家里更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钱眉的父母愁眉苦脸,不停地赔礼道歉说小话,欠债的亲戚们横眉冷目,非要钱眉出来说话。
“孩子吓着了,她才二十多岁不懂事,没经过这个啊。”钱父赔着小心道。
“忽悠我们的时候可挺懂事的,让她出来!”亲戚们吵嚷着,看架势不出来就要打人了。
马国庆亮出警官证,四下晃了晃,群众们果然静下来。
“让小钱出来把话说清楚,大家也不会为难她的。”马国庆道。
钱父无奈,去敲女儿房门,敲了一阵子没人应声,有人嘀咕:“不会跑了吧?”
“明明在屋里的。”钱父有些担心,加大拍门的力度,依然没反应,转动门把手,是反锁的。
钱母翻箱倒柜找出钥匙开了门,只见钱眉躺在床上,两眼紧闭一动不动,桌子上倒翻着安眠药瓶子,还有一份遗书。
“快救人!”马国庆喊道,拿出手机拨打120,钱父将女儿抱到楼下,送上急救车送医院洗胃去了。
救护车警笛声渐渐远去,讨债人群也都散了。
“钱眉,钱眉,这回钱真的没了。”王玉兰喃喃道,精神有些恍惚。
马国庆再带着妻女赶去吕建贤家,但身份证地址并不是吕建贤的居住地,这里只有他的父母,同样也面对大批讨债人群。
“我儿子不住这里,他很久没回家了。”吕父向大家解释着。
“打电话让他回来,不然我们就不走了。”大家七嘴八舌,怒容满面,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得知,最少的都损失了七八十万,王玉兰那二十万根本不算事儿。
马国庆见状拉着妻女退了出来,这种情况下就算吕建贤出面也解决不了问题。
“等明天去经侦支队报案吧,走法律程序。”马国庆安慰妻子道。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马国庆和同事倒了班,带着王玉兰去市局经侦支队找熟人,他公安学校的老同学现在是经侦支队的副支队长,说话比较管用。
“老马,今天光这个案子就接待十几批人了,暂时还不能立案,因为汉威公司并不涉嫌欺诈,我建议你们去法院起诉,强制执行,这样还靠谱点。”副支队长推心置腹一番话,马国庆深以为然,道了谢,奔着法院就去了。
法院门口同样人满为患,都是来起诉汉威公司的债主,法院工作人员应接不暇,劝大家先回去,整理资料聘请律师,一步步按照正常程序来。
没辙,马国庆两口子只好先回去收集证据,正好所里出点事让马国庆过去处理,王玉兰一个人在家里整理材料,她心里堵得难受,中午饭也没吃,整理了合同正打算去小区门口复印,忽然楼下上来一群人,看了看门牌号码说就是这里了。
“你们找谁?”王玉兰莫名其妙。
“你是房主?”来人问道。
“是啊,怎么了?”
“这房子抵押给我们了,你赶紧搬走吧,腾空了我好卖房子。”来人道,后面跟着一帮人,刺龙画虎的都不是善类。
王玉兰赶紧关防盗门,却被来人一脚别住,推开走了进来,亮出房证说:“汉威公司欠我钱,拿这座房子抵债,你是叫王玉兰吧,我这儿有你亲笔签名的授权书。”
“汉威也欠我的钱啊,怎么能拿我的房子抵债!”王玉兰快疯了,屋漏又逢连夜雨,二十万存款打了水漂不说,连唯一栖身的房子都要被人收走,这还了得。
她赶紧打电话给马国庆,平时老马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这会儿居然关机,急得王玉兰汗珠滚滚而下,又打给女儿:“凌儿,出大事了,一帮人来收咱家的房子!”
马凌正在驾驶公交车,她临危不乱,问清楚情况之后道:“妈,你坚持住,我马上找人过去。”
刘汉东正在厂里给学生们上课,他托关系从报废场弄来几台汽车发动机作为教具使用,听课的不光两个徒弟,还有阚万林等黑车司机,对他们来说,多学习一些汽车原理,关键时刻自己能修理是很有帮助的。
忽然手机响了,刘汉东看了看号码,果断接了:“领导,有什么指示?”
“有人到我家闹事,你赶紧去看看!”马凌的声音很急切,背景音是车水马龙。
“好!”刘汉东挂了电话,拍拍巴掌,“伙计们,抄家伙,跟我处理点事去。”
呼啦啦起来十几口子,汽修厂里不缺工具,大号扳手还不算凶器,拎起来就走,开了三辆车杀过去,横七竖八停在楼下,气势汹汹上了五楼,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