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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站在母亲的面前，然后说一句对不起，孩儿不该出去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躲在车里面，偷偷的摸着眼泪。
李家湾子不是很大，但也住着上千人，只是这上千人里面却极少有人愿意去帮助李春生家里。因为他家欠的钱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他们家得罪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一些邻里关系，李春生的家说不定早就被要债的人挤破了。即便是这样，那五家大头债主也能让李春生家脱下一层又一层的皮来。
李春生下车后拖着行李包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家走去，村里的人本来看着有三轮车过来以为有什么人物来了呢，都想站在前面多看两眼，可是当看到是李春生之后，一个二个慌快的离开，像是见到了瘟神一般。
李春生并没有介意这些，他已经习惯了。从六岁那年父亲的离开开始，他就在忍受着这种目光，这种待遇，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春生的家在李家湾子最里面，破旧的三间茅草房，还有一个用土培堆垒出来的厨房，院子是用树枝穿插出来的，树枝上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藤条。
有的是菜秧子，有的是野草，还有一些爬山虎之类的东西。不过此时的那些东西都枯萎了，干瘪的像是被抽取了精华一般，在证明着他们以前的辉煌。
院子还有一个大门，不过也是用树枝一排一排串成的，两边是用土坯堆垒出来的支架，上面是一层用茅草掩盖的屋顶。
这就是李春生的家，在李家湾子最破旧最穷的地方。
院子没有锁，李春生看到这一切很是心酸，他在大城市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可是家里的人却时时刻刻受到饥寒交迫的折磨。
“哥，你回来了。”就在李春生犹豫着要以怎么个心态来见自己的家人时，在堂屋外面，一个长相靓丽，身材极为瘦弱，一脸青涩的女孩走了出来，惊喜的喊了一声。
然后就慌快的跑到李春生身前，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包，笑着问道，“哥，你累不累啊，先去堂屋里歇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包里装的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这是李春生的妹妹，叫李诗韵，才十五岁。虽然长的很高，几乎快到一米七了，但是太瘦弱了，仅仅才八十四斤。在这个追求以瘦为美的世界，李诗韵的虽然瘦，却不美，她的瘦是病态，任何一个人一眼都能看出来。
李春生笑了笑，并没有告诉李诗韵，而是拉着行李包去了堂屋。
“春生回来了？”
堂屋里没有亮灯，在东屋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出来，即便很生硬，但听起来却很欢喜，很激动。
李春生几乎是拉着行李包冲走到里屋的，他看到自己的母亲了，四十多岁的女人却如同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满脸皱纹，两眼深陷，皮肤因为过度的劳累而脱水。如果不是她的脸型还在那里，她的人躺在自己的家里，李春生很难相信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妈……”李春生跪倒在床前，哭了起来。
李春生的母亲叫黄世倩，是李春生的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却为了李春生父亲的债务在家里偿还了一辈子。
“妈。”李诗韵也走了过来，坐在床边，扶起自己的母亲。
第七十三章 可恶的债主
“妈。”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平平淡淡的一声呼唤，却能击碎多少颗柔弱的心。却能承载多少难以抹去的责任和爱心。
黄世倩欠了欠身，扶起了李春生，摸着她孩子的脸孔，一寸一寸的抚摸。就如同她是一个瞎子一般，只能靠抚摸才能感觉到对方的形象。
“你怎么回来了？”黄世倩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和欣喜，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一巴掌拍在李春生的脸颊上，没有丝毫的征兆，没有任何的暗示，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在安逸温馨的房间内炸开了锅。
李春生没有躲，却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一股暖流涌出，击打在了黄世倩的手掌上。
黄世倩这一巴掌拍出去之后就后悔了，可是当她感觉到从李春生身体内反震出来的暖流，心中一动，但什么话都没有说，默然的留着眼泪。
“回来就回来了吧，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走。”
黄世倩淡淡的说道，言语之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欣喜，连在一旁的李诗韵也看出了母亲的变化，只是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见到哥哥回来由原来的高兴变成了现在的低落。
她不明白，并不代表李春生不明白。母亲让自己离开，明面上说是让自己出去挣钱还债，可是她却是在希望自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在大城市好好的生活。现在母亲打他，就是看到他回来了，感觉自己武逆了她的意思。
“妈，你放心，我回来了，就会让你们好好的过日子的。”李春生镇定的说道，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没有能力让自己的母亲生活好一点，甚至没有能力去照顾自己的妹妹了。因为他快要死了。
“韵儿，去给你哥哥做顿好的吃，大老远的回来，应该还没有吃饭吧。”黄世倩毕竟年长，一眼就能看出来李春生在大城市过的并不是很好，甚至说他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
大城市，黄世倩待过，里面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黄世倩再明白不过了，所以她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李春生的父亲回来。
她本来想着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同样也是喜欢自己的人欢欢喜喜的一辈子，多好。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负心汉竟然卷款而逃，把所有的债务都留在她一个弱女子的身上，甚至还有抚养两个孩子的责任也全部留了下来。
“妈，你的腿怎么了？”李春生虽然知道母亲的腿是因为太过劳累，日积月累出来的毛病，可他还是忍不住去问。
“哎……”黄世倩叹了一口气，“春生，哎……”
黄世倩只是喊了一声，就再次叹了口气。
虽然见到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仍旧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很想把自己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好的呵护，可是她知道，她没有那个本事，她凭借自己的才能在这么些年才把欠下的外债还了一部分。
而她自己也终于累垮了自己的身子，成为了再也无法站起来的老人，甚至连治病的钱都没有。
“李春生，出来。”
就在黄世倩和李春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呼喊起来。
听到这声音，本来还在做饭的李诗韵慌慌张张的跑到房间里，而黄世倩也皱起了眉头，李春生同样是厌恶的皱起眉头。
这个声音他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他的叔叔李志宽。这家伙简直是禽兽不如，在李春生的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开始垂涎黄世倩的美貌。
到李春生的父亲离开，李志宽更加明目张胆，想要占据李志强的位置，却屡屡被黄世倩拒绝。后来黄世倩由于劳累过度，再也不复以前的美貌，李志宽也放弃了追求她的念头，但是却并没有放弃李家欠自己的债务。
现在他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要债。
“春生，把我扶出去。”黄世倩冷冷的说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这几个人敢死逼的话，她不介意拿刀和他们同归于尽。自己操劳了一辈子，坚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操劳。
李春生没有动，他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出去了。
但是李诗韵却动了，她扶着自己的母亲准备下床。
“诗韵，你在这看着咱妈，我出去对付他们。”
李春生似乎一瞬间长大了，说话也有了一点男子气概，知道去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了。只是黄世倩眼中并没有欢喜，她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把李春生送到大城市，如果不那样做，他就学不会承担，就不会为了这个残缺的家和别人拼死拼活，那样，他以后的生活才不会累，他才能够给李家添丁加人。
“春生？”
“哥。”
黄世倩和李诗韵同时喊了一下，担心不言而喻。
李春生只是笑着说道，“放心。”
李春生出去便看到了自己家里的五位债主：身材高大，鼻梁子微微上扬，在嘴角的左下边有一颗黑痣的男人叫李志宽，也就是李春生的叔叔，李家的债主之一。
和他并排站着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眼睛贼亮的男人，叫陈武龙，同样是李春生家的债主之一。
紧挨着陈武龙的身材比较矮点的男人叫方强，同样是李家的债主之一。
他们身后站着的两人，一个身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叫李玉书，是李旺才的父亲。
另外还有一个瘦长的竹竿叫毕高阳，这两位同样也都是李春生家的债主。
看到这五个人到来，李春生就开始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只敢皱一瞬间，就立刻展开了笑脸。现在人家是债主，自己才是欠债的人，只能给人家好脸色了，不然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糗事来呢。
“大叔，几位叔叔大伯，你们怎么这么清闲，到我家来串门了。”虽然李春生知道他们不是来串门，可是他真的不愿意一开口就提钱。
“串门？”李志宽冷哼一声，“李春生，让你妈出来，我们是来要账的。”
“李春生，你要知道，我们是来要账的，不是来串门的。”陈武龙紧跟着说道，“而且，在你走后，你妈妈已经承诺我们，只要你回来，就会偿还我们一部分债务的，现在我也不要多，一家五万，快点还。”
一家五万，五家就是二十五万，就连李玉书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来这里是被李志宽邀请的，而且李志宽邀请的时候还说，就算咱们不要多，一个人要一万行吧，哪怕五千也行啊，至少能让自己等人果上一段好日子了。
可是现在陈武龙竟然一张口就是五万，这可是相当于他们半年的收入啊，有的甚至还相当于他们一年的收入。
“对，就是五万，只要你能拿出来，我们保证一年之内不再找你们家要账。”李志宽也接着许诺起来，在他看来李春生才出去两个月，即便他能一个月拿到一万两万的，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
“欠条拿出来。”李春生淡淡的说道，“而且我需要你们立下字据，只要我现在能一人还你们五万，一年之内就别再找我家要账。”
别人还没有说话，李志宽第一个点头道，“不错，只要你能还得起五万，我立刻就签字。”
“春生，”黄世倩在李诗韵的搀扶下来到了堂屋门口，“别和这些叔叔伯伯们瞎说，咱家哪能一次拿出来那么多钱呢。”
“几位哥哥弟弟，咱们都是邻居……”黄世倩笑着说道，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打断，李志强凶狠的道，“谁给你是邻居啊，我告诉你，黄世倩，今天如果你不能还我五万块，我就剁掉你儿子的一根手指头。”
陈武龙也不甘示弱，“对，如果不还账，就把你女儿卖出去。想她这种水嫩的姑娘，卖出去起码也能值个万儿八千的。”
“滚。”李春生很愤怒，他很想上前给他们一顿胖揍，但是李春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黄世倩被气的全身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欠条，而且你也说过，等李春生回来就还给我们一部分钱，而且你也没有说那一部分钱是是多少，所以我们都在上面写了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