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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是斧头帮呢。”凌杳摇了摇头说:“原来是砍刀帮啊。”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哗啦”“哗啦”两声响,那领班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两个黑西装的保镖已经被烈风雷甩飞了出去,撞烂了对面包间的门板。领班回头看了看痛苦的叫唤着的那两个保镖,揉了下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才回过头来,看着烈风雷和凌杳,问:“几位是哪条道上的?还请明示一下,今天这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几位也别想轻易走出这个门了。”
因为打架已经升级,二楼包间里的一些客人见势不妙,赶紧闪人了。更多的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则从楼上楼下的涌了过来。
凌杳之前一直都还在火锅里捞菜吃,这时候终于扔掉了筷子,说:“看起来,你这家火锅店还不是那么简单啊。怎么,想以多取胜吗?”在这包间里面,除了烈风雷外,还有另外;两个凌杳的贴身卫兵。因为凌杳不喜欢他们在他吃饭时站在一边,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坐在一起吃火锅。在那个小孩闯进来之后,他们也都很快的站起来,占据了屋中两个非常要紧的位置,藏在衣服里的手枪都拿了出来,打开保险,子弹也都顶上了膛。
这年头身上有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他们手中拿的,都不是大路货毛瑟军用手枪,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驳壳枪,而是美制的M1911。倒不是说M1911就比驳壳枪好,但是相对司空见惯的驳壳枪来说,M1911在一般人眼中,还是很少见的。因为少见,顿时也就让他们的身份显得莫测起来。
那个领班大概做不了主,一溜烟的跑到别处去了。很快,一个头发谢顶,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笑容可掬的冲着烈风雷和里面的凌杳等人拱了拱手,说:“不知几位客人怎么称呼啊?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打搅了几位客人的美餐,实在是不好意思。”
凌杳看着他问:“你是店主?”
那个男人笑着说:“不是,我是五爷的管家,五爷正在陪一位重要的客人,不能下来招呼,非常的抱歉。”
凌杳摇摇头说:“一个小小的饭店,也有这么多名堂?我不管你是谁,你们老板是谁。这顿饭已经吃不下去了。我要走,这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那个男人很公式化的笑着说:“非常的抱歉,这顿饭,就算我们饭店请你们几位的。一回生二回熟,希望和几位交个朋友。”
凌杳笑笑说:“我想我们不会只打这一次交道的。对了,这个小孩,我想他没有偷什么东西。看样子挺可怜的,我就带他走了。”
那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依然是笑着说:“好,既然先生说了这句话,这个小偷儿就让先生带走就是了。只是还是请先生留下一张名片,生意人,最看重的是交朋友。”
凌杳又笑了笑,说:“那就对不住了,我可没什么名片。”
那中年男人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说非常遗憾了。几位,请吧。”说着,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柴渺将那小男孩抱了起来,跟在凌杳的身边,一行人从一片黑压压的保镖中间穿了出去。隐隐还听见背后有人再说,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不就是几支手枪而已!然后依稀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你他妈知道什么,这几个一定是军队里的人,五爷不想惹上这样的对头!
“老烈,”上了车后,凌杳对烈风雷说:“查查这家餐馆的底细,江湖上的事你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太过的劣迹的话,适当给他们一个警告就算了。”按道理他作为警备司令,对这些黑道势力是要严厉打击的。但是他知道在这个年代,黑道势力和地方警察乃至政府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现在要对付的是日本人,也许在铲除城内的汉奸特务和日本特工上,这些黑道人士还能帮上忙呢。加上今天的事虽然剑拔弩张,但是那个中年人最后处理得还算温和。他也就打算放过他们一马了。
只是那个小男孩,凌杳看着,觉得心里隐隐一痛。他的孩子,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他的母亲嫁的是一个医生,生活条件倒是应该不会很差的。至少,不会像这个孩子这样,小小的年纪出来卖烟挣钱,受到恶人的欺负吧。他只能希望,希望他们母子都还过得很好。
这时,柴渺抱着小男孩上了车,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呀?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第二四五章 命运它总是喜欢作弄人
这时候小男孩已经没有先前的那种惊恐了,他看着柴渺,用他稚嫩的童声回答说:“我叫凌浩然。”
凌浩然。凌杳觉得这名字有点熟。但是突然,他的脑袋炸了一下,嗡嗡作响。猛的探上前去,头在车顶上撞了一下也没发觉。只是伸手抓住副驾驶座上柴渺怀中的小男孩,问:“你叫凌浩然?那你妈妈叫什么?”
小男孩被他抓痛了,而且他的样子也很吓人,他扁了扁嘴想哭,却又倔强的忍住了。却也不回答他,只是拼命的往后退,在柴渺的怀里挣扎起来。
“师座,”柴渺赶紧说:“你吓到他了。”
凌杳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但是,不止是名字,他仔细的看着这小男孩,发现他的眼睛、鼻子以及弧度优美的下巴,都和依然魂牵梦萦的沙罗很像。真的很像,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很急促。但是除了那种可能见到自己阔别多年的孩子的惊喜外,更多的则是一种担心。如果这孩子真是他和沙罗的孩子,那么他现在的处境意味着什么呢?这是他不敢深入去想的问题。
柴渺抱着小男孩,从他的名字和凌杳的反应来看,已经能猜到了个大概。她温柔的哄着小男孩说:“小弟弟别怕,叔叔没有恶意的。这样,你要是不想告诉他的话,告诉姐姐,妈妈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小浩然现在对她是非常信任了,他不去看凌杳,只是看着柴渺说:“妈妈就叫妈妈。”
柴渺笑了一下,又问:“那妈妈在哪呢?姐姐送你回去找妈妈。”
小浩然低下头,难过的说:“妈妈病了。”
凌杳一听就很着急,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给孩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只能示意柴渺问清楚。而在柴渺的细心呵护下,小浩然的戒备正在一点一点的消除。由他指路,汽车开进了一条偏僻狭窄的小巷。这小巷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两边都是一些破败的房屋,街道上显得十分的脏乱。和他们之前吃饭去的那条街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
凌杳现在非常的紧张,他虽然觉得这孩子很可能是他的孩子。但是他还是希望这不是他的孩子。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是希望沙罗依然过得很好。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中产人家的太太,有佣人,生活一定不会很差。他不希望她遇到什么不幸,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来到一幢老旧的三层楼房前,小浩然说到了。柴渺牵着他的手下了车。也许是回到了家的关系,也许是离那些坏人远了。小浩然这时候活跃了一些,他主动的拉着柴渺往前走,走进了那栋楼房。楼房里非常乱,走道上堆满了各种杂物,还有生着火的煤炉,地板上漫着些污水。不时有一两个神情木然的人走出走进,虽然看到他们的时候难免会多看几眼,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好奇心,低下头继续做原本手里的事去了。
小浩然的家是在走道最里面的一间,光线很暗。小浩然拿出钥匙来开了门,推门就喊了一声妈妈。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咳嗽声,跟着这个女人说:“浩然,今天这么早?”
柴渺没有跟进去,她只是站在门边。转过头来,看到凌杳已经泪流满面了。她默然的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烈风雷还想问个究竟,却被她一手拽了出来。后面的卫兵,还有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水易歌笙都是一脸的疑惑,但是,柴渺都只是给他们做了一个耐心等候的手势。
沙罗,我的女孩,我的天使,我的妖精,我的痛。
凌杳眼前浮现的,是许多年前,那无边无际的森林里,两个穿着军装的少男少女漫无边际的行走和无助的眼神,是上海的那间阁楼里,两个清贫却充满欢笑的小夫妻简单而浪漫的生活,是那一次相顾无言,泪流满面的对视。所有的往事全都像电影片段一样从眼前闪过。他看见小浩然走到门边,惊讶的看着他流满泪水的脸。他对他笑了一下,伸出手来。
也许是因为他脸上的泪水,小浩然忘记了先前对他的恐惧,伸出小手来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凌杳俯身将孩子抱了起来。走进了这间光线暗淡的屋子里。屋子里点了一盏煤油灯,也许是灯油已经快要烧完了的缘故,那火苗跳动得极其微弱。
“浩然。”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在昏暗的光线中不大看得清样子的女子用微弱的声音说:“你怎么带生人进来了?”声音里,隐隐有些责备。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想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她的头发似乎很久都没有洗了,散乱的披在肩上,看不到什么光泽。而她的脸,她的脸上一片灰白,似乎水分都已经蒸发掉,失去了原本鲜活湿润的颜色。而当她看清了无言的走进来的这个人的时候,她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沙罗。”凌杳哽咽着,轻轻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我不是沙罗。”她捂着脸,低声的说:“先生,你认错人了。”她的眼睛里一片干涩,泪水似乎早就已经流尽,她想哭,却也哭不出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凌杳说:“你现在需要到医院去。”
“不!”沙罗终于哭出声来,说:“我不认识你,我哪也不去!”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聚与散,离别和相逢,往往都是在人们预料不到的时候,预料不到的地点。
凌杳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这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看起来沙罗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有一些日子了。屋子里堆了一些衣服,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针线一类的家什。不知道她是不是靠给人做针线活为生的。
小浩然站在一边,很是懂事的劝妈妈不要哭。
凌杳一想到他这么小的年纪去酒楼里卖烟遭人殴打,不由得一阵一阵揪心的痛。他蹲下身来,对小浩然说:“浩然,妈妈病了,我们带妈妈上医院看医生,你说好不好?”
小浩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妈妈说我们没有钱。”
凌杳鼻子一酸,说:“不要怕,有爸爸在呢。”
小浩然看着他不说话了。他把头转向沙罗,沙罗红着眼睛,对他点了点头,说:“浩然,这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浩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凌杳,嘴巴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叫出来。凌杳只是对他微微笑了一下,走到床边,不容分说的将沙罗抱了起来。说:“走,浩然,咱们带妈妈看医生去。”
守候在外面的烈风雷等人看见凌杳抱了一个女人出来,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尤其是水易歌笙,更是难以理解的看着凌杳抱着这个女人上了车。只有柴渺似乎洞悉了一切,拍了一下烈风雷的肩膀,说:“别愣着,开车!”
烈风雷赶紧上了车,问:“去哪?”
柴渺抱起小浩然坐到副驾驶座上,说:“国立广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烈风雷回头看了看凌杳,凌杳只是点了点头。
沙罗把头深深的埋在凌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