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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的下人,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也就满意地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转身对赫连墨霄道:
“你别看他人长得丑,但是挺会伺候人的,我听闻姐姐有了身孕,特地挑了他来伺候姐姐的……”
她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后面马车里有一个人掀开了帘子,低声唤了一句,路初夏立刻高兴地直奔那人而去。
赫连墨霄微笑着冲慕清婉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了。”然后翻身上了马。
夏侯冽看了慕清婉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顾自和昭和说了几句话,然后也随之上了马。
见他们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慕清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浓重的失落感,她自己都有些矛盾起来。
心里明明不希望夏侯冽认出她,可是当他真的没有认出她来时,她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心伤起来。
神思不属地跟在那一队人马后面,她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向在骑在黑色骏马上的高大身影,有些茫然地抚了抚小腹,轻声念道:
“宝宝,看到了吗?那个就是你的父皇,你喜欢他吗?”
宝宝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在里面突然蹦了蹦,撞在慕清婉的手心上,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
慕清婉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母子之间的亲昵互动,可是心里的失落感却无限制地开始扩大,如果……如果此刻他也在身边该有多好!
可是……一旦他认出了她,依他的性子,还能让她离开吗?她势必得跟着他进宫,然后重新去面对他的三宫六院,面对皇宫里的倾轧斗争。
或许,他开始会疼她宠她,遇到那些妃嫔间的攻讦算计,他会替她说话,站在她这一边,可是时间久了呢?他永远会站在她这一边吗?
当爱情和江山发生冲突,当他不得不以宠幸一个女人的方式去赢得她身后的家族的支持,那她又当如何呢?
爱情是自私的,她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滚在一个床上吗?
即使知道他心里是爱自己的,即使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是,难道她真的可以不计较他身体上的背叛吗?
不,她没有那么伟大,她承认,她很自私,只要一想到他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做那些亲密的事情,她就觉得恶心。
她不是圣人,她也会妒忌,她也会吃醋,这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有的,更何况,她本就是一个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在她的血液里,根本无法做到像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能够心甘情愿地忍受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可是在他眼里呢?
或许他开始还会因为她会吃醋,会在乎他而高兴,可是次数多了呢?
哥感肉姐。他会不会渐渐地认为她不识大体?会不会渐渐地认为她根本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完美?
每天辛苦地上完朝,批完奏折,处理完国家大事,可是回到后宫,还要处理她和其他女人的争斗,慢慢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一点被磨掉,直到枯竭。
经年累月,到最后,他们会两看相厌,逃不了变成一对怨偶的命运。
相濡以沫,这样的情景的确很美,但等到海水终于漫上来,两条鱼也终于要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在自己最适宜的地方,快乐的生活,忘记彼此,忘记那段相濡以沫的岁月。
相濡以沫,莫若相忘于江湖。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宁愿带着这些美好的记忆潇洒地离开,也好过到最后,两人相互厌恶,甚至来埋怨争吵。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要彻底地离开他,她的心会那么痛呢?
她一路想,一路流泪,等回到路府时,上上下下已是一片张灯结彩,她趁着场面混乱,赶紧溜进了门去,再也不敢瞧夏侯冽一眼。
此刻,她明明可以趁乱逃走,反正她也无足轻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脚步就是迈不出门去。
她在心里跟自己说,是为了让腹中的宝宝多看自己的父皇两眼。
可是,只有自个儿心里那一阵阵的钝痛,提醒着她,她有多么割舍不下。
整个路府里面为了迎接这几位尊贵的客人而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人来在意慕清婉,她每天就在院子里四处闲逛,有时候远远地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听着那道熟悉的冷冽嗓音一遍遍在自己耳边响起,她的脑海里都会闪过这样一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从未正眼看过我。
好几天过去,她都习惯了每天呆呆地守在那棵海棠花树下,远远地听着空气里传来的那抹熟悉的声音,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一番,但是,最后总是没有任何答案。
她曾记得小时候师父就曾对她的性格做过评价,稳重有余,魄力不足。
每做一件事之前,她会把最坏的结果想到,可是每每衡量过后,发觉自己可能无法承受那个最坏的结果以后,她就会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做,然后大多数情况下是选择放弃。
师父说,这样的性子往往容易自苦,容易错失很多本该得到的东西。
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又犯了,所以,她踌躇不前,所以,她暗自神伤,明明自己心里爱着的人近在咫尺,却不敢靠近,像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不肯面对现实。
这一天,她又来到海棠树下,屋子里仍旧传出几人说话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却再也听不到那道熟悉的冷冽嗓音,她心里狂跳了一下,见旁边有个侍女端着盘子走过,忙截住了她,才要开口,却骤然发现不知该如何问起,毕竟,在别人眼里,这根本不是他这个落破潦倒的丑八怪该关心的事。
她扯着那个婢女的衣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那婢女有些不耐烦,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骂了句神经病,便走了。
她呆呆地站在海棠树下,也不知站了多久,才看到屋子里的人出来,昭和、路初夏、路仲怀、赫连墨霄、路沁夏等几人都在,果然独独缺了夏侯冽一人。
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浑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抽干了似的。
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已经走了吗?!
她就那么一直站着,想着,就连天黑了都没发觉。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个人在叫她,她茫然地回过头,眼神木然地望向来人,却是路初夏。
呆愣着看着她越走越近,她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跑了过去,顾不得避讳,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急切地开了口:
“路小姐,你们家那个喜欢穿黑衣服的客人呢?”
◇◆第151章,她要勇敢
“路小姐,你们家那个喜欢穿着黑衣服的客人呢?”
路初夏却抿着嘴半晌未出声,只怔怔地垂着头发呆,慕清婉心里着急,正想再问,突然感觉手背上一凉,她低头一看,竟是几滴眼泪落在了上面。
她愕然抬头,平日里总是活力四射、阳光明媚的人儿此刻无精打采,俏脸上爬满了泪痕,哭得甚是可怜。
慕清婉下意识地去找帕子给她擦泪,可却忘了如今她自己是男儿装扮,见路初夏也不像平常的千金小姐一样随身带着手帕,想了想便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递到她面前,“喏,不嫌弃的话就擦擦吧。”
她原本也就是这么一说,也没想过路初夏真的会接受。竟喜一服。
所以当看到她红肿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抓过袖子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抹起来的时候,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等到她抽抽搭搭哭得差不多了,慕清婉这才叹了口气,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路初夏的性子,能哭成这样,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脑海里突然掠过昭和眉毛深蹙,满怀忧思的神情,难道……
路初夏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膝,把脑袋枕在膝盖上,正要说话,可是还未出口,眼泪又下来了,她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抽抽噎噎地道:
“澈哥哥他……他不要我了……呜呜……”
慕清婉心里一咯噔,果然是这事,从上次昭和的神情来看,他肯定也是苦苦挣扎了许久,才决定跟路初夏摊牌的。
她想起昭和对自己的感情,再想想路初夏对昭和的痴情和执着,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个人要遇到一个自己爱的,又爱着自己的人又何其难!
“他定是知道了昨天季家来提亲的事,以为我要嫁给季明轩了……”
季家?难怪昨天看到好几个衣着华贵的陌生人进了府,身后还跟着一长串抬着箱子的仆人,原来是跟路家来提亲的。
慕清婉茫然地想着,路家家训本不愿跟皇室扯上关系,可是这几代人又迫不得已跟皇室中人有了如此多的牵扯,恐怕再不愿意自己的小孙女也步两个女儿和大孙女的后尘,所以在她和昭和的事情还没敲定之前,立即给她找了一户人家。
而现在正好昭和也在,正好做给他看,让他能知难而退。
路初夏说完,哭得越发伤心,嘴里发狠道: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嫁的,就算他们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嫁!”
慕清婉挨着她坐了下来,怔怔地望了一眼天上的圆月,静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声道:
“路小姐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路初夏没有说话,仍然只是低头抹泪,慕清婉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
“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公主……”
她将自己和夏侯冽的故事从她被逼婚讲起,讲了当初的争锋相对,讲了她的痛苦挣扎,讲了夏侯冽看似霸道残忍其实在乎的种种举动,讲了他们在洛城的一点一滴,讲了后来回到皇宫两人的和|平相处,讲了后来她因为不能忍受他的三宫六院选择了逼迫他废后出宫,讲了后来自己发觉自己爱上了他,但是生命却已经到了尽头,然后忍痛分离,讲了如今她身怀六甲,却因为无法确定自己真的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三宫六院而选择了逃避。
那些人名,她都巧妙地用了其他名字代替,淡淡的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时,她的心有多么的痛,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稻草,哽得难受。
此刻,她真的好想,好想飞奔到那个人的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他,告诉他自己的挣扎,告诉他,请他只要她一个。
路初夏静静地听着,早就已经忘了哭泣。
“路七,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慕清婉仰起头淡淡地笑了,等到眼泪都倒回眼眶里之后,才转头看向她:
“是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呢?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嫁入皇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像刚才那个故事里,两个人彼此相爱,都无法毫无芥蒂地在一起,更何况……六王爷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钟情于你,他身为王爷,以后肯定会有别的妾侍,你可想过自己以后的处境?以你的性子,真的适合去过那种和别的女人勾心斗角的生活吗?你真的愿意放弃这片广袤的自由天地,被拘束在小小的王府里,从此以后只能仰头看着那个四方的狭窄天空?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是你且仔细想一想,你的两个姑母,还有你的姐姐,她们真的快乐吗?在光鲜亮丽的尊荣背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