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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严一将披风放在主子身边,看了看主子惆怅的表情,想起那日,他们去接主子时,他站在那扇普通的木门前,回头看着院子的方向,当时主子脸上的表情亦是如此。
赫连晟一个人独自在星空下,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等到日出东方时,他便又是众将士心目中的战神——赫连晟!
木家院里,一大早的,也是又忙又闹腾。
张屠户是负责送猪肉的人,另外还有两个跟他一起来送猪肉,因为香肠作坊要的是是后座肉,其他的不要,所以他们得凑到一起,才够作坊每天供应。
为此,这几人最近一直在乡下忙着收猪。
另外,肠衣也还在不停的收购,唐墨已经将附近几个镇上,每天屠宰的生猪,每天能收到的猪小肠,统计过了之后,让小六每天去收一次。
虽说木香之前也有收肠衣,但她收的再多,也满足不了大批量的生产。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唐墨的作用了。
福寿楼在各处都有分店,只要他一声令下,让人收购所有的猪小肠,清洗整理过,再人工的进行烘干晾晒,缩短了制作时间。这肠衣的事情,便算是得到解决了。
除了猪肉,送盐送糖,送酒糟的,以及送各种调料的人,也不少。
开工的一大早,何安按着木香说的,站在门口记账,刘二蛋负责给他报数,除了货,人数也得登记。
大飞跟吴青,帮着送货的伙计,搬东西,也得负责指挥他们,告诉他们东西搁在哪。
开工之后,有专人负责打水、洗肉、绞肉、灌肠、每一步,都有分工。这些活,之前王阿婆之前都有做过,所以也了解,便负责教新来的工人。
这几个人里头,金菊他哥孙良成,是个干事的人,来了之后,尽捡着重活累活干。
比如打水,挑水。
作坊没有水井,用水必须得到木家院子里挑。作坊门口摆着个大水缸,他得将水缸填满,让作坊里的人有水用。
这活没技术含量,要的就是体力。对孙良成来说,这活正对他胃口。
除了他,就属村里的几个婆娘弄的最欢腾。
干活的时候,还不忘说说笑笑,弄的跟赶集似的。
王阿婆在旁边看着,却不好开口说他们,是乡里乡亲,说的不好,容易得罪人。
她怕得罪人,木香却不怕,请她们来,又不是为了叫她们聊天的,若是想聊天,那还不如回家聊去吧!
“各位大姐,”她拍着巴掌,吸引她们看过来,“你们干活,就得有个干活的样,过两日,我会叫人你发统一的工作服。”
“头上得戴帽子,进出作坊必须得洗手,上茅房回来更得洗手,不干净的东西,不准带进作坊,每一道工序都得按着操作程序来做,不得消极怠工,不得随意乱丢东西,猪肉要洗干净,我会让人给你们送热水,猪肉在进绞肉机之前,得用热水过一遍。”
“最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得注意安全,注意保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打听的,也不要打听,每个人,都排好了活,各人干各人的,听清楚没?”
木香说了一大串,那些人听倒是听了,可没一个人认真听的。
直等到她说完了,刘二蛋他娘刘氏,笑嘻嘻的嚷道:“哟,木香啊,在你家干活还那么些讲究呢,这一会洗一遍手的,功夫还不都得耽误在洗手上了吗?”
马二拐媳妇跟也笑说:“就是,你会做生意不假,可这手头上的活,你不一定比得了我们,别看我们几个说说笑笑的,可这手头上的活,一点都没给你耽搁,这不是在干着呢吗?”
除了她们二位,还有黄氏也在其中。
没办法,村里有时间,又有能耐的婆娘不多。她们几个虽说嘴上没把门,喜欢说巧话,但真要干起活来,那也是一把好手,否则咋能在家称王称霸呢!
木香沉下脸来,看来得给他们做个口罩,否则口水还不得喷的到处都是,真他妈的恶心。
“干活就是干活,你们在我这儿干活,我给你们开工钱,你们就得有个干活的样,一切都得按着规矩来,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若是觉得不公平,或者干不来,我也不勉强,随时可以给你们结账走人!”
管理作坊,特别是管理这群婆娘,必须得下狠手,否则往后,还指不定给你整出多少幺蛾子来呢!
几个婆娘,特别是刘氏跟马二拐媳妇,听木香说的认真,一张俏脸阴沉着,比这大冬天的吹寒风还要冷。
刘氏还真担心她不让自己干了,急忙收起笑嘻嘻的表情,正了正神色。
“我们几个开玩笑呢,不让说话,那我们就不说呗,干活,都干活。”
马氏背过身去,嘴角撇上一个轻蔑的笑,嘴上不敢说,心里可敢滴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会哄男人给她开作坊吗?那得拜谢老天爷给她一副好皮囊,否则,以她的坏脾气,哪个男人肯理她。
黄氏是了解马二拐媳妇的,见她嘴里嘟嘟囔囔的,便拐了她一下,朝着木香站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别乱说话,小心被抓了现行。
大飞干活的时候,还不忘惦记买羊的事,可他们村里养羊的农户不多。
木香正好要去一趟镇上,去谈工作服的事,这事交给他们不行,需得她亲自去一趟,顺道看看有没有宰的羊,省得买了活羊回来,还得自己宰杀。
作坊的事,有吴青跟何安看着,彩云也能帮上忙,倒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林长栓一早就去镇上看他爹了,大梅跟王喜也不在,等他们三人把林富贵的事忙完,这边的活,木香基本上就不用操心了。
她只需懂得用人,而不是凡事都亲自动手,那样,她就是有十只手,也忙不过来呀!
木香带上大飞,叫他赶马车,把木朗也带上了,三人一起往临泉镇去了。把木朗带上,是怕家里人多,没人注意,再出点什么事,跟着她一起进城,木香还放心些。
马车经过李大山家门口,李大山正蹲在家门口抽旱烟。一只手缩在袖子里,脖子也快缩进胸腔里了。整个人感觉像要缩进壳的乌龟,恨不能把自己蜷成一团。
听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李大山望向车子,目光复杂。
他身后的大门开着,陈美娥坐在院里,正喂着李元宝吃饭,余光也瞄到马车,身子一扭,原本正对着大门的,扭开之后,变成了背对着大门。
她这回可气大发了,连马二拐媳妇都能去隔壁的作坊干活,而且一大早的,就听他们在隔壁吵吵个不休,热闹的很,她能不气的半死吗?
本想让李大山去隔壁找木香的,可李大山这个窝囊废,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指望他?做梦去吧!
木朗见木香盯着李家院子看,伸手将车帘扯了下来,气呼呼的说:“不看,不好看!”
木香收回视线,微笑着哄他,“好,不看,那我看木朗成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竟惹的木朗脸红了。
“咦,木朗这是害羞呢,还是热的呀?”木香看他脸蛋红红的,很是可**,便逗他。
木朗头垂的很低,听见她的话,闷不作声的摇摇头。
快到村口时,有几个陌生人在讲话,这么一大早的,倒是很叫人奇怪。
木香掀开帘子看去,就见着赵氏跟两个穿着很花的妇人,站在一块,叽叽咕咕的说着啥。
完了,还对着那两个妇人拱手,像是在拜谢他们。
突然瞧见马车过来,那两个妇人赶忙挥着手帕,冲着大飞喊:“停下,停下,梢我们一程啊!”
“嗳,我们给车费,又不会白坐!”
“要不要停车?”大飞征询木香的意见,她才是当家的。
“停什么停,又不是出租车,没义务,也不想带她们,”木香隔着车帘说。
能跟赵氏混在一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这个老婆子,三天不收拾她,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看着马车从身边经过,速度还越来越快,转眼间就将他们丢出去老远。
“嗳,他这人怎么这样啊,带个路都不干,啥人哪!”
“什么啥人,我看他就是个傻大个,长那副熊样子,以后可别求着老娘给他找媳妇!”
“求个屁,他今儿这么对咱们,就是以后求到了,也别给他说,让他一辈子打光棍去!”
“对,让他打光棍,敢不带老娘一程,就让一辈子打光棍!”
……
不同于这俩婆娘暴跳如雷,站在原地,指着马车屁股骂。赵氏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声没吭。
村里只有木家有马车来往,今天早上,更是来了好几波,又是拉猪肉,又是拉调料,不光如此,还从村里找了人给她干活。
哎哟哟,每回一想到这事,她就觉得木香这丫头不得了。再加上,被她,以及那个住她家的男人接连揍了好几次。赵家婆子如今是不敢惹木香的,惹不起,那便不惹,有时甚至还得躲。
那两个婆娘见赵氏似乎对那辆马车有些忌讳,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奇。
赵氏是谁啊,刁钻、小心眼、**记仇、还**贪小便宜,跟邻里相处,还又很霸道。
所以她人缘不好,奈何,她有两个争气的儿子,给她长脸了。
所以,尽管很多人都对她不满,可明面上,该恭维的,还是得恭维,跟她打好关系,往后也多条门路。
可她们从没听说赵氏对谁如此忌惮啊?难不成那马车坐的还是个三头六臂不成?
其中一个婆娘不乐意了,双手插在袖子里取暖,捏着嗓子,埋汰道:“哟,我还以为你们赵家在村里多能耐呢,弄了半天,连个顺风车都不敢拦,啧啧,唉,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去求县老爷家的那门亲事!”
话里话外的,都是一股子酸味,若不是看在媒人礼丰厚的份上,这份差事,她俩可不愿意接。
赵氏跺了跺冻的发麻的脚,脸色可没刚那般客气了,“能不能求的成,那得看你俩的本事,反正我是付了银子的,那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给了你们俩,这事要是办不成,我儿子的前程耽误了不说,就是你俩的名声,也保不住,不信你俩走着瞧。”
先给甜头,再提着刀威逼利诱,否则这俩刁蛮的媒婆,肯定又得给她拉秧子。
“去就去,我俩的大名也不是白叫的,你出够了银子,定叫你娶回县老爷的宝贝闺女就是,不过,咱可说好了,你儿子起先有婚约,这事若想成,就不能实话实说,还得往大了吹,这你懂啊!”
赵氏连连点头,“懂,我懂,你俩放开了吹,只要这婚事能成,等我儿子做了县老爷家的女婿,这些个破事谁还追究。”
“有你这话,那我俩就放心了,反正有啥事,你们兜着,我们不管,还有,我得奉劝你一句,起先的丫头,得打发好了,可千万别闹出动静,否则不好收场的嘞!”
赵氏不耐烦的直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走你们的,哪那么多废话!”
赵氏的如意算盘打的可谓精到家了,只因有一回,听儿子说,在县衙见到县老爷的闺女,那闺女长的啥样,品行如何,她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听说县老爷的闺年芳二十了,还没嫁人。老爷子大概是以前书读的太多,身子不好,得了这一个闺女之后,便再没孩子。
哎哟哟,这可不得了。县老爷那是什么人家啊?官家,吃着朝廷的俸禄。
赵修文虽然得了小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