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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有好些话想跟她说,可是真见到了,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面对这样一位毫无恶意的老人家,木香也不好再对他毒舌,“我一直都很好,倒是您,一直没到您,听府上的人说,您病了,需静养。”
木老爷子笑容苦涩,“是有些不舒服,在府里修养了一些日子,好多了,今日襄王妃也同来观审和离的案子吗?这可是咱们木氏一族的荣幸!”
这荣幸一词,也只有他一个人说的出来,瞧瞧旁边这一众人等,个个看她,都是如狼似虎,尤其是木曹氏,简直恨的牙痒痒。
“荣幸不敢当,红叶是我的朋友,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若是不来,有人冤枉了她,或是有人欺负她,又该如何是好,”木香这话是对着木曹氏说的。
木景华姗姗来迟,衣裳有些褶皱,面容很是憔悴,整个人精神头都没了,蔫不拉几,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娘,太爷,”他站在门口唤道。
却像没有看见红叶跟木香,径直往主厅里去了,也不管不顾其他人跟他打招呼,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之后,头一歪,便要呼呼大睡。
木老爷子一看他的样子,气的不行,“太不像话,明知今日有大事相商,还敢夜不归宿,竟不知去哪逍遥快活了,景华他娘,你自己的儿子,为何也不看好,我木氏可要不得这样的子孙!”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儿昨夜……昨夜看账看的太晚,熬成了这副样子,您是不知道,自打红叶要跟他和离之后,这孩子便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硬生生把自个儿毁了,我可怜的娃儿,”木曹氏唱作俱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红叶气在心里,却不好开口反驳她。在祠堂这样的地方,木曹氏是婆婆,她是媳妇,若是媳妇跟婆婆顶嘴,那是要被长辈责怪的。
她不能说,木香可长着嘴呢。
只见木香从腰间的兜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笑的看向木曹氏。
何安很狗腿的给她跟木老爷子搬了凳子,他们所站的地方,恰好又是祠堂位置最高的地,即便是坐着,那也是看人头顶。
“红叶姐,您家这位婆婆,说话可真好笑,而且忒会颠倒黑白,依我看哪,木景华恐怕不是看账看的这样憔悴,而是跟他,已经偷偷纳过门的小妾,厮混久了,身子吃不消,才弄成这副模样,是吧,木景华?”
想睡觉?门都没有。
何安走到木景华面前,拿着桌上的茶杯,往桌上有节奏的敲着。不叫他惊醒,却又不叫他能睡安稳。
木景华能不困吗?昨晚一整夜,他愣是没合过眼,不仅如此,他还跟一群老鼠共待一室,整个晚上,被那老鼠折磨的,快神经了都。
木曹氏脸部肌肉僵硬了下,木景华有小妾一事,族里人并不清楚。
有小妾,这原本没什么大错。可若是因为有了小妾,却要跟正妻离婚,这事可就不能容忍了。
红叶脸色也不好看,家丑不可外扬,若不是和离非要族人同意,她真不愿此事张扬出去。
范老太在听到木景华竟然已有小妾,心里原本对木景华的好感,瞬间给秒杀了。老太婆将蛇形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大喝道:“果然是好日子过腻了,就想作了,红叶是个多好的女子,你小子却偏偏不晓得宝贝,不是老身说你,如果没有红叶,你们一家子,早滚去喝西北风了,现在翅膀硬了,就要纳妾,没心肝的东西,丢人现眼!”
她骂的很难听,也就只有她敢骂这样难听的话。可她骂也就骂了,却没人敢说她骂的不对,骂的不好。
谁敢反驳啊,搞的不好,一拐杖挥过来,不死也得掉一嘴牙。
木曹氏虽然怕她,但事关儿子的名声,以及未来的家产,她就算再怕,那也得出头。
“范老太这话说的严重了,纳妾怎么了,纳妾又不犯法,谁规定了我家景华不能纳妾?红叶贤惠能干,这点我承认,可是她嫁到我们家这些年,我也没亏待过她,我家景华是家里的独苗,我还指望着他延续香火呢,红叶生了两胎,都没生下来男娃,我不得不为祖过考虑,这有错吗?话又说回来,那日话都挑明了之后,我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妾室生的孩子,日后也尊称她母亲,以后她也是嫡母,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够吗?”
说了一通,她还没说够,不等所有人接话,再道:“哼,你们可别被她骗了,谁知道她想和离,是不是早有这个心思,谁知道,她是不是勾搭……”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力道十足的扇在木曹氏脸上。
木香甩甩手掌,“你脸皮这么厚,把我的手都磨红了。”
她此举,震惊了祠堂里有所有人。
红叶一脸的担忧,范老太直呼打的好,那位院士老者,却是直摇头,不该动手啊,怎么能动手呢,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切都得以理法来论嘛!
木曹氏被打的有些懵,稍稍清醒一点的木景华,见到母亲被打,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娘,你怎么样,襄王妃,你怎么能动手打我娘,这里是木氏祠堂,不欢迎你,走,你走啊!”
木老爷子不理会他的怒吼,神色严厉看向木景华,“刚才襄王妃说的,可是实情,你真的早已与外面的女子私通?”
“不止私通,连娃儿都有了,”木香也不理他的嘶吼,装作一脸气愤的告状,“我可怜红叶姐姐,那日竟然被一个妾室羞辱,还没纳进府,就已登堂入室,太可怜了。”
木香抱着老太爷的胳膊,话是带着哭声说的,可她脸上却没有一滴眼泪。
木曹氏捂着被扇红的脸,看着木香惺惺作态,想拆穿她,却又在苦于找不到漏洞,只能极力为木景华辩驳,“她说的不是事实,我家景华不过是一时糊涂,被人陷害,谁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设的套,你虽是襄王妃,可也没权管我们的家事,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打她这一巴掌,她都忍了,人家是王妃,她就是只普通民妇,哪敢跟她叫板。
唯上让她有底气的事,便是这个木姓,若没有木姓,也没有木氏的这个靠山,她哪敢真的跟木香对上。
木景华也是这个意思,他强撑着精神,咬牙怒骂道:“我娘说的是,这是我们的家事,今儿来的也都是木氏宗亲,你一个外人,无权在这里嚣张!红叶,人是你请来的,就该由你送走,别以为拖着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今儿和离的事,你便能占到便宜,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和离的事,不由你,更不由她说了算!”
红叶冷笑,这笑着在淬着带冰渣,刺的她心疼,“襄王妃不光是我的朋友,还是我娘家人,今日这里来的,都是你们木家人,我娘家人,你们一个也不请,我倒想知道,你们是啥意思?想仗着人多,欺负我吗?”
进了这里之后,她不想争吵,不想跟他们撕破脸。
仅剩的这点脸皮子,她还想护着,至少别叫这么多的人看了笑话,日后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
木曹氏不敢跟木香斗嘴,但一听红叶讲话,她岂能不反驳,“自古就没有外姓女人进祠堂的道理,她不是木家人,凭啥能进祠堂,你红叶那张嘴,还不够厉害吗?你一个个讲话,我们都得靠边,在家里霸道着还不够,还要到祠堂霸占,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有你说话的份没有!”
木香瞄了眼严忠,“太吵,吵的我头疼,你不会点她的**吗?”
严忠表情有些凝固,谁也没看见他如何出手的,只知道那一个杂乱的吵吵声,嘎然而止,耳根清静了,世界也安静了。
木曹氏瞪大了眼睛,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手还举在半空,便像是定格了一样,表情奇异古怪。
但是他这一举动,再度引来一阵轩然大波。
木老爷子将拐棍往地上狠狠敲了两下,“都闭嘴,你们都反了天了,襄王妃是什么身份,她能亲自来咱们祠堂,那是咱们木氏一族的福气,而且你们也别忘了,襄王妃姓木,与咱们木氏颇有渊源,要是谁再敢对此事议论不止,休怪老夫对他不客气,请他出祠堂!”
木老爷子是木氏一族资格最老,最有发言权的人,连他都发话了,即便再有不满,也只有忍进肚子里去。
木景华瞅见他老娘,被人点了**,可把他急坏了,“你们对我娘做了什么?赶快解开,若是把我娘憋坏了,我跟你们拼命!”
红叶冷声道:“你娘不过是被点了**,一时半会死不了,她不说话,咱们都清静,也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和离的事,你若是不想和离,只管把她放开,那咱们就一直这样吵吵,耗着呗!”
木香插了一句,“奉劝你最好别乱动她,否则不小心碰到哪个死**,你老娘可就没命了!”
木景华气闷,却不知如何反驳。他的嘴皮子哪能跟这两位抗衡,一个红叶,再加一个襄王妃,这两人凑一块,吵架之王也说不过她俩。
范老太站出来,“行了,都别嚷嚷了,既然是来商议正事的,那便好好说,别弄的跟菜市场似的,红叶,景华,都随老身进去,襄王妃也是坐上宾,而且你也姓木,俗话说,八百年前都是一家,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木老爷子不太赞同她的话,“老夫一看襄王妃就觉着亲切,如果有人因为一个姓氏,要跟她过不去,那便是跟老夫过不去,你们若是非要挑刺,那老夫索性高攀皇家,认下襄王妃做我的孙女,反正她也姓木,老夫一见着她,觉着像自己的孙女,就是如此一来,老夫可是高攀了。”
木香眼神变换莫测,还没想着怎么婉拒呢,就听见范老太朗声一笑,“你这老头,果真会算计,人家王妃长的这般漂亮,再看看你这糟老头子,她哪点像你家孙女了!”
此言引来一片压抑的笑声。
老爷子被气到了,“哼,老夫年轻那会也是百里挑一的青年俊才,你瞧我家木清扬便知,老夫年轻时,是个啥样,能有错吗?”
范老太还要反驳回去,木香及时插手制止。
“停,两位老人家,你们若是再吵下去,就该吃午饭了,好多人都在里面等着呢,咱们开始商议如何?等商议完了,我做东,请你们去吃一顿好吃的如何?”
“好吃的?京城能有什么好吃的菜品,老夫都吃腻了,倒不如你上回烤的野味好吃,”木老爷子还心心念着头一次吃烤野味,想到野味,他竟也忘了身在祠堂,以时他要干的事。
范老太也不喜欢京城那些讲究,味道却不咋样的吃食,听到烤野味,顿时也来了精神,“到哪去烤的野味,是山里还是酒楼里头,若是酒楼里的,那可吃不出原汁原味的烤肉来!”
木香以手掩面,这两位老人家,怎么一说到吃,就又把今儿在此的目地给抛逐脑后了,她不得不再度提醒他们二人,“两位,咱们先议事,等议完了事,想吃什么,我都带你们去,如何?”
两位老人齐齐点头,那模样,真的有些滑稽。
人越老,越像个小孩,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他们。
“哦对对对,先议事,大家都请到祠堂里头去吧,这个……她的**道还是要解开,此事还需听她的意见,”木老爷子总算没糊涂到家,终于想起了正事,事不宜迟,赶紧让他们双方都进祠堂,把和离一事解决了再说。
范老太精神抖擞的呵呵笑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