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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威武!”
“大汉威武!!”远远传来四万人的呼喝如同闷雷爆震得山动地摇。
因此次的作战计划求出奇兵、出快兵。一切都尽量保密。所以皇上亲自赶赴军营只在这里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军前鼓舞。我呆在离军营很远的一个小小军营区等大军开走之后霍将军安排了马车送我回长安城。
霍将军似乎知道我还留在这个军营里正在目送着他。
他骑上战马以后回头看了我这边一眼。也许是我的眼睛太好了我看到他的眸子里有浅浅的离索。相对应他身后那潮水般高涨起来的雄壮呼喊他那一点幽幽的离索目光带着焦灼的忧烦苍茫的心绪如同一枚锐针细小尖利刺中了我的心让我不禁一颤。
穷尽目力我目送着他们三队人马的出。
大队伍渐渐消失在了无穷无尽的昏沙之中皇上的御车也在旗幡飘动中离开了军营。当整个校场终于归于平静的时候我感到霍将军真正地离我远去了。
大军走后这个军营里只剩下一些老弱兵丁看守着军营维护一下剩余的牲畜马匹做些修整房屋军帐等杂碎事情。
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老李头你说这一次哪一路军能大胜?”我的身下两个年纪很大的老兵拿着草耙、木桶等物边走边说。
“那还用说?自然是咱们的飞将军!”老李花白着胡须无比自豪道:“匈奴人最忌讳的就是李将军他跟匈奴人可是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十几年前我跟他一起上战场李将军带兵那才叫痛快我们只管吃饱喝足来了敌人便大干一场。”
另一个老兵摇头:“我看未必。”
老李头不服气道:“你是说骠骑将军那个毛头小子?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呢!两年前出定襄他不过是仗着运气罢了。还有今年二月份虽然赢了一则来他搞偷袭没有正面对上匈奴人的主力杀的尽是些老弱妇孺;二则来他还不是死伤大半?打仗打得马都没了缴获辎重都没有一点带回来。要我说他还不如卫青卫大将军!”
我听着气愤谁说霍将军没有对上过主力?我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必然在长安城有很好的口碑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情。这两个人虽然是他军营的可是他资历显然太浅并没有和自己的士兵建立起我想象中的那种袍泽之情。
那老兵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总算有个人肯帮霍将军说话从树顶上轻轻掠过去继续追听他们的谈话那人说:“我是营里管马匹的你知道吗?骠骑营的人一早就派人来把好马都挑了去……”
“什么?!”老李头的声音里立刻充满愤怒“这也宠幸得太不像了!他营里的士兵本来已经优先挑选了老粱你说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那老粱深叹一口气:“我是在替李将军担忧别人兵强马壮他都是别人挑剩下。老将军戎马一生他那个堂弟李蔡打仗不如他为人也不过中下如今不但作了侯爷还升上了御史大夫听说……”他压低嗓音“丞相公孙弘身染重病相位空缺。说不定李家快要出相爷了。”
“李二蔡头他也配!”老李头啐出一口浑浊的唾沫“我们李将军连个侯爷都还没当上呢。”
“什么配不配的?”老粱道“还不都是皇上一句话?你看那公孙敖朝廷里比他强的将军有多少?如今也神气活现地带了一万人马出关了。他有什么军功?跟李将军平起平坐的还不是靠着从前在窦太主手里救过卫将军一命?”
老李头摇头道:“这大汉朝不是裙带关系就是亲戚关系再不然就是溜须拍马之徒。李将军这样扎扎实实打出来的……”
“嘘!别说了。”老粱止住了他的话语前面一队巡逻军士走过领头的停下脚步:“马厩扫了吗?”
老粱赔笑道:“这不去河边换水呢。”拉着老李头快步走开了。
我转身下树找到马车爬上去那军士早已得到过霍将军的吩咐看我来了便驾马回城。
回到城里璇玉姐姐高兴得不得了说赵大哥真是把我带出去了一夜也不说一声。我也不好意思说出霍将军的事情现在的赵破奴大哥也算建章营里比较有些地位的人了做这样的事情不算太困难我便顺着璇玉姐姐的意思敷衍了小吱这个谎就这样圆过了。
这天又是干了一天粗活回到屋里看到案上放着一张琴我揭开上面的锦袄露出长长的轸蕙还有琴尾上的朵朵粉色芙蓉花。
“芙蓉瑶?”我颇感诧异璇玉姐姐说:“柳殊儿让人送过来的。”我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不行我不能收这个东西。”这是韩说的我可不要这个变态男人的东西。我包起琴:“我去还琴。”
第一卷 皋兰风 第五十六章 芙蓉瑶池一曲冷
两个时辰后我空着手回到了百乐门。璇玉姐姐看看我的样子:“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我问她:“璇玉姐姐不管小吱生什么事情你都会跟他在一起吗?”璇玉姐姐微微一愣旋即笑了:“我和他从小便在一起不跟他在一起跟谁在一起?”
“哪怕你会干扰他的生活你也会跟他在一起吗?”我问。璇玉说道:“表哥的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旁人怎么能够干扰到他??
我心中一震璇玉姐姐自认为不过说了一句平常的话稍微待了一会儿就出去自己做事了。我独自沉默着。
在春山画堂的柳荫下柳殊儿薄纱香扇她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她说长安城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那也许是世上最美丽的庭院了。那里复道回廊飞磴白水一年四季的景色都美不胜收。里面住着一个威严英伟的男人也住着一个很小的男孩子。小男孩姓韩长得很清秀跟他的哥哥一样好看。他们每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因为他的哥哥得到了那个威严男人的喜爱。哥哥常常跟小男孩说以后只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他可以要什么就有什么。
小男孩很相信他哥哥的话他哥哥果然要什么有什么他哥哥可以用金子做成弹丸在长安城肆性玩耍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对他的哥哥恭迎送往。
不过小男孩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小的想法他常常会去庭院里的乐署那里有一个小女孩她总是梳着两个小小的抓把头分开的线上细细的皮肤好似透明就好像她透明的微笑。不仅如此她还有母亲传给她的一张琴可以弹奏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与她聊天说到高兴处她清亮亮的笑声就在甬道上回荡。她笑的时候总是稍稍歪着头额前薄如蝉翼的刘海丝在风中微微倾斜这令他感到可爱。
庭院很大有很多人来往有一天小男孩现那个女孩子不爱笑了还学会了呆。她常常坐在庭院的高阁上呆呆地看上很久。他也偷偷站在她后面呆看到一个喜欢穿戎衣的男孩子偶然会路过那个男孩子比他还要小上好几岁可是他总是一付少年成熟的样子从来不跟庭院里的孩子玩儿仿佛谁都不在他眼里。韩说知道他的名字叫霍去病。
韩说觉得他很不喜欢他。
有一天在庭院的一个宴会上那个戎装的男孩用琴弹奏了一曲子。他们这个庭院里所有的男子都要修习“六艺”那个男孩子在音律上的修为真是不错威严男子对他一如既往地赞赏。戎衣男孩毫不谦逊地说除了武功和军事他也很喜欢弹琴。于是姓韩的小男孩看到坐在乐师班里的小女孩双眼闪亮得如同星星。
从此以后那小女孩再也没有跟韩说说过话只是每天不断地练琴。
春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秋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从小孩子成长为了少年。在这几年里韩说的生活生了很多变化他的哥哥得罪了贵戚被皇上的母亲处死了。
他感到很伤心所有人都说他哥哥太过骄奢横逸咎由自取。可是他是他的哥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伤心得想哭却并不能流泪因为他的哥哥不在了。他很想找个人说话女孩却只是埋头练琴。
有一天皇上来到他的面前他现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看起来很严厉的男人其实有一双非常善察人意的眼睛。那双眼睛望着他问他要什么?皇上说话的样子很和蔼他的手也很温暖。韩说觉得哥哥生前一定很喜欢这个人。
皇上问他要什么。
他要什么呢?是不是只要他开口皇上都能够给他呢?……韩说摇摇头他知道皇上给不了他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女孩子已经成为了那个庭院里最出色的琴师也是那个庭院中最美丽的少女。她的美丽为一个人而在那个春天绽放可是那个人经常出入军营很少来庭院里。
韩说记得那是一个春花飘零的清晨“不可一日无妇人”的皇上很高兴地经过昭阳殿他告诉韩说他要新纳一个美人。
元朔五年四月又是一场宴会明烛高烧彩幔轻拂。
十六岁的霍去病仍然一身戎衣他刚刚随军出征回到长安。这一次他也坐在漆案的后面参加盛宴。
沙场的历练让他凸现出了与长安城普通贵公子截然不同的英气与挺拔。他的目光清亮双眉如鹰翅一般微微上挑他薄薄的双唇总在微笑。他的微笑不是给正在厅堂中央表演的乐人而是他身边须斑白的老人。老人名叫张骞在匈奴部落里陷落了十几年他辗转经过了大宛、月氏国、大夏、康居、奄蔡许多的国家。他带回来许多西域的物产他给少年讲那大漠平沙风烟万里的壮美河山。少年的眼睛闪闪光心潮澎湃他没有留意今天的琴音是一次独奏。
这场独奏是那个女孩苦练多年、炉火纯青的沥血之音;这场独奏也是那个女孩答应成为皇上新玩物的唯一条件。
当那个女孩带着泪水涟涟结束这一生最美妙的演奏她回头看到那戎衣的少年正被一支龟兹横笛吸引了注意力。那只是个竹子做成的死物它给他带来一种对于异域天涯的向往。
女孩的视线也没有看到韩说早已成长为同样英伟的男子他在这一战中以隽行都尉从卫青大将军出战寘浑至匈奴右贤王庭经过激烈的搏战抓获了匈奴小王以一千三百户被那个坐在最高处的男子封为龙頟侯。
小韩将军收回许多年来一直停留在女孩曼妙背影上的目光用镶嵌着宝石的餐刀整齐地割开漆案上的薰鹿肉——从这一刻起一切都该结束了。
韩说以军功封侯他却非常讨厌穿着戎衣出入殿堂。他自己比谁都清楚穿上了戎衣的他和那个行走在军营里军容严谨的霍姓少年始终不可能重合在一起。尽管那个少年在此时还寂寂无名他的成名在两年之后。
当小韩将军偶然兴起去看望已经成为了夫人的她时他看到她的脸上泛着将死的灰白色。她奄奄一息地用干枯的手推出那把“芙蓉瑶”鲜润的芙蓉石颜色越衬出她生命的衰竭。她要他把这把琴送给能够将曲子弹进霍将军心里的人。她穷其一生也没能够达成的愿望希望这张琴能够替她完成。
他接下了琴口中满不在乎地敷衍着垂死的女孩究竟如何做他也不知道更没放在心上。他原先清秀纯洁的面容如今装满了戏弄人生的不羁。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她也不是当初的她。这些年他确实改变了许多其中最大的改变就是他已经成为了皇上刘彻第二任的禁脔。他得到了皇上很多的宠幸甚至很多人将他以命换来的侯爵也视作是皇上“宠幸”的一部分。
那又怎么样他已经不在乎了!相反他很高兴自己有机会站在红尘的一边看着那个霍姓少年正以更加轰轰烈烈的方式重蹈着他的覆辙——倾尽一切在世人眼中依然不过是个宠佞之臣!
他年华正好却淡出军务留给所有人一个隽雅潇洒的背影。只有偶然看着天上的流云时他的心中才会有一点点隐约的痛。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