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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富察氏没太多喜恶,她是先帝指给他的嫡妻,他女人一向多,也从没亏待过她,登基就封她为皇后,给了她身为女人最尊贵的地位。
可是她却总出状况惹他生厌,以前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们争斗的牺牲品他不在乎。现在他却不想再纵容下去,而后宫的女人们却在他的纵容下习惯了放肆。乾隆目光微冷:“传旨,朕不忍皇后身体不适还日夜操劳,让娴贵妃代掌宫务。一会儿,吴书来你去,把凤印给娴妃送过去,嘱她端行矩事,莫要辜负了皇恩。”
永璋永珹两个下了学回去,发现家里所有人都忙进忙出,院子里堆了好多东西。永珹停在门口,不解地问:“这是干什么?要搬家吗?”
雪慧正好迎出来,福身回道:“回主子,传旨的公公刚走,说是阿哥所要在万寿节后修缮,让您和三阿哥分别搬到钟粹宫和景仁宫去。”
两小孩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不解,怎么说搬就搬呢?永珹招来小福子:“你们去内务府捅事儿了?”
小福子忙摇头说不敢:“主子吩咐过,奴才们怎么敢忘。大殿的漏缝不大,添块瓦就修好了。是不是……奴才们给您惹祸了?”
永璋拉住小孩的手,“什么漏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才是一头雾水,怎么住得好好的,皇阿玛就说让搬家了呢!
永珹淡淡地说:“没事儿,昨夜里屋子漏了点雨而已,皇阿玛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他。不过,我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说到这儿他有些皱眉,过了六岁的小皇子再住回后宫里,可是前无古人。好在也算事出有因,等阿哥所修好的他们还能搬回来。
永璋生性乐观:“往好处想想,这回咱俩还是做邻居,和额娘她们住得更近了,小六儿一定高兴!”
☆、第42章
第42章
永珹在来此之后经历了第二次搬家,其实跟本没用他搬一件东西,不过就是人过去了而已。钟粹宫早就收拾妥当,拎包即住。乾隆今日发的那场脾气,没到午时,宫里应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没人敢在阿哥们的住处上再招惹是非,怕乾隆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人宁古塔充军去。所以内务府以最快速度把一切用得着用不着的用度都送了过来。
万寿节是个全国性的节日,大清以孝道治天下,所以作为“民之父母”的帝王的生日,受到非常的重视,与元旦、冬至并行,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三个节日。朝庭罢朝三日,民间各地官署也放假,朝野上下普天同庆。例外就是上书房就,皇子们的教育在康熙时起就是宫里的重中之重,所以自那时起,皇室就没出现一个纨绔子弟。都是真正的饱学之士,对政治不感兴趣而幸存下来的皇子王爷们,大部分成了一代大儒宗师。上书房一年中只有五天假而已,万寿节当天算一天。
万寿节当天,紫禁城里,绣幙相连,金碧相辉,华灯宝烛,云霞万色。京城内外,笙歌互起,锦绮相错,金石千声,霏雾氤氲。京城的文武百官按制穿蟒袍补服朝贺,各地的文武百官,也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
乾隆在太和殿接受王公大臣的朝贺及贡献的礼物,阿哥妃子宗室们行过家人礼,分左右列坐。乾隆事母志孝,每逢这种节日都把太后摆在前头,所以主位上安了两个位置,他们母子并排而坐。
富察皇后领着妃子们坐在下首,远看她还是一幅标准的高贵的微笑,有谁近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笑都已经僵在了脸上。苍白的面色被完美的妆容遮住,她正努力维护一国之后的尊严。手里拿着的是手帕双撕烂了,这是自那日被拿走凤印起,被她长长的指甲套绞烂的第五条帕子了。
妃子们或抿着嘴,或小声地交头结耳,各各看起来都是心情颇好,彼此交流着一些八卦趣文,就算是针峰相对的话,她们也得笑着说,谁让今天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呢,若是哭丧着脸,明天御使们怕要参到后宫来了。还有件值得称道的事,富察氏身为皇后独霸后宫十年了,头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她们怎么可能不看热闹啊!
文武百官开始在乐声中贡献自己的礼物,乾隆也按等着级高低赏赐百官。永珹本来和永璋同席,后来被太后叫去身边问话,就直接被安排到她身边的位置了。他只能远远地冲着永璋的方向示意地眨眨眼。两个小孩眉来眼去得正高兴,永琪看到这一幕心里好不是滋味,有点羡慕,有点嫉妒,重重地‘哼’了一声。
在开宴之前,终于轮到后宫诸人的礼品,这次不是像外臣们一样只献上一张长长的礼单,而是由娘娘阿哥们亲自呈给皇上,以示天家和睦。又上众人又有机会能亲近乾隆,何乐而不为呢。
以皇后为首的后宫众妃献礼时,无不眼波流转,企盼乾隆能多关注她们一点。可是让众人失望又安慰的是,皇上的微笑也足够标准,赏赐也是也是按照品级高低按制定位,让人看不出他的喜好。
永珹的画混杂在许多妃子亲手制作的衣务,折扇,祈福经当中,不显眼也不寒酸。嘉妃之前可不太看好他这东西,不过孩子大了不听额娘管,凡事都有自己的小主意,在她看来这种过目即忘的画,既不能被皇上摆起来,也不足够珍贵,怕是只有看一眼然后就被扔库房的份儿,她没有说出来打击儿子,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准备这种重要的礼物。
乾隆却出人意料拿起那画,细细打量。初见风骨的字体写着古松映日,古松代表着万年长青,象征长寿。太阳在中国的典籍中一向是神的代表。对这画的喻意,乾隆就很满意,再看这画虽然技巧还稚嫩,古松的凌云之姿,傲骨品格却被勾勒得大气传神。乾隆转头对大臣们说:“列位臣工,看这幅画如何?”
众臣察颜观色,皇上独独在众多礼物中选定了这幅,不论如何说好话是不会错的。再看画下的落款——儿臣永珹恭祝皇阿玛青松不老,万寿无疆。这是四阿哥的画啊!加皇上这自豪的表情,众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讷亲上前一步说:“皇上,奴才第一眼看此画,绝对想不到是初学者所作,因为它神韵天成,工笔皆美。再一细品,才注意到一些地方的处理还有些稚嫩,但却被作者巧妙地淡化了,这份机敏聪慧,巧妙地弥补了技巧上的不足。再加上松枝青脆峥嵘,欣欣向荣,就像在眼前一样。可见画者是用了苦功的,四阿哥其心可表,其志可嘉呀!”
乾隆笑着点点头:“不错,传旨,赏四阿哥玉如意两对儿,东珠一斗。四阿哥进步这么大,师傅们功不可没,上书房总师傅蔡新,加封太傅,着升为吏部尚书。内阁侍读学士唐潜,加为二品内阁学士,进工部办差。”
两位师傅恭恭敬敬地谢了恩,对天子圣眷无不感恩戴德。唐潜是乾隆亲选教导永珹绘画的师傅,他今日升迁,既有被重视的激动,又对四阿哥这个带给他荣耀的学生异常感激。他决定日后要更加严格的要求四阿哥,以不负皇上的嘉许。这倒是永珹始料不及的,他若是事先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可能会考虑也写抄个孝经什么的。
至于蔡新,他一向处事谨严,表情严肃。和难掩激动的唐潜一比,显得淡定很多,仿佛刚被大馅饼砸中的不是自己。只是看向永珹的目光中带了嘉许的笑意。
阿哥们进完礼,又轮到格格们,再接下来才是位分不高的妃子们。这可比先前自持身份的娘娘们有看头多了。位分低些的娘娘们既没有儿女傍身,身份又不高,好不容易才得个面圣的机会,更要尽量做到引起皇上的注意。所以一群女人们打扮得青春靓丽,踩着花盆底,莲步轻移,婀娜有至,乾隆果然多看了几眼。
见新进的令嫔一幅弱柳扶风的模样去拜见皇上,贵妃座上的娴妃坐不住了,眉头一皱:“大庭广众之下,身为嫔妃这样花枝招展,成何体统!”
纯贵妃掩嘴轻笑,“姐姐说的是啊,这些年轻的丫头,愣得跟青黄瓜似的,哪里会侍候人呢。这后宫的风气真该整治整治。她们哪里知道皇宫可不是为所欲为的地方,处处都得守着规矩过日子。皇后娘娘身有微恙,少不得又要劳烦姐姐撑着大局。不过到底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那些没见识的还以为我们是嫉妒她们呢。”
娴妃刚得了凤印,亲手摸到那个沉甸甸的金疙瘩,加上奴才们这几日待她越来越恭敬,让她深刻地体会到统领后宫的美妙滋味,纯妃再煽风点火几句,凭她刚直火爆的性子,这之后对那几个年轻妃子们的一番申饬是少不了,最早令嫔和娴妃结下梁子就是始于这件事。
因为是国宴,所以用的怜人舞乐都是宫里恩养的官乐,不会出现那种,宫里一有大宴就从民间请戏班子过去,然后出现惊才绝艳一美女或者惊心动魄的一场刺杀。若是真出了这种事,禁卫军统领就得换人做了。演的节目都中规中矩的剧目,如《八仙庆寿》、《祥芝迎寿》、《日月迎祥》、《人天普庆》、《太平祥瑞》等,各各气势恢弘,以彰显万人相庆的声势。
嘉妃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看戏,对娴妃纯妃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掺合的兴志。她拿起手帕擦嘴角,掩住勾起的小弧度。这整个场地中她最关心的当然是永珹,那些争风吃醋反而成了小事。
永珹的赏虽然和其他阿哥们相同,皇上却还为他的两个老师加官进爵,这样一来,那两个朝庭大员,怎么会忘记永珹的好!这比赏了万两银子还实在,有时候人心可是银子买不到的。至于娴妃能在皇后健在的情况下,就能得了凤印,说嘉妃一点也不眼热是不可能的,不过就她那种一点就着的炮仗性格,如果不好好修身养性,这凤印早晚还得被收回去。
筵席上一片和乐融融。乾隆一会儿和太后说两句体已话,一会儿和妃子们调笑几声,大臣们没受到冷落,蒙古各部使臣有专门负责招待他们的大臣陪酒。这一场大宴,可谓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今日的主菜是宫庭炖品九羊消寒宴,其中有一道炖菜是由羊肉,江团鱼以及各种野生菌类熬炖而成,汤浓味美,好料十足,很合永珹的胃口,不过就是少了点。他本来在自己的坐位上还好,被太后叫来同桌后,自是不能按份例大摆大放。吃的都是从太后的席面上分过来的。每份菜都不多,他自是不好意思开口再要。转而寻找其他合口味的菜。
这时,皇上跟前的小太监陈桂带着宫女托着一蛊眼熟的食物过来,放到他眼前。
“这是?”永珹这一整年除了随驾热河的那两个月,见天的往养心殿跑,皇上身边的奴才都当他是半个主子。对他说话也随意。陈桂身材富态,一笑起来眼睛都快没了:“皇上说这道菜皇上还没动过,还说准您不用去谢恩。四阿哥请慢用,奴才回去交差了。”
永珹看向乾隆的方向,他正和亲贵大臣说话。似有所感,也遁着目光望过来。乾隆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是人间至尊,举手抬足间的气度都也比别人更神彩飞扬,他回头对上小孩的目光,露出一记宠溺的温暖笑容。
在那一瞬间,永珹觉得他的小心脏被那个笑容俘获了,心里有颗暖暖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他不自觉地也回以一记甜甜的微笑,用口型隔着距离说:“皇阿玛,生日快乐。”
父子两个对视不过片刻,‘嘣’的一声打断了视线相交。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