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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紫意整理棋盘的空挡,我一伸懒腰,瞅见了自己房里台柱上的牡丹。这花,莹白如雪,不需太多阳光雨露,兀自炫丽,开了好些日子,难道不会凋谢吗?
十年,我想起了子衿的承诺。温润如他,倾尽十年的守护,锦玉何德何能?
抬,眼前,何尝又不是一个温润的男子。
“爹爹,如果一个男子许给一个女子十年之约,这代表如何?”
“刻骨铭心的爱,此生不渝的关怀。”半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爹爹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为何不是一生之约?”
“哦?”爹爹顺势向后靠在了摇椅之上。稀疏的阳光轻抚眼前这张令我安神的脸,岁月还是留下了痕迹,我爹还有多少年能驰骋沙场?
微闭着双眼,爹的喉结微微而动。
“那样的爱太过于沉重,如果十年的光阴最终换来的还是无疾而终……那么……”微顿的口吻,“再多的许诺只会成为女子幸福中的遗憾,让她背负上,辜负了纯纯之情的自责。十年,何尝不是一生啊?如果可以,也许会许下十世吧,只是,这样的承诺男子只会许于自己知道!”
“哦!”我似懂非懂,爱情吗,我真的不懂,这眼前的棋盘,我怎又把自己下到了绝境之地?
转眼间,爹爹的眼中,睿智的光芒熠熠闪闪。
“玉儿,谨记:起手据边隅,逸己攻人原在是。入腹争正面,制孤克敌验于斯。镇头大而含笼制虚,宽攻为妙。尖路小以阻渡避坚,紧处方宜。关胜长而路宽,须防挖断。飞愈挺而头畅,且避连扳。……取重舍轻方得胜,东敲西击定成功。当枰默会诸般诀,万法先几一顾中。”
不知道爹爹讲了多久,说实话,我没有记住。但这后世称奇的口诀还是流传了下来。
“棋如人生,一招不甚,满盘皆输。”爹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我。
我点点头。这个我懂。
“玉儿,记不住下棋的要诀没关系,但要记住,凡事取重舍轻,一招下,后招必已完备。只要活着,就有赢的机会……宁输数子,勿失一先。两生勿断,皆活勿连。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必也,四顾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备。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袭之意也。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也。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也。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也。”
荷叶上,昨日夜雨的水珠滚滚晃晃,还是“咕噜”一声没入了池子。些许的声响打破了我和爹之间的沉寂。今日,爹爹的感慨比往日多多了,“只要活着,就有赢的机会”,我们在和谁对奕吗?
又一片荷叶,颤悠悠摇晃起来,一如我的棋局,理所当然的输了。原来,我的棋艺不是一般的差,是爹对弈凤胤藏了一后招,还是那日凤胤计高巧妙地让了我?
都不重要了,爹说,明日接着下,直到我能反败为胜为止。
眼珠骨碌骨碌地打着圆圈,我不知道爹爹为何执念于此,但我知道,爹很少这般认真。
荣睿王府之内,清荷舒展,兰香飘逸,鸢茁洌慌苫渡τ铮僚鼋俊M醺猓指檬且环跹木晨觯客沤ソゲ腥钡脑铝粒抑溃驴煲戳耍〉源幽侨沾欧镓坊馗螅敢凰悖嗳彰挥谐龈恕6酝庑粕韙i微恙,便连早朝也一并免去了。
“心静则明,水止乃能照物。品斯远,云飞而不碍空。”白天,爹爹很是满意地将这几个字写在了子衿的折扇上,我想,爹大概以为扇子是我的吧!
月华如水,万籁俱寂。
这话中的深意,是想让我做个世外高人,心静如水,品高于云?还是爹爹真正向往的闲云野鹤的舒洒,这是他的心声?
爹的话,怎么越来越难懂了呢?那日,他将飞羽骑的玉牌给了我,还说我ri后便是飞羽骑唯一真正听命的主人。
飞羽骑,荣氏历代护卫死士中的jing英!
我?
是号令他们的主人?
那么,我爹呢?
正文 56。 胤洌何家西宫嗣(一)
一路上,有人太早看透了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有人太晚觉悟,冥冥中该来的刚来,无处可盾,无路可逃。
人生本无平坦之路可行,“yu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路扼;“马足蹩,车轴断”,路艰;“长安多歧路,人世半烟尘”,路诡;“熊黑对我蹲,虎豹夹路啼”,路坠。
凤胤走的到底又是怎样的一条路?珂王,又在何路上执着?胤帝呢,为帝之路,可有高处之寒?
拾级而上,为何今天通向帝宫的路怎么也走不完,却硬是生出了这么多破碎的感慨。
回头,转身,我爹睿王一袭淡紫朝服,黑色织金锦带,青蟒底靴,温雅缓步。我就这般不紧不缓地走着。何事,胤帝这般大费周章;何事,睿王这般庄重成竹。
“什么风把睿王吹来了。”轩昂地迈步渐近,珂王朗朗之声传来,“睿王不是卧病在家吗?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傲慢无礼之姿,难以附加。
他,何时这样的令人生厌?
“王爷与我,自然不一样,只是今日乃胤帝宣旨,还需要什么特殊理由?”不改温泽,睿王忽略珂王话中的讽意、不敬,黑瞳深沉,恰如夜幕,含笑睨看。
我转头,看着。
这便是朝堂之上的睿王,润如玉泽般的气度,不软不硬,俊逸温雅,掩盖了心底真实的本质,书卷气里怀抱着驰骋沙场的陡然剑气,不张扬,却有伤人于无形的震慑力,这就是胤帝每每看爹的深邃眼神的原因?
“奉劝睿王今日之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珂王语气一转,急转之下的冷峻。这就是当年那个无害的帮我夺蚕丝红绳的大殿下,我愕然。
“哦?”上扬的语调,余音不绝,意味深远。
“今日,珂王可是势在必得?”我爹低头,轻轻用指尖弹去了不是何时飞上身的小虫,动作娴雅,如行云流水一般。依旧清雅的声调,没有丝毫的愠怒,嘴角笑意依旧。
“罢了,日后本王与睿王还是一家人,今日这般说话未免伤了和气。”珂王一改面色,露出无害的笑容,“只是,睿王恐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情况吧。放眼这胤国的军队,三分天下,睿王分二,而胤帝仅分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珂王挪近了两步,诡诈地又浮起一抹阴笑,“放心,今日成事,我必不薄睿王,何况太子妃定然不会让本宫这么做的,哈哈……”
“那还真是有劳珂王费心了,希望出大殿时珂王还能这般从容坦荡!”爹起步,拾级走向前。
“放心,今日本王定会让睿王失望而回!”珂王的脸上极尽严肃,秋风肃杀,一派萧然。
“拭目!”睿王炯目微眯,意兴懒散间,只简简单单吐了两个字。
站在两人的中间,我觉得水生火热一词不够妥帖,其实,自古女子便不能从政,那么,今日,“太子事件”之中,我扮演的仅仅是一个太子妃这般简单。坐在胤帝的身边的贵妃椅上,我知道手心已近拽出了汗。
我循着爹爹而望,融入眼底的是,只是一抹盈盈笑意。站于一旁的凤胤,凤目睥睨,雅笑轻启,英姿仙骨,“算尽天下而天下不知”,我不觉心中喃喃低语。只是,他何时与我爹站在了一起,还是朝堂之上,他们本就是这般而站?
回望胤帝,一派帝王的威严。
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含笑抱着我的帝王?
君宠,过眼烟云?
那么,他日,凤胤当上了帝王又会如何?
今日,谁是王?谁是寇?谁成?谁败?
如果,那日我答应了子衿,此刻我便不会针毡在坐……
人生,可能重复?
正文 57。 胤洌何家西宫嗣(二)
大殿之中,噤如寒蝉,所有人毕恭而站。
看着殿下儒雅而立的我爹睿王,我坐的更是不甚安稳。玉阶之上,胤帝与我;玉阶之下,龙凤双胤、睿王、左丞右相、各部官员。
窄窄的一道玉阶,区分可是君臣?
这不是一道普通的界限,而是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可我,何时跨越了,一时,我茫然若失。
偌大的帝宫大殿,建造得纷繁错综,“前朝后市,左祖右社”无一不全,无一不jing。主殿面阔八间,进深四间。主殿的东南和西南方向分别有翔龙阁和栖凤阁,各以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整组建筑呈“凹”字形。主殿前是一条以阶梯和斜坡相间的龙尾道,分为中间的御道和两侧的边道,表面铺设花砖,方才就是在拾级而来。主殿的建造威严壮观,视野开阔,殿中的石碑高大雄浑,雕刻jing美,隐隐还能望见飞龙在天,恍惚还能听见鸾凤和鸣。
只是,这在浑厚壮美的主殿,也掩饰不住玉阶下,皇子纷争的气味,左丞右相政治争斗的暗流。谣传也罢,圣旨也罢,今日,这闹腾的沸沸扬扬的“太子事件”终于该有一个定论了,只是,我的心缘何跳得这般慌乱。
玉阶下的凤胤,长长凤目时时涌出一丝莫名的浅笑,神态间永远是高贵、悠闲、淡定。
他,谋定?
再看珂王,嘴角的诡异之笑时隐时现,眉宇间,孤傲、不羁、孑然。
他,后动?
“众位,今日怎一句话也不说?”终于,胤帝打破了这可怕的平静。
一语毕,大殿又归于一个静字。
“睿王一向见解独到,对于,嗯哼——”胤帝清了一下嗓子,“太子一事,有何高见?”
几乎是瞬间,所有的人眼光都直直射向了我爹,一个个竖耳静听,我仿佛看到了他们提到嗓子口的跳得紧张的心。
烫手的山芋一下子就丢向了我爹。那么,睿王,是接下,还是转手?
站立两侧的黄胄将相,三个人依旧淡然而笑,而我爹笑得最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脑中莫名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我显然被自己吓了一跳。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当年胤帝要我为他作诗,而我一下子想起刘邦那般,“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臣以为,胤帝自有圣断,非我等可以臆测乱猜。”睿王,直接物归原主。
“那潘相以为如何?”
面对胤帝毫无表情的提问,百官此刻纵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揣测不出帝意何在,既然连功高盖主的睿王都选择了沉默,潘相虽一心相帮自己的外孙珂王龙胤,却也只道了声,“恭听胤帝圣裁!”那里面的不满,我也听出了几分味道,自然,胤帝一定明白,而他,声se依旧,帝威难测!
“云相?”胤帝转眼朝凤胤的外公右相问去。
“臣恭听圣裁,只是希望胤帝能为东后报仇!”言毕,老泪纵横,直膝跪在了地方。“扑——通——”,声音清响,久久萦绕。
这是胤帝意料之中的结果?
此刻的凤胤,一脸压抑的悲怒。
“起身吧!”久久,胤帝出声。云相偏执,依旧跪立。
“起来!”胤帝,大声疾呼。我,被吓了一跳。
凤胤站着未动,按理,他应该扶起自己的外公,结果出列的确是与我有过两面之缘的吏部司张大人之子,张庭儒。云相大概是忆女过度,加之悲愤攻心,再经胤帝这般一吓,竟然旧疾复,让御医直接从大殿接了出去。
这“皇子斗”的戏还没唱响几个音,竟然险些搭上了一条人命,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悲凉之感。
六月的天,硬生生隔在了大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