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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失去了 一切抵抗力。康努加医师来看我,他劝我吃药。我推辞了。他要给我注射, 我也谢绝了。在那些日子里,我对打针的无知是很可笑的。
我以为用来注射的药物一定是什么兽类的液汁。后来我才知道医生要 给我注射的是一种植物质,但是这个发现已经太晚了。肚子还是不断地泻,弄得我精疲力尽。身体的衰竭引起了一种致人昏迷的热症。朋友们更加着急 了,又请来了几个医生。然而对于一个不听他们话的病人,他们又有什么办 法呢?
赛·安巴拉尔同他的善良夫人到纳提亚来,和我的同事们商量以后, 非常小心地把我抬到阿赫梅达巴地方的他的米尔扎埔洋房里去。我在这次病 中所享受的爱和无私的照料是难与伦比的。然而一种轻微的发烧仍然继续 着,我的身体日渐消瘦。我感到这场病势必拖下去,并且可能是致命的。我 在安巴拉尔的家里受着那样无微不至的厚爱和照料,心里着实不安。
我要他把我送回学院里去。在我的要求之下,他只好答应了。 当我正在学院的床上痛苦呻吟之际,伐拉白先生带来消息说,德国已经完全被打败了,而那位专员也捎信来说不必再招募新兵了。这个消息给我 一个很大的安慰,因为我不必再为募兵的事情操心了。
这时我开始试用水疗法,觉得舒服一些,但是要身体恢复健康,却是 一件难事。很多医药顾问给我出了很多主意,可是我总不肯吃东西。有两三 个人劝我喝肉汤,作为立誓不喝牛奶的一种变通办法,并引证《夜柔吠陀》 的权威来支持他们的意见。其中有一个人竭力劝我吃鸡蛋。但是对他们所有 的人我只有一个回答:“不。”
我以为饮食的问题不能用经典的权威来决定。饮食问题和我的生命历 程是息息相关的,而指导生活的原则,已不复依靠外界的权威了。我不愿意 背弃这些原则而生活。我铁面无私地要求妻子儿女和朋友们所遵循的原则, 自己怎么可以任意破坏呢?
于是我这一场生平头一次的长病倒给我一个绝好的机会来检查我的这 些原则并加以试验。有一天晚上,我已经绝望了。我感到我已到了死神的门 前。我派人去通知安娜舒亚朋。
她立即跑到学院里来。伐拉白和康努加医师一齐来,后者摸了我一下 脉搏说:“你的脉搏很好,我看绝对没有危险。这是一种神经衰弱病,由于 身体的极度衰弱而引起的。”然而我还是不相信。那一夜我根本没有睡觉。 天亮了,但死神并没有来。可是我依然感觉死期已近,因此我开始把 我所有的清醒时间都用于倾听学院的友好给我念《薄伽梵歌》。我已无力阅 读。也不愿意讲话。稍一讲话,脑子便紧张起来。所有生存的兴趣都消头了, 因为我从来不愿为了生存而苟生。自己既不能做事,还要朋友和同事们侍候, 并且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坏下去,在这样一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生活,实在是痛苦。 当我这样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有一天达瓦尔卡医师带了一个客人来,他是马哈拉斯特拉人,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我一看见他便知道他也和我一样 是一个有癖好的人。他是来为我试验他的疗方的。他曾在孟买的格兰特医学 院学习,都快毕业了,但是没有取得学位。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梵社的会员。 他的名字叫克尔卡先生,是一个独立而固执的人。他的拿手办法是用冰来治 病,他要我试试看。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冰医生”。他自以为发现 了某些有资格的医生所没有发现的东西。可惜的是,他的办法并不能令我信 服,我相信他的办法到一定的程度,可是我担心他的某些结论下得太早了。 然而不论他的发明好坏,我还是让他在我的身上作了试验。我并不在 乎外疗法,而他的办法就是在全身敷冰。虽然我还不敢肯定他对我所进行的 治疗有他所说的那种效果,但它的确在我心上灌输了一种新的希望和新的精力,而且这种心理自然而然地影响了身体。我开始有了胃口了,而且可以进 行五分钟到十分钟的缓慢的散步。这时他建议改革我的饮食。他说:“我敢 向你保证,如果你吃几个生鸡蛋,你的精力就可以恢复得更快一些。鸡蛋和 牛奶一样,对你绝无害处。它们当然不能算作肉类。而且你知道所有的鸡蛋 都不是有生殖作用的吗?市面上也有消过毒的鸡蛋出卖的。”然而我连消过 毒的鸡蛋也不打算吃。但是我的健康的好转已经够使我对于公众活动感觉兴 趣了。
第二十九章 劳莱特法案
和我的窘境朋友们和医生们都劝我,说我如果到马特朗去休养,我的健康会恢复 得快些,于是我便到那里去了。可是马特朗的水是硬水,这使我住下去极感 困难。我因为害了那场痢疾,肛门极为软弱,又因为我有裂疮病,所以大便 时痛不可当,所以一提到吃东西,心里便充满了恐惧。在那里住了不到一星 期,我不得不连忙离开。商卡拉尔·班克这时自命是我的健康的监护人,他 极力劝我去找达拉尔医师商量一下。于是我去看了达拉尔医师。我很佩服他 当机立断的能力。
他说:“除非喝牛奶,我不能使你的身体复原。如果你还愿意接受铁质 和砷酸注射,我敢担保你体力可以完全康复。”
“你可以给我打针,”我回答道:“但是喝牛奶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发过 誓不喝牛奶。”
“发誓的性质究竟是什么?”这位医生问道。 我把整个故事的始末和我发誓的理由,以及我自从知道母牛怎样被挤尽牛奶的情况以后,我多么不愿意喝牛奶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况且,我始终 认为牛奶并不是人们的天然食物。所以我发誓根本不沾牛奶。我讲这一番话 的时候,嘉斯杜白一直站在我的床边听着。
“那么喝羊奶你该不会嫌弃了吧,”她插嘴说道。 这位医生也乘机说道:“只要你愿意喝羊奶,我看也够了。” 我让步了。我热切希望进行非暴力抵抗斗争使我产生了一种生存下去的强烈要求,所以我只满足于遵守誓言的字面意义,而牺牲其精神。因为我 发誓的时候,心目中指的虽然只是牛奶,但是它的自然的含义应该包括所有 动物的奶。再说我既然认为奶类并不是人们天然的食物,我也就不应该用奶。 这一切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答应喝羊奶。生存的意志比对真理的虔诚究竟 强烈得多,而一个崇奉真理的人因为热中于进行非暴力抵抗的斗争,一下子 便对他神圣的理想作了让步。我采取这个行动的记忆时至今日依然盘旋在我 心里,使我充满着懊悔,我经常在想如何停止喝羊奶。然而我始终摆脱不了 那种不可思议的诱惑,那种依然占据着我的为人民服务的愿望。
我对于饮食的实验很看重,把它当作我寻求非暴力的一个部分。这些 实验使我感到精神舒畅而快乐。然而我喝羊奶现在所以使我不安,倒不是从 饮食不杀生的观点来说,主要的还是由于从真理的观点来说的,因为这无异 于违反誓言。我觉得我对于真理的理想比对于非暴力的理想了解得更多一 些,而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我放松了真理的理想,我就永远解决不了非暴 力的谜。真理的理想要求从精神到字面都遵守誓言。
就现在这件事来说,我是杀害了精神——我的誓言的灵魂——而只遵 守其外表形式而已,这就是使我苦恼的原因。然而尽管我对这个问题心里很明白,我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换句话说,也许我还没有勇气采取断然的办法。归根到底这二者是一回事,因为怀疑不是别的,而是缺乏信仰或信念脆弱的结果。所以我日日夜 夜的祷告就是“主啊,赐我信仰吧!”
我开始喝羊奶以后不久,达拉尔医师便为我的裂疮动手术,经过良好。 当我逐渐康复的时候,我想活下去的愿望又活跃起来,特别是因为上帝已给 我准备了很多工作。
在我的健康还没有怎样恢复的时候,偶然在报纸上看见刚刚发表的劳 莱特委员会的报告书①。它的建议使我吃惊。商卡拉尔·班克和乌玛尔·苏 班尼来向我建议,要我在这个问题上采取一些迅速的行动。大约一个月的光 景,我便到阿赫梅达巴去。把我所担忧的事情告诉伐拉白,他差不多天天都 来看我。我对他说:“我们必须做些事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做什么 呢?”他问道。我说:“如果我们可以找到那怕是少数几个人出来签名反对, 并且他们拟议中的措施不顾我们的反对而被通过成为法律,那么我们就应当 马上进行非暴力的抵抗。如果我不是病到这个样子,我一定全力去进行斗争, 并期望别人跟上来。但是就我目前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来说,我觉得我不配 担任这个任务。”
①这个委员会的任务是就如何应付当时正在孟买风起云涌的革命运动 提出建议,报告书主张采取严厉手段,“犯人”不经审判即可监禁——译注。 这次谈话的结果是决定召开同我有接触的少数几个人的会议。据我看 来,劳莱特委员会的建议绝不是报告书里所列举的证据就能使之成立的,而且我觉得有自尊心的人绝不能屈从这些建议。 我们决定召集的会议终于在学院里举行了。被请来参加这个会议的不到二十个人。就我所记得的,参加的人除伐拉白外,还有沙罗珍尼·奈都夫 人,洪尼曼先生,已故乌玛尔·苏巴尼先生,商卡拉尔·班克先生和安娜舒 耶朋夫人。非暴力抵抗的誓约就是在这次会上起草的,而且我记得所有到会 的人全都签名了。当时我还没有主编什么刊物,不过我常常通过日报透露我 的观点。这一次我还是采取同样的做法。班克非常热心地参加这次斗争,我 第一次发现他的组织能力很强,工作很踏实。
由于我认为要依靠现有的组织来运用非暴力抵抗这么一种新颖的武 器,是没有希望的,在我的建议之下,另外成立了一个非暴力抵抗大会。它 的主要会员都在孟买,因此总部也就设在那里。有很多会员已经在誓约上签 了名,又有人印发了传单,并且到处举行群众大会,一切情形都象凯达运动 一样。
我被选为非暴力抵抗大会的主席。我不久便发现我和组成这个大会的 知识分子之间似乎很少有协同一致的机会。我坚持大会一定要用古遮拉特语 文,还有我所提出的别的一些工作方法看起来很特别,使他们颇为不安和为 难。不过我得说句公道话,他们大多数很宽容地迁就了我的个性。
然而我从一开始就看出这个大会不会支持多久。我觉得我所强调的真 理和非暴力已经为一部分会员所不喜欢。虽然我们这个新的活动在创始的时 候进行得蓬蓬勃勃,运动的发展也很迅速。
第三十章 惊人的壮观
这样一来,一方面是反对劳莱特委员会报告书的声势越来越强烈,另 一方面是政府实行其建议的决心日益坚定,劳莱特法案就这样公布了。我这 一生只参加过一次印度的立法议会,而这一次讨论的正是这个法案。萨斯特 立吉作了一个慷慨激昂的发言,对政府提出了一个庄严的警告。总督似乎已 在屏息谛听,当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萨斯特立吉滔滔不绝地倾泻其雄辩时。他 的话是那么真切而充满感情,我以为那一刻总督不能不深受感动。
然而只有一个人真正入睡的时候,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