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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家出来之后,我给彬彬打了个电话,他还没有起床。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我昨晚未归的原因,我骗他我一直和同事喝酒,后来睡到了酒店里。这是我第一次和他撒谎。不知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他知道什么事的感觉。长久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可以向对方隐瞒什么,而实际上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彼此隐瞒的。在电话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他很困,想睡觉,于是我就挂断了电话。
之后我找了一家洗浴中心——我想洗掉这段记忆,仿佛它未曾发生过一样。
我真的非常懊悔——这场糟糕的宿醉使我成了一个不洁的男人。
在浴池里脱光了衣服,泡到热水池子里,我的感觉才稍微好了一些。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肚子非常的饿。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大部分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当时自己非常的冲动,即使是和彬彬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冲动也是很少有的,但是清醒之后那种懊悔万分的感觉却比当初的冲动来得更加强烈。我突然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放荡的和易被引诱的,一个是冷漠的却专情的。昨天夜里,显然前一个灵魂支配了我的大脑。
从洗浴中心出来我就回到了我和彬彬的住处。彬彬已经起床了。小屋里拾掇得干干净净,他正伏在写字台上写着什么东西。他穿着一件肥大的衬衣,写得非常专注。那一刻我自责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我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我,说:“厨房有饭菜,我已经热好了,你自己去吃吧。”
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的灿烂,而我则像蜷缩在阴霾中的魔鬼。
'之一'那天上午他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和平时有很大的不同。具体什么地方不同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感觉他始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和他前一天晚上的夜不归宿有关系。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会掩饰心思的人,我想他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也是我和他最大的不同。那天晚上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兴致勃勃的和我做爱,而且我闻到他衣服上有香水的气味——他是从来不用香水的。我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怀疑,但是我制止了自己往其它地方想——我不愿相信他有背叛我的可能。既然他信誓旦旦的说过爱我,就代表他接受了专情的责任。
学校是我越来越不喜欢去的地方,因为不知道是谁把前一段时间他妈妈来学校找过我的事情散布到了同学中。于是我的性取向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我可以感觉到很多人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我。尽管平日我和同学的来往很少,但是当他们注视我的目光变得冷漠和尖刻时,我也会莫名其妙的心绪烦乱。环境对人的影响力真是可怕,尽管我一直不愿承认这一点。
正在这时,住在英国的姑姑给我写信,让我寒假到她那边去小住一阵。这个姑姑是我爸爸的大姐,早年嫁了一个英国的外交官,随他到英国定居。我对她并没有很多印象,只是在我记忆中家里人谈论她的时候都是带着艳羡的语气。她以前曾回国几次,她很喜欢我,而且她和我爸爸的姐弟感情很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写信给我,或许是因为我爸爸的去世让她颇有些伤感,她想见一见我以追索一下童年的记忆吧。
在我爸爸去世之后,我的亲情观念比以前更加淡薄。对于这个异国他乡的姑姑,我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我正打算写回信拒绝她的请求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我一直不愿设想和承认的事实。
一天早上,他还没有睡醒,我百无聊赖,便开始把玩他的手机。我从来不看他的手机,因为我觉得如果有人随便看我的手机我会非常厌恶。我打开他的手机之后,就进来了一条短信息,内容是这样的:“无论你如何看待我,我都不会为那天晚上的事后悔。如果你愿意,我随时等著作你的女人。”
那一刻我感觉大量的血液流入我的大脑,我的胸口揪心似的痛。这是一条显而易见的信息:他的背叛由设想变成了事实。顿时我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和愤怒。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在乎他的不忠。我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东西瞬间变得一文不值,这使我非常的鄙视自己。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靠在窗台上,呼吸着窗外的冷空气。我的情绪由激动变为愤怒。我顺手抄起写字台上摆放的一个玻璃饰品狠狠的摔在地上。那个晶莹剔透的艺术品瞬间变成了块状和粉末状的垃圾,一块飞溅的碎渣划破了我的脚趾,血流不止。
自然他被惊醒了,他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我扭曲的面孔和一地的碎屑,一脸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他问。
我感觉我的眼泪正在顺着脸颊流下来。脚趾伤口的疼痛更是加剧了我伤心的程度。
“你走。”我现在只想远离他的这张面孔。我想起当初他在天桥上说爱我时的情景,现在我竟觉得自负聪明的自己竟然错得如此可笑——他凭什么会爱上我?那是因为寂寞。当他度过了寂寞的年龄,他自然会去寻找一个女人。我忘记了性取向在爱情中的重要性。无论他多么爱我,他终究不是个和我一样的同性恋者。
他看到了床头开着的手机,显然他明白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他支支吾吾的解释。
“你走。”我打断了他。他的解释让我想起了他第二天所说的谎言,这让我更加厌恶。
“我真的爱你,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他继续说。
“三十分钟之内,你离开我的房间。”我不想听他继续解释,甩门出去了。
外面很冷,我沿着人行道不停的跑,眼泪固执得流个不停,北风吹在泪痕流过的地方,像刀割般的疼。我来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天桥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才是值得我留恋的。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号码——是我的姑姑。我对她说我很快就动身去英国,可能会多住一段时间。姑姑很高兴。她问我说话的声音为什么是颤抖的,我对她说北京的天气很冷。
我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了。他走之前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有一封信,信上这样写:
彬彬:
我知道事到如今无论我解释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这段日子我都在不停的后悔和自责。我曾经试图做出一切努力,希望可以弥补我的过失。我始终没有勇气把真相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担心今天这样的场面发生。我没有意识到爱情有责任和义务,这是我的错误。希望你能原谅我所做的蠢事。尽管现在对你而言这很困难,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远未结束。期待你的回心转意。
爱你的人
我鄙夷的笑了笑,随手把信扔进了垃圾桶。我觉得非常可笑,这个时候让我相信任何人都是困难的。
很快我打电话订了去伦敦的机票,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学校方面我根本没去请假,因为我讨厌和学校的行政机构打交道。在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乎放弃任何什么东西,就算学校把我除名我也觉得无所谓了。在我已经死亡的曾经圣洁的完美的爱情面前,那个卑微的学位又算什么呢?
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我办好了出国探亲的一切手续。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但是我从来没接过。
临上飞机之前,我给白老师发了一条短信息,告诉他我要去伦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尽管我现在憎恨这个城市,但我不愿迁怒其它关心我的人。之后我就踏上了远赴这个欧陆岛国的路途。飞机越升越高,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伦敦是一个比北京大气得多的城市。我到的这天是伦敦少有的晴天。在宽敞明亮的机场我见到了来接机的姑姑:一个身材丰满,笑容可掬的中年妇女。她的眉眼音容和我的父亲极其相似。看见她的那张熟悉的温柔的面孔,我不禁又有些难过了。
姑姑本打算带着我在伦敦市区好好游览一番,但是我的心情坏到极点,于是她便把我带回了家。姑姑开着车,我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飞梭般过眼的景致——古旧,陈腐,衰落,让我对这个昔日的世界中心彻底的失望了。
姑姑家住在伦敦近郊的一幢大房子里。房子很漂亮,尽管外观显得有些古旧。我注意到房子外的巨大的花园,不时有花翅膀的蝴蝶飞来飞去。
房子里面的一切摆设都是中国化的。姑姑的先生愿意娶一个中国老婆,自然对中国的很多东西都有兴趣。一楼客厅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中国山水画,在那幅画的旁边是姑姑和他先生的合影——他是一个清瘦的蓄着小胡子的英格兰绅士。据家里的人说,我的这位洋姑父是个地道的中国通,不仅中文很棒,还写得一手好字。
姑姑对我说她的先生现在在美国出差,大概要半年后才回来,她的两个女儿也都在外地上大学,所以家里就她一个人,她还有一只小猫,名字叫博比。那是一只从泰国买回来的名贵的暹罗猫,这会或许正在屋顶上睡懒觉。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单雪白的单人床,一张红木写字台。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叫不出名字的花。我把我的手提电脑放在写字台上,发现原来这个轻薄的东西竟然就是我所拥有的一切了。
多年在国外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姑姑作为一个中国主妇的热情。她让我先小睡一下,晚上她会给我准备一桌好吃的中国菜。
“这么多年我都吃不惯他们这里的东西。还是中国菜最好吃。”姑姑饶有兴致的说。
我打开窗子,躺到了床上,窗外的阳光很好。突然从窗外蹿进一只什么东西,吓了我一跳。我定眼一看,是一只精神抖擞的小猫,周身雪白,但是嘴角、耳朵和四肢上的毛却是乌黑乌黑的。他蹲在地板上,懒洋洋的用爪子抓着自己的耳朵,之后肆无忌惮的跳到了我的床上,冲我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
这应该就是小猫博比吧。只见他把小脑袋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之后跳到我的肚皮上,呼噜呼噜的睡了起来。很快我也睡着了。怀中抱着这样一个陌生的小动物,我的心情竟非常宁静。
晚饭果然很丰盛,姑姑在厨房忙碌了一个下午,做出了很多地道的家乡菜。她不无伤感的对我说,其中有很多都是我爸爸最喜欢吃的。说到这里,我们都很难过。
在晚餐进行当中,姑姑一直在唠唠叨叨的说着过去的事情,看得出来她对家乡非常的怀念。当她得知我打算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的时候,她显得非常高兴,甚至说:“干脆不要回去了。”
博比一直趴在桌子下面,津津有味的啃着一根鱼骨头。他还不时瞄上我几眼,似乎是怕我抢走他的美味佳肴。
那天晚上窗外下起了很细的雨。我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现在北京的人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呢?我的离开又会让多少人稍微有哪怕一点点伤感?
'之四'纾华在我旁边静静的睡着了,我可以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在月光下,我仔细的端详着她的容貌:岁月对这个女人显然是宽容的,因为人到中年的她并没有过多衰老的痕迹。她的嘴唇仍然像当初我热烈的爱上她那时般的红艳。我仍记得她柔软的小腹贴近我时自己的那种心醉的感觉。我突然感觉自己其实是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