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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卷五)魔龙的狂舞-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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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空气。哪怕是芳香的花朵,闻起来也没有如此美好。瑟曦蜷缩在长袍里,当战士之子环绕过来的时候,她在大理石台阶上暂时停下。



 



她忽然想起以前曾经站在同一个地方,就在史塔克公爵丢掉脑袋的那一天。那件事本不该发生。小乔本该留他一命然后把他打发到长城去。史塔克的长子本该继承他的爵位成为临冬城公爵,而珊莎应该留在宫里作为人质。瓦里斯和小指头制定了整个计划,奈德·史塔克放弃了他珍贵的荣誉,为保住他女儿们那空空的小脑袋承认了自己的叛国罪。我本该为珊莎定一门好亲事,一门跟兰尼斯特的亲事。当然不是小乔,蓝赛尔应该正合适,或者他的一个弟弟。培提尔·贝里席曾提议跟那女孩结婚,她回想起来,但那当然不可能。他出身太低微。如果小乔够听话,临冬城绝不会走向战争,那么父亲就会解决掉劳勃的弟弟们了。



 



相反,小乔下令砍了史塔克的脑袋,史林特伯爵和伊林·派恩爵士立刻听命执行。就是在那,太后想起来,盯着那个地方。杰诺斯·史林特伯爵抓着奈德·史塔克的头发把脑袋提起来,生命之血顺着台阶流下,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段往事回想起来已是如此遥远。乔佛里死了,史塔克家所有的儿子也死了,甚至她父亲也去世了。她再次站在大圣堂的台阶上,但是这次被暴民们盯着的换成了她,不再是艾德·史塔克。



 



下方宽阔的大理石广那个场里,就像史塔克送命那天一样挤满了人群,太后向四处望去,都只看到一片眼睛。人群里女人和男人的数量似乎一样多。一些人肩上还扛着孩子。乞丐和小偷,制革工人和马僮,贫穷的妓女,所有的社会渣滓们都来围观太后受辱。他们当中混杂着穷人集会的成员,这群污秽不堪、蓬头垢面的生物,带着长矛和斧头,身穿凸凹不平满是锈迹的铠甲和破烂的皮革,粗布外套之下,漂成白色装饰着教会的七芒星图案。大麻雀的破军队。



 



她的一部分还在盼着詹姆能够出现,拯救她,使她免于蒙羞,但她的孪生弟弟却仍未出现。叔叔也没来。这倒是没让她意外。凯冯爵士在他最后一次探访时就明确地表明,她的耻辱绝不能玷污凯岩城的荣誉。今天不会有狮子陪着她,苦难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乌尼亚修女站在她右边,莫勒修女在左边,斯科娅修女在后面。如果太后想要逃跑或者拖延,三个老巫婆就会把她拖回去,这次她就再也不能离开牢房。



 



瑟曦抬起头。越过广那个场,越过人海中一双双饥饿的眼睛、一张张打呵欠的嘴巴和一副副脏兮兮的面孔,在城市的另一边,伊耿高丘在远处升起,红堡的塔楼和堡垒在朝阳的光芒照射下显出一片粉红。并没有多远。一旦她到达红堡大门,最难熬的一部分就结束了。她会再次见到儿子。她会见到她的战士。叔叔答应过她。托曼在等我。我的小国王。我可以做到。我必须做到。



 



乌尼亚修女前行几步。“你们面前是一名罪人,”她宣称,“她是兰尼斯特家族的瑟曦,当今太后陛下,托曼陛下的母亲,劳勃先王的遗孀,她曾说过严重的谎言并犯下通奸罪。”



 



莫勒修女在太后右边上前一步。“这名罪人已经认罪,并祈求赦免和宽恕。主教大人命她放下所有尊严和心计,在全城善良的人们面前展示诸神赐予她生命时的样子,以此证明她的悔恨。”



 



最后由斯科娅修女总结。“所以,现在你们眼前的这名罪人,将带着一颗谦卑的心,毫无隐藏地在诸神和世人的注视下裸露身体,来完成她的赎罪之行。”



 



祖父去世的时候瑟曦只有一岁。她父亲继位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父亲那个贪婪、低贱的情妇赶出凯岩城。泰陀斯公爵慷慨赠予她的丝绸和天鹅绒服饰,和她为自己谋得的珠宝首饰,全部都被扒了下来,于是她被迫赤裸着穿过兰尼斯港的大街小巷,好让整个西境看清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虽然那时她太小,没能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但瑟曦是从亲眼目睹的洗衣妇和守卫那里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他们讲述那女人如何哭泣和乞求,当被勒令脱下衣服的时候,她是怎样绝望的紧紧抱着衣服,当她遭到驱逐赤身裸体跌跌撞撞地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又是如何无力的用手遮掩胸口和私处。“她曾是那么虚荣和骄傲。”她想起来一个守卫说过,“那么傲慢,让你觉得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出身低微。但是一旦我们把她的衣服扒下来,她也就不过是个普通的婊子。”



 



如果凯冯爵士和大麻雀以为她也一样,他们就大大的错了。她身上流着泰温公爵的血,我是母狮,我才不会怕他们。



 



太后甩掉身上的长袍。



 



她脱光衣服的动作是如此自然而从容,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有女佣看着,而她只是脱掉衣服准备去洗澡一样。当寒风触碰她的皮肤,她猛地打了个冷战。她竭力不像她祖父的那个妓女一样,克制自己用双手遮挡自己的念头。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他们在看我,全是饥渴的眼神。但是他们看到了什么?我很漂亮,她提醒自己。这句话詹姆说过多少次?甚至是劳勃,当他手持酒杯走近她的床,醉醺醺地用他的老二向她效忠时,也说过那么多次。



 



但是,他们曾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奈德·史塔克。



 



她必须前进。赤裸着,剃光了毛发,光着脚,瑟曦缓缓走下宽阔的大理石台阶。双臂和双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高高扬起下巴,就像王后原本应该的样子,她的护卫在前面散开。穷人集会把人群推开,从中分出一条路,同时,圣剑骑士团走下来分列于她的两边。乌尼亚修女、斯科娅修女和莫勒修女紧随其后。最后跟着的是身穿白衣的见习修女。



 



“妓女!”一个人喊道。女人的声音。女人总是在另一些女人倒霉的时候最残酷。



 



瑟曦无视了她。还有更多、更糟的。对这些生物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嘲笑上等人更快乐的了。她不能让他们闭嘴,只好假装听不见。她也看不见他们。她会一直注视着城市对面的伊耿高丘,注视着在阳光中闪耀的红堡塔楼。如果叔叔遵守了他们的协议,她就会在那里得到拯救。



 



他想要这个,他和大麻雀。还有小玫瑰也是,我毫不怀疑。我有罪,需要赎罪,必须在全城的乞丐面前耻辱的游那个行。他们认为这样会打破我的自尊,我会因此而完蛋,但是他们错了。



 



乌尼亚修女和莫勒修女跟着她,斯科娅修女小跑地跟在后面,手里摇着铃。“耻辱,”老巫婆喊道,“罪人的耻辱,耻辱,耻辱。”从右边某处传来另一些声音,像和声一样呼应着她们,那是一群面包小弟在叫卖:“肉饼,只要三个便士,热乎乎的肉饼。”脚下的大理石又冷又滑,瑟曦不得不非常小心,以免滑到。沿着路线他们走过受神祝福的贝勒雕像身旁,他高高耸立,十分安详地立在底座上,面部表情宁静和仁慈的沉思着。光这么看着,你绝不会想到他是个怎样的傻瓜。坦格利安王朝既出过好国王也出过坏国王,但是没有一个像贝勒那样受爱戴,这个虔诚高贵、对待平民和诸神一样热爱,然而却监禁了自己亲生姐妹的圣国王。奇怪的是,他的雕像竟然没在她赤裸的双乳之前崩溃掉。提利昂曾说,贝勒王被自己的老二吓到过。有一次,她想起来了,他驱逐了君临城所有的妓女。当她们被从城门赶走的时候,他为她们祈祷,史书上说,但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妓女,”一个声音尖叫着。另一个女人。人群里飞出什么东西。一些黑乎乎流着水的烂菜,从她头上飞过,溅在穷人集会一个成员的脚下。我才不怕。我是母狮。她继续前进。“热派,”面包小弟大叫着。“到这儿来买热派。”斯科娅修女摇着铃,唱道,“耻辱,耻辱,罪人的耻辱,耻辱,耻辱。”穷人集会在前面开道,为他们守护的人把人群挤开,形成一道狭窄的人墙。瑟曦跟从他们的引导,僵硬地抬着头,眼睛望向远方。每迈出一步都使她离红堡更近了一些。每迈出一步都使她离儿子和拯救更近了一些。



 



似乎用了一百年才穿过广那个场,但是最终脚下的大理石换成了鹅卵石,身边环绕着店铺、马棚和民房,接着他们开始向维桑尼亚丘陵进发。



 



这里的前进速度慢了下来。街道拥挤狭窄,人群紧紧地挤在一起。穷人集会狠狠推开挡道的人,把他们推到旁边,但是根本无路可退,又被后面的人群挤了回来。瑟曦努力保持抬头的姿势,结果不留神却踩到什么又湿又滑的东西,让她脚底打滑。她差点摔倒,幸亏乌尼亚修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站稳,“陛下,您应该看着路。”



 



瑟曦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是,修女。”她用温顺的语调回答,心里却气得想吐她一脸口水。太后继续前进,身上只裹着鸡皮疙瘩和自尊。她望向红堡,但是现在却看不见,被另一边高大的木楼从她的视线里遮去了。“耻辱,耻辱,”斯科娅圣女唱着,铃铛作响。瑟曦试图走得快一些,但是很快就被前面的星辰骑士团所阻挡,只好再次放慢脚步。前方有人正推着小车卖烤肉串,当穷人集会把他挪开的时候,队伍暂停了一下。瑟曦觉得他的烤肉看起来很可疑,像是老鼠肉,但是香味四溢,引得周围一半人都跑去抓着签子啃,这时街上才空了一些,让她可以继续前行。“来点吧,陛下?”有人叫道。那人身材粗壮,长着一对猪眼,大块头,还长着乱蓬蓬的黑胡子——这让她想起劳勃。她作呕地转开视线,他却扔过来一串烤肉,正好砸中她的大腿,然后落在大街上,那串半熟的烤肉在她腿上留下一片油和血混合的污渍。



 



这里的叫喊声似乎比广那个场上更大,恐怕是因为暴民太过集中。“妓女”和“罪人”的喊声是最普通的,还有“乱仑者”、“荫道”和“叛国者”也都向她飞来,甚至时不时还能听见有人在喊史坦尼斯或者玛格丽。脚下的鹅卵石肮脏不堪,而且路上连让太后绕过水坑的空间都没有。从没有人因为脚湿而死掉,她对自己说。她很想相信坑里的只是雨水,尽管其实马尿看起来也差不多是这样。



 



越来越多的垃圾从窗口和阳台上洒下来,半腐烂的水果,桶装啤酒,摔在地上发出硫磺臭味的鸡蛋。接着有人用同样的方式越过穷人集会和战士之子的上方扔出一只死猫。尸体狠狠地摔在鹅卵石上,以至于猛地被撞散,溅了她一小腿的内脏和蛆虫。



 



瑟曦接着走。我既瞎又聋,而他们都是虫子,她对自己说。“耻辱,耻辱,”修女在吟唱。“栗子,热乎乎的烤栗子,”一个小贩在叫卖。“为太后的荫道干杯,”一个醉汉在上方的阳台庄严宣告,举起酒杯为她说出戏弄的祝酒词。“为王室乳头欢呼!”言语就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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