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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1895年作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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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一个月,法院开庭公审。

亚科甫·伊凡内奇老多了,也瘦多了,讲起话来声音很低,跟病人一样。他觉得自己衰弱,可怜,比别人低一头,看来,由于他在监狱里一刻不停地感到良心的痛苦,受到幻想的折磨,他的灵魂也象肉体那样苍老、憔悴了。当问题涉及到他平日不去教堂的时候,审判长问他:“您是分裂派④教徒吗?”

“不知道,老爷,”他回答说。

他已经没有任何信仰,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理解,现在,他觉得往日的信仰可憎,不合理,愚蠢了。阿格拉雅一 点也没有驯顺,仍旧痛骂故去的玛特威,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他。谢尔盖·尼卡诺雷奇脸上,原来长络腮胡子的地方如今长起一把大胡子。他在法庭上出汗,脸红,由于身上穿着灰色囚衣并且跟普通的农民同坐在一条长凳上而觉得难为情。他笨拙地为自己辩护,为了要证明他有整整一年没到小饭铺去而跟每个证人吵架,旁听的人都笑他。达淑特卡在监狱里发胖了。在法庭上她听不懂法官问她的话,光是说玛特威叔叔被打死的时候,她害怕得很,不过后来也就没有什么了。

四个人都被判定犯了图财害命罪。亚科甫·伊凡内奇被判处服苦役二十年,阿格拉雅十三年半,谢尔盖·尼卡诺雷奇十年,达淑特卡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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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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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夜色很深了,一条外国轮船在萨哈林岛⑤杜艾锚地停下来,需要上煤。人们请求船长等到天亮再上,可是他一个钟头也不愿意等,说如果夜里天气变坏,他就要冒不上煤就把船开走的风险。在鞑靼海峡,天气能在半个钟头里大变,遇到那种时候,库页岛的海岸就变得很危险。天已经在变了,海上已经掀起了大浪。

督军监狱是库页岛最丑陋、最阴森的一座监狱,这时候,有一伙犯人从这座监狱里出来,给押到煤矿场上去。他们得把煤装上驳船,再由汽艇用曳索把驳船拖到离海岸半俄里以外停泊的轮船旁边,然后动手卸煤,——这是一种劳苦的工作,因为驳船不住地撞着轮船,犯人由于晕船而几乎站不稳。

苦役犯刚从床上让人叫起来,昏昏沉沉,顺着海岸走去,在黑地里跌跌撞撞,镣铐哗啷哗啷地响。左边隐约可以看见一 道又高又陡的岸坡,样子非常阴森。右边是浓重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海洋就在这团黑暗中呻吟,发出悠长而单调的声音:“蔼—蔼—蔼—蔼—”,只有在狱吏点燃烟斗,一瞬间照亮持枪的押解兵和两三个最靠近的、脸容粗鲁的犯人的时候,或者狱吏拿着提灯走近水边的时候,才可以看清前边海浪白花花的峰尖。

亚科甫·伊凡内奇就在这批犯人中间,他因为胡子长而在苦役犯当中得了个外号,叫“笤帚”。他的本名和父名早已没有人叫了,大家简单地叫他亚什卡。他在这儿的境况很糟,因为他到这个服苦役的地方住了三个月以后,感到一种强烈的、无法克制的欲望,一心要回家乡去,他经不住这种诱惑,逃跑了,可是很快就给人捉住,被判终身苦役,并且挨了四 十鞭子。后来他又有两次挨打,因为他失掉了公家发下的囚衣,其实两次都是被人偷去的。他思念家乡是从他被押到敖德萨去的路上,囚犯列车半夜在普罗贡纳亚火车站停下的时候开始的。那当儿,他用脸贴着窗子,极力要看见他的故居,可是在黑暗中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谈谈他的家乡。他的妹妹阿格拉雅被发配到西伯利亚去服苦役刑了,如今她在哪儿,不得而知。

达淑特卡住在库页岛上,可是被指定跟一个移民流刑犯一起住在遥远的村落里,他得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只有一次,有个移民流刑犯关进督军监狱来,对亚科甫讲起达淑特卡已经有三个孩子了。谢尔盖·尼卡诺雷奇在此地一个文官家里做仆人,住得不远,就在杜艾,可是亚科甫·伊凡内奇并不指望跟他见面,因为他认为跟平民身份的苦役犯相识是丢脸的。

这批人来到煤场,分布在码头上。据说用不着装煤了,因为天气越来越坏,轮船象要准备驶走了。这时候可以看见三 处灯光。其中一处在移动,那是一艘驶向轮船的汽艇,此刻,它似乎在往回驶,来通知他们要不要干活。由于秋天的寒意和海水的潮气,亚科甫·伊凡内奇身子发抖,就把他那件很短的破皮袄裹一裹紧,凝神朝他家乡的那个方向望,眼睛也不眫一下。自从他跟那些从四面八方被驱逐到这儿来的人,——俄罗斯人、乌克兰人、鞑靼人、格鲁吉亚人、中国人、芬兰人、茨冈人、犹太人等,同住在一个监狱里,自从他倾听他们的谈话,看到他们的苦难以后,他又开始皈依上帝,觉得自己终于认清真正的信仰了,而这个信仰,正是他一家人,从奶奶阿芙多嘉起,就十分渴望,寻求很久,却没有找到的。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他明白上帝在哪儿,应该怎样侍奉他,只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人们的命运这样不同,为什么这个信仰别人毫不费力就从上帝那儿连同生命一齐得来了,而他却要付出这样高昂的代价,弄得他只要想到,直到他死为止,这种种恐怖和苦难显然一刻也不会间断,他的胳膊和腿就象醉汉那样索索地抖起来。他紧张地凝望着黑暗,觉得好象透过几千俄里的黑暗看见了他的家乡,看见他出生的省,他的普罗贡纳亚县,看见那儿的黑暗、野蛮、残酷,以及那些不再跟他往来的人麻木的、严峻的、兽性的冷漠。他的目光由于泪水而模糊了,可是他仍旧瞧着远方,那儿微微闪着轮船上苍白的灯光。他思念家乡,把心都想痛了,他一心想生活,想回到家乡去,在那儿谈谈他的新信仰,一心想把人们从灭亡中救出来,哪怕只救出一个也好,一心想没有痛苦地生活下去,哪怕只活一天也好。

汽艇到了,狱吏大声宣布说:用不着装煤了。

“向后转!”他下命令。“立正!”

人们听见轮船起锚了。刺骨的大风刮起来,陡岸的顶上有些树木吱嘎吱嘎地响。大概要起风暴了。

「注释」

①基督教节日,复活节前的一周。

②纪念殉教徒叶果里的节日,在俄历四月二十三日。

③一种将白葡萄酒和朗姆酒或白兰地酒混和并添加新鲜水果和糖调制而成的。

④分裂派,即旧礼仪派,从俄罗斯正教中分裂出来的教派,不接受十七世纪教会的改革,反对并敌视官方的俄罗斯正教会。

⑤即库页岛,在西伯利亚东边,是俄国苦役犯服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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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莉阿德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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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莉阿德娜

一条轮船从敖德萨开到塞瓦斯托波尔去,甲板上有一位相当漂亮的先生,留一把小小的圆胡子,走到我跟前借火点烟,说:“请您注意坐在操舵室旁边的那些日耳曼人。日耳曼人或者英国人碰到一块儿,总是谈羊毛的行情,谈庄稼的收成,谈自己的私事;可是我们俄国人碰到一块儿,不知什么缘故,总是只谈女人和高尚的题目。不过主要的是谈女人。”

这位先生的脸我已经熟悉了。昨天,我们乘同一班火车从国外回来。在沃洛奇斯克,海关检查行李的时候,我看见他跟他的旅伴,一位太太,站在一块儿,面前放着一大堆装满女人衣服的皮箱和提篮。海关要他为一件女人的旧绸衣付税,把他搞得很窘,垂头丧气;而他的旅伴则提出抗议,威胁说要告到某人那儿去。后来在去敖德萨的路上,我看见他时而拿着馅饼,时而拿着橙子,送到妇女车厢去。

天气有点潮湿,船微微摇晃,女人们都回到自己船舱去了。那位留着小圆胡子的先生挨着我坐下,接着说:“是啊,俄国人碰到一块儿,总是只谈高尚的题目和女人。

我们学识那么高深,我们那么了不起,所以我们发表的意见一概是真理,我们所讨论的只能是高级的问题。俄国的演员不会嘻皮笑脸,在轻松喜剧里他演得深沉。我们也是这样,即便谈的是小事,也必得用高深的观点谈。这是缺乏勇气、真诚、质朴的缘故。我们之所以常常谈女人,我觉得,是因为我们不满意。我们用过于理想的眼光看待女人,我们提出的要求远远超出了现实所能给予的,我们得到的根本不是我们所希望得到的,结果就心怀不满,希望破灭,内心痛苦。谁要是为什么事痛苦,谁就老是谈这件事。我照这样讲下去,您不觉得厌烦吗?“

“不,一点也不厌烦。”

“既是这样,那就容我介绍自己,”我的同伴说,微微欠起身子。“我叫伊凡·伊里奇·沙莫兴,好歹算是个莫斯科的地主。……您呢,我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他坐下来,亲切诚恳地瞧着我的脸,接着说:“象玛克斯·诺尔道①那样的二流哲学家会把这种经常议论女人的谈话解释做色情狂,或者解释做我们是农奴主,等等。我呢,对这种事的看法却不一样。我要再说一遍:我们不满意,是因为我们是理想主义者。我们希望生养我们以及我们子女的人比我们高尚,比世上的一切都高明。我们年轻的时候,美化和崇拜我们钟情的人,在我们心目中,爱情和幸福是同义词。在我们俄国,没有爱情的婚姻是被人看不起的,肉欲是可笑的,而且惹人憎恶,凡是把女人写得美丽、富于诗意、崇高的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总是获得最大的成功。如果俄国人从来就欣赏拉斐尔②的圣母像,或者热中于妇女解放,那么我向您担保,这里头没有什么弄虚作假的地方。然而糟糕的是:我们刚跟一个女人结婚或者同居,过不到两三 年,就会感到失望,上当。我们就另外跟别的女人同居,结果呢,又是失望,又是悲愤,最后终于相信女人都虚伪,浅薄,爱虚荣,不公正,没有头脑,残忍。一句话,她们非但不比我们高尚,甚至不知比我们低劣多少。于是我们这些不满意、受了骗的人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发牢骚,讲那些弄得我们大上其当的事情。”

沙莫兴讲话的时候,我看出,俄国的语言和俄国的环境给予他很大的乐趣。这大概是因为他在国外的时候十分思念祖国。他称赞俄国人,认为他们有难能可贵的理想主义,不过他并没有说外国人的坏话,这倒使人对他发生好感。我还看出他心里不平静,与其说想谈女人,不如说想谈他自己,我免不了要听到一个类似忏悔的长故事了。

果然,等我们要来一瓶葡萄酒,各自喝下一杯以后,他就开口了:“我记得在韦利特曼③的一个中篇小说里有一个人物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另一个人就回答他说:“这不是事情本身,只是事情的引子罢了。’同样,直到现在我所讲的那些话也只是个引子,实际上我要跟您讲的是我最近的恋爱故事。

对不起,我还要问一句:您听着不觉得厌烦吗?“

我说不厌烦,他就接着说:

“事情发生在莫斯科省北部一个县里。我应当告诉您,那儿的风景美极了。我们的庄园坐落在一条湍急的河流的高岸上,恰好处在所谓急流地段,那儿河水昼夜不停地哗哗响。您不妨想象一下:一个古老的大花园,一些悦目的花圃,一个养蜂场,一个菜园,下面是一条河,岸边是枝叶繁茂的柳林,每逢柳枝上披着大颗露珠,它的颜色就有点发暗,仿佛变成灰色了。河对岸是一片草场,过了草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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