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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1895年作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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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些住在别墅里的女人正筹备在这儿给孩子们演出一场戏,”她说。“我们样样齐全,剧场啦,演员啦,都有了,所缺的只是剧本。人家给我们寄来大约二十个不同的剧本,可是一个也不合用。喏,您喜欢戏剧,又熟悉历史,”她对亚尔采夫说,“您就给我们写一个历史剧吧。”

“行,这可以办到。”

客人们喝完所有的白兰地,准备走了。这时候已经十点多钟,按别墅的生活方式来说,要算是很晚了。

“多么黑啊,伸手不见五指!”尤丽雅把他们送到大门外,说。“诸位先生,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走到家。不过,天好冷啊!”

她把围巾裹紧点,回转身往门廊走去。

“我的阿历克塞多半在什么地方打牌呢!”她叫道。“晚安!”

从明亮的房间里走出来以后,就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亚尔采夫和柯斯嘉象瞎子似的摸索着,好不容易走到铁道的路基那儿,穿过铁路往前走去。

“连个鬼影儿也看不见,”柯斯嘉用男低音说,停住步,瞧一下天空。“那些星星,那些星星啊,就象新的十五戈比硬币!

加甫利雷奇!“

“啊?”亚尔采夫在什么地方应声说。

“我说:什么都看不见了。您在哪儿啊?”

亚尔采夫吹着口哨,走到他跟前,挽住他的胳膊。

“喂,住在别墅里的人啊!”柯斯嘉忽然扯开嗓门大叫起来。“抓住社会党人啦!”

他一有醉意,总是很不安分,哇哇地叫,找警察和马车夫的碴儿,唱歌,狂笑。

“大自然啊,见鬼去吧!”他叫起来。

“得了,得了,”亚尔采夫制止他说。“不要这样。我求求您。”

不久两个朋友就习惯了黑暗,看得出高高的松树和电报线杆子的轮廓了。偶尔,从莫斯科车站那边传来汽笛声,电报线悲凉地嗡嗡响。小树林本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这种沉寂里人感到有一种骄傲的、强大的、神秘的意味。此刻在夜间望去,松树顶仿佛快碰到天空了。两个朋友找到他们常走的那条林间通道,顺着它走去。那儿一片漆黑,只因为上边有一长条天空,点缀着繁星,脚底下是经人踩结实的土地,他们才知道他们是在一条林荫道上走路。他们俩默默地并排走着,觉得前面仿佛有人迎面走过来似的。他们的醉意消失了。亚尔采夫忽然想到眼前这个小树林里也许有莫斯科的沙皇、大贵族、大主教的灵魂在飞翔,他想把这想法告诉柯斯嘉,可是话到口边又忍住了。

他们走到城门口,天空已经微微发亮。亚尔采夫和柯切沃依仍旧沉默着,沿马路走去,经过一些便宜的别墅、小饭铺、木料的堆栈。在树枝连成的拱顶下,好闻的潮气夹着菩提树的香气,侵透他们的全身。然后前面铺开宽阔的长街,街上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点灯火。……他们走到红湖,天已经大亮了。

“莫斯科是一个还要遭受很多痛苦的城市,”亚尔采夫瞧着阿历克塞修道院,说。

“您怎么会忽然有这个想法?”

“这是无意中想到的。我爱莫斯科。”

亚尔采夫和柯斯嘉两人都生在莫斯科,热爱这个城市,不知什么缘故,对别的城市总是抱有反感。他们相信莫斯科是杰出的城市,俄罗斯是杰出的国家。到了克里米亚,到了高加索,到了国外,他们总觉得乏味,不舒服,不方便。他们认为莫斯科阴沉的天气最令人愉快,最有益于健康。有些日子冷雨抽打窗子,暮色提早降临,房屋和教堂的墙壁现出可悲的深棕色,人们上街不知道该穿什么好,这样的日子也使他们感到愉快和兴奋。

最后他们在车站附近雇到一辆街头马车。

“真的,写一个历史剧倒不错,”亚尔采夫说,“不过,您知道,不要写利亚普诺夫①和戈东诺夫②的时代,而要写雅罗斯拉夫③或者摩诺马赫④的时代。……我痛恨一切俄国历史剧,只有皮缅⑤的独白除外。只要你跟历史文献资料打交道,哪怕是读一本俄国历史教科书,你也会觉得在俄国,人人都有异乎寻常的才气,有本领,有趣味,可是我在剧院里看历史剧的时候,我却开始觉得俄国生活平庸,不健康,没有特色。”

在德米特罗夫卡附近,两个朋友分手了。亚尔采夫坐车回尼基特斯基街他的寓所。他在车上打瞌睡,摇摇晃晃,老是想着剧本。忽然,他仿佛听见一片可怕的嘈杂声、玎玸熒喊叫声,那话语却听不懂,象是加尔梅克人的语言;有个什么村子整个被火焰包住,附近有一片披着白霜的树林,映着火光,现出柔和的粉红色,站在远处也可以看清楚,每棵小云杉都能辨别出来,有些骑马的和步行的野蛮人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他们的马和他们本人都象天空中的晚霞那样红彤彤的。

“这是波洛韦茨人⑥,……”亚尔采夫暗想。

其中有一个面目狰狞的老人,脸上沾满血迹,周身被火烧伤,把一个年轻的姑娘捆在他的马鞍上,那姑娘生着苍白的、俄罗斯人的脸。老人疯狂地叫嚷着,那个姑娘看样子忧郁而伶俐。……亚尔采夫摇一下头,醒过来了。

“‘我的朋友,我的温柔的朋友啊,……’”他唱起来。

他付过车钱,然后走上楼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是他仍旧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仿佛看见火焰蔓延到树木上,树林劈啪地响,冒起浓烟,一头庞大的野猪吓得发了疯,在村子里跑来跑去。……那个捆在马鞍上的姑娘一直呆望着。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天色已经大亮。钢琴上一本摊开的乐谱旁边,有两支蜡烛快燃尽了。长沙发上躺着拉苏季娜,穿一件黑色连衣裙,系一条宽腰带,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睡得很香。大概她弹过很久的钢琴,等亚尔采夫回来,却没有等到,就睡着了。

“哎,她累坏了!”他想。

他就小心地从她手里抽出报纸,给她盖上毛毯,吹熄蜡烛,走到他的卧室去了。他躺下,想着历史剧,在他的脑子里那个旋律仍旧没有消散:“我的朋友,我温柔的朋友啊……”过了两天,拉普捷夫坐车到他这儿来,闲聊了一忽儿,说是丽达害了白喉症,传染给尤丽雅·谢尔盖耶芙娜和她的孩子了。再过五天,传来消息,说是丽达和尤丽雅都已经痊愈,孩子却死了,又说拉普捷夫夫妇从索科尔尼吉的别墅回到城里去了。

「注释」

①利亚普诺夫,十七世纪初叶俄国舒伊斯基沙皇时代一个有势力的军人。

②即波利斯·戈东诺夫,十六世纪俄国沙皇。

③雅罗斯拉夫,一○一九至一○五四年的基辅大公。

④摩诺马赫,一一一三至一一二五年的基辅大公。

⑤皮缅,普希金所著悲剧《波利斯·戈东诺夫》中的人物,一位编年史家。

⑥十一世纪到十三世纪在南俄草原游牧的突厥语系民族。

 。。



《三年》十四

_生
十四

拉普捷夫已经觉得,长久待在家里不愉快。他的妻子常到侧屋里去,说是她得给两个小姑娘教课,可是他知道她到那儿去不是教课,而是在柯斯嘉屋里痛哭。这是孩子死后第九天了,随后是第二十天,再后来是第四十天,可是他仍旧得上阿历克塞墓园去做安魂祭祷,然后整整一昼夜苦恼不堪,光是想着那个不幸的孩子,为安慰妻子而说出各种陈词滥调。

他已经很少去仓库,而只从事慈善工作,为自己想出各种操心和奔走的事,遇到为一点点小事出去奔走一整天,就暗自高兴。近来他打算到国外去一趟,了解一下那儿夜店的经营情况,这个想法现在很吸引他。

那是秋季里的一天。尤丽雅刚走,到侧屋里去哭了,拉普捷夫却躺在书房里的长沙发上,盘算着该到什么地方去。正好这时候,彼得通报说拉苏季娜来了。拉普捷夫十分高兴,跳下长沙发,去迎接这个意外的客人,他旧日的、如今几乎已经开始淡忘的女朋友。自从那天傍晚他跟她最后一次见面以来,她一点也没改变,仍旧是老样子。

“波丽娜!”他说,向她伸出两只手。“象是多少个冬天,多少年没见面了!要是您知道我见到您多么高兴就好了!欢迎欢迎!”

拉苏季娜打了个招呼,使劲握一下他的手,没有脱掉大衣和帽子,走进他的书房,坐下来。

“我上您这儿来坐一忽儿就走,”她说。“我没有工夫说废话。请您坐下,听我说。您见到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在我完全无所谓,因为男士们对我的仁慈的关怀我素来不放在心上。我来看您,只是因为我今天已经去过五个地方,到处碰钉子,而这又是一件不能拖延的事。您听我说,”她继续说,瞧着他的眼睛,“有五个我熟识的大学生,都是些见识有限、头脑糊涂的人,然而无疑很穷,付不出学费,现在要被开除了。您的财富使您有责任马上到大学去,替他们付学费。”

“遵命,波丽娜。”

“这就是他们的姓名,”拉苏季娜把一张字条递给拉普捷夫,说。“请您马上去一趟,至于家庭幸福,您放到以后去享受也不迟。”

这时候,通到客厅的那道房门外边响起沙沙的声音:大概是一条狗在搔痒。拉苏季娜涨红了脸,迅速站起身来。

“您的杜尔西内娅①在偷听我们讲话!”她说。“真可恶!”

拉普捷夫为尤丽雅抱屈。

“她不在这儿,她在侧屋里,”他说。“请您不要这样说她。

我们的孩子死了,如今她正伤心得要命。“

“您尽可以安慰她,”拉苏季娜说,冷笑一下,又坐下来,“她将来还可以生下整整十个呢。生孩子还用得着什么聪明才智?”

拉普捷夫想起这句话或者类似的话以前他早已听过许多次了,于是他的心头便涌现出往昔那自由的独身生活的诗意境界。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年轻,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时候还没有对他妻子的爱,也没有关于孩子的回忆。

“那我们就一块儿去吧,”他说,伸个懒腰。

他们来到大学,拉苏季娜留在门外等着。拉普捷夫走进办公室,过一忽儿他回来,交给拉苏季娜五张收据。

“您现在到哪儿去?”他问。

“到亚尔采夫那儿去。”

“那我跟您一块儿去。”

“可是要知道,您会妨碍他工作的。”

“不会的,我向您担保!”他说,带着恳求的神情瞧着她。

她戴一顶镶着绉纱、象服丧似的黑帽子,穿一件很短的、衣袋鼓起来的旧大衣。她的鼻子似乎比以前更长了,尽管天气严寒,她脸上却一点血色也没有。对拉普捷夫来说,跟着她走,顺从她,听她抱怨,是很愉快的。他一面走一面想着她:这个女人一定有十分充沛的内心力量,虽然她长得不好看,脾气不随和,心神不定,穿得不象样,头发老是没梳整齐,模样儿总有点古怪,可是她仍旧迷人。

他们来到亚尔采夫的寓所,从后门走进去,穿过厨房,在厨房里遇见厨娘,一个长着白色鬈发的干净利落的老太婆。她很窘,现出甜滋滋的笑容,弄得她那张小脸象个甜馅饼似的,她说:“请进。”

亚尔采夫不在家。拉苏季娜就在钢琴旁坐下,吩咐拉普捷夫不要打搅她,然后开始弹一个又乏味又繁难的练习曲。他没有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光是坐在一旁翻看一份《欧洲通报》。她弹了两个钟头(这是她每天的工作),到厨房里吃一点东西,就出去教课了。拉普捷夫看完一本小说的续篇,然后坐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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