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进行。他受到的训练使他能够适应这种要求,语言本身又给了他几乎万无一失的工具,而词的构成,再辅之以急促、不堪入耳的发音,……这与英社精神是相吻合的,……更有利他的发挥了。
另一点也有很大的帮助,那就是供选择的词语非常之有限。相比我们所用的词汇,新话的词汇量很少,而且还不断地发明新方法减少词汇。事实上,新话的与众不同之处正在于它的词汇每年不是递增,而是递减。每减少一次,它的成果就增加一分,因为选择余地越少,思想的诱惑越小。最终党所希望的是,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只有喉咙在发声,而没有更高等的神经中枢的参与。新话中有一个词〃duckspeak〃就很直率地表明了党的这种用意,它的意思是〃像鸭子一样嘎嘎叫〃。〃duckspeak〃与其它许多b类词一样,含义也是模糊的:倘若嘎嘎叫出的都是正统的观点,这个词就只是表示赞扬;像《泰晤士报》用〃doubleplusgood duckspeaker〃来称呼党的某位演说家的时候,那就是在高度地、热烈地恭维。
c类词。
c类词只是其它两类词的补充,里面全是科技术语,类似于今天我们使用的术语,词根也相同,不过仍与平时一样,很小心翼翼地对它们做了严格的限定,删除那些不愉快的含义。它的语法规则与a、b两类词完全相同。c类词几乎都是不见于日常的谈话或者政治的演说的。一个科技工作者,在为他的专业提供的目录上,就可以发现他需要的全部词汇;而对其它领域的词汇,他就几乎一无所知。只有极少的词才是各个领域共同的,我们也找不到什么词汇能够无视科学的具体分支,把科学的功能表述为一种思想习惯,或者一种思考方式,事实上表示〃科学〃的词都是没有的,它可能具有的全部含义现在都由〃英社〃一词整个包含了。
从上面的讨论可以看出,要用新话来表达异端的思想,几乎毫无可能,除非只是在一种很低的水平上。要说一些很拙劣的异端思想,说一些谩骂亵渎的话,自然也是可能的,例如可以说〃老大哥不好〃。但在一只正统的耳朵听来,这说的不过是一种不证自明的谬误;由于找不到必需的词汇,它也无法用理性的论证来为自己辩护。反对英社的思想只能是一些含糊的、非语言状态的东西,而且只能用一些很笼统的词汇加以命名:这些词汇堆放在一起,对异端思想只做总体的鞭挞而从来没有明确的说明。实际上一个人要抱了非正统的目的使用新话,那只有秘密地把它的词汇转而翻译成老话。例如,新话中可以说〃人人都是平等的〃,但这与老话中说〃人人都是红头发的〃没有什么区别。它没有语法错误,但它表示人人都有同样的身高,同样的体重和力气,显而易见是一个错句。政治平等的概念已经消失,这一种衍生的平等含义已经从〃平等〃这个词中删除了。在一九八四年,由于老话仍是一种正常的交流工具,使用新话的时候存在一个理论的危险,那就是人们可能联想到词的原始含义。但实践当中,一个精于双重思想的人是不难克服这一点的,而再过两三代人,这种可能性就彻底消除了。一个伴随着新话长大、始终只是使用新话的人,不会知道〃平等〃一词曾经有过〃政治平等〃这一种衍生的含义,也不会知道〃自由〃曾经有〃思想自由〃的意思,这就类似于一个不知象棋为何物的人,不会知道〃王后〃和〃车〃还有其它的含义一样。有很多的罪行、错误,他是没有能力去做的,原因只是在于,这些罪行、错误全没有名字,也就无法想象。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流逝,新话的一个显著特征,词汇越来越少,词义越来越严格,滥用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也会变得越来越明显。
一旦老话被完全取代,与旧世界的联系就完全割断。历史已经做了改头换面的书写,但从前的文献会有断片留存,逃避检查,如果还懂得老话便能够阅读。在将来,这样的断片即使侥幸留存,也无法辨认、无法译读了。老话里,除非指的是某种技术过程,某种简单的日常行为,或者本身的倾向就已经很正统(新话叫做〃goodthinkful〃),它的所有段落都是无法翻译成新话的。实践中这就表示,凡是大约一九六○年以前写作的书,总体上都属不可翻译的了。革命前文献的翻译,只能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翻译,不仅语言、而且含义都要做变化。这里以《独立宣言》中著名的一段话为例:
我们认为下述的真理是不证自明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由造物主赋予而享有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确保这些权利,政府在人群之上建立,它的权力来自被治者的同意。凡任何时候、任何政府有害于这些目的,人民有权利改变它,废除它,建立新政府。
这一段要译成新话而不失去原意几乎不能做到。最可能的,无非是用一个简单的词〃犯罪思想〃概括整个段落。要完全译出,那只能是一种意识形态的翻译,把杰弗逊的话译作对绝对政府的颂词。
事实上,过去的文献都大量作了这一类的改造。出于声望的考虑保留对某些历史人物的记忆当然是有利的,但与此同时他们的成就必须符合英社的哲学。因而,像莎士比亚、弥尔顿、斯威夫特、拜伦、狄更斯等等,这些作者都属于正被翻译的行列;一旦翻译完成,他们原始的作品,各种残存的历史文献,都要被销毁。翻译是一项缓慢而艰难的事业,预计要到二十一世纪的前十年或二十年才能完成。还有大量纯粹功用目的的文献,比如少不得的技术手册一类的东西,也会如法炮制。而所以最终全部采用新话的时间会订得那么晚,要到二○五○年,主要就是为了有充裕的时间完成初步的翻译工作。
。。
译者后记
{小}{说}{网}
对于这部天才而富于洞见的著作,再说任何话都只能是多余的。每个人都自会在书中找到共鸣,作为译者,我所能做的惟有沉默而已。
我要向先辈大师董乐山先生致以敬意。在翻译的过程中,我一直参考了他的译笔;尽管先生的译作不能不说有草率之处,我在翻译中也常僭怀超过先生之心,然董先生对奥维尔的理解,他深切的人文关怀,都是我辈无法企及的。现先生的其它译作,如《中午的黑暗》等亦将出版,先生拳拳之心终有继者,此或可告慰先生之灵矣。
北京大学的林猛先生代我翻译了部分章节,包括第一部第七章历史课本上的那一段,第二部第九章〃戈德斯坦〃那本书的引文,以及附录〃新话的原则〃。这当然不意味着他的译笔只适于处理那些〃官方文件〃,而完全是因为我希望在这样大段的引文里,出现截然不同的风格。其实,没有哪篇〃官方文件〃,文笔上能达到他的水平——不信,到你的周围去看好了。
本书的出版颇多艰辛,有些甚至是我无法想到的。如今它终于见了天日;愿这不仅是我的幸运,也是读者的幸运。
张晓辉
1999年11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