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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用种种戏弄手段,种种含蓄的话和无数的反复叙述,作了很长的解释,说是他父子俩将要在温泉旁边掘一个窟窿,倘若克洛肥司老汉答应每天十点至十一点之间,在那个窟窿里边沐浴一小时,并且在一个月之末医好自己的病,那么他们可以给他值得一百金法郎的银元。
风瘫了的人用一种呆笨的神气听着,后来才说:
“既然我的病什么药品都没有医好,那么您的泉水也不会医好的。”
巨人陡然生气了。
“什么话,老滑头,你知道呀,我是认识你的病的,并不是旁人告诉我的。上星期一晚上十一点,在拱北龙白那个树林子里,你干的是什么事?”
老汉爽利地回答:
“这是哄人的话。”
但是巨人更生气了:
“好家伙!你那时候在冉昂…麻内扎的壕沟上跳过来,后来你由布阑的山凹里走了,难道这是哄人的话吗!”
另一个使劲又说了一遍:
“这是哄人的话!”
“我当时对您喊过:‘喂,克洛肥司,保安警察来了!’后来你就从慕立内的小路转弯了,这也是哄人的话吗?”
“这是哄人的话。”
大个儿雅格怒气冲天了,几乎要威吓他了,高声嚷着:
“哈!这是哄人的话!成,三只爪子的老家伙,你听着:将来我夜里看见你在树林子里,或者在水里,我一定要捉住你,听明白罢,因为我的腿究竟长些,并且我要把你绑在树上,要到一大早我才同着全镇的人来带你……”
阿立沃老汉止住了他的儿子,随后很温和地说:
“你听,克洛肥司,你很可以试试这件事。我们替你弄一个浴池,我和巨人;你在一个月之内每天到那儿来。为了这个办法,我给你的不是一百金法郎而是两百。并且,你听明白,倘若你在一个月完结的时候病医好了,我再多给你五百金法郎。你记清楚,五百,都是银元,加上两百,那就是七百。
“所以两百是为了沐浴一个月,再加上五百是为了把病医好。并且你听明白:痛风症是可以回头的,倘若它到秋天真地再发,那与我们无关,而泉水还是有它的效力的。”
老汉用安定的神气回答:
“照这样的情形,我很愿意。倘若不成功,将来再说。”
于是为了证明商谈已经有了结果,他们三个人互相握手了。随后阿立沃父子俩重新回到了泉水跟前,去给克洛肥司掘一个沐浴的池子。
他们在那儿工作到十五六分钟,听见了有人在大路上说话。
那是昂台尔马和拉多恩医生。阿立沃父子俩彼此对着眨了一下眼睛,并且停住了掘土的工作。
银行家对他们走过来了,和他们握手了,随后四个人开始来望泉水,没有说一个字。
泉水动荡得像是那种在一炉大火上面沸腾的水一样,喷出好些水泡和气体,由一条已经被它冲出来的小沟向着小溪流过去。阿立沃嘴唇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笑容,忽然说道:
“瞧!有些铁质,是不是?”
水坑的底子果真已经是红的了,连那些被水在流动之中淹着的小石子,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深红色的苔藓。
拉多恩医生回答道:
“对呀,不过这还不算数,我们应当认识的,正是其他的品质!”
阿立沃接着说:
“首先,我和巨人,昨天晚上都喝过了一杯,已经使得我们浑身觉得一直是健壮的,不是真的吗,儿子?”
那个高大的孩子用悦服的神气回答:
“那的的确确使我们浑身觉得一直是健壮的。”
昂台尔马始终没有动弹,一只脚踏在水坑的边儿上。这时候他转过脸来向医生说:
“为了我将来想做的那件事,我们差不多要有比这一点再加五倍的水量,对吗?”
“对呀,差不多。”
“您以为可以找得出那么多吗?”
“噢!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问题就在这儿了!土地的购买只能在钻探工作完成之后才好确定地实行。所以化验一见分晓,不妨先来订一种经过公证的土地出卖议约,不过这种议约一定要载明必须到继续进行的钻探工作都有合乎预计的结果之后,议约才能发生效力。”
阿立沃老汉变成不放心的了,他不懂。于是昂台尔马向他说明仅仅一个泉眼是不够用的,并且向他表明必须找得到另外几个泉眼他才能够实际收买。不过另外那些泉眼,他又必须在出卖议约签字之后才能够去寻。
那两个农人立刻表示,深信他们的田里含蓄的泉水是和他们种下的葡萄的株数一样多的。只须去掘就成了,将来大家可以看得见,将来大家可以看得见。
昂台尔马简单地说:
“是的,将来大家一定看得见。”
但是阿立沃老汉把他的手浸在水里了,并且高声说:
“了不得,它热得可以煮得熟一个鸡蛋,比盘恩非温泉要热得多。”
拉多恩也在水里溅湿他的手指头儿,并且承认那是可能的。
农人继续说:
“并且它的味道不错,是最好的味道,不像另一个难闻。喔!这个泉水,我敢担保它是好的!本地的水,我都认识,自从五十年来,我一迳望见它们流着。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更好的,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歇了三五秒钟,他又说道:
“并不是为了做广告我才说这一套!的的确确不是。我想当着您的面做种试验,真正的试验,不是您那种制药的试验,而是在一个病人身上的试验。我可以打赌它会医得好一个风瘫了的病人,既然它这样热,味道又这样好,我拿它打赌!”
他像是在脑子里搜索什么事情,后来又像是望着附近各处的小山顶上,看看能不能找着他指望的那个风瘫了的病人。他没有法子发现他,他的眼睛转向大路了。
在相距两百公尺远的地方,可以辨得出那个游荡者的两条不动的腿子露在路边,他的身子被杨柳的树杆遮住。
阿立沃把手举在额头上做着遮阳,并且向他的儿子问:
“是不是克洛肥司老汉还在那儿?”
巨人笑着说:
“对呀,对呀,是他,他不是走得像一只野兔那么快的。”
于是阿立沃对着昂台尔马向前走了一步,并且显出一种郑重而深刻的信心说:
“请您留心,先生,请您听我说,在那边有一个风瘫了的人,是医生先生很认识的,那是一个真正的,十年以来,我们没有看见他走过一步。请您说罢,医生先生?”
拉多恩肯定地说:
“喔!那一个,倘若您医得好他,那么您的泉水,我每杯出一个金法郎来收买。”
随后拉多恩转过来向昂台尔马说:
“那是一个老害着痛风病的人,左腿得的是一种痉挛性的收缩症,右腿是完全瘫了的;简而言之,我相信,一个无从医治的。”
阿立沃让他说着,后来他从从容容接上去;
“既然这样,医生先生,您可愿意在他身上试验一个月?我不说那一定医得好,我一点也不那么说,我只要求用他来做试验。现在,我和巨人,本预备要掘个坑去埋掉那些石块,既然这样,我们就掘一个坑给克洛肥司;他将来每天早上在坑里待一点钟;以后我们再看,就这样,我们再看!……”
医生喃喃地说:
“您不妨试试。我可以保证您将来不成功。”
但是昂台尔马受着一种类似奇迹的痊愈希望的引诱,很愉快地接受了农人的意思;于是他们四个一同回到了那个坐在日光里始终不动的游荡者身边去。
那个偷着打猎和捉鱼的老汉是懂得诡计的,他故意假装拒绝,推托了好半天才让人来说服;条件就是昂台尔马按日给他两个金法郎去做他将来待在水里的钟点费。
后来买卖就这样说妥了。并且还决定那个坑一经掘好,克洛肥司当日就要在坑里沐浴。昂台尔马以后要拿些衣服给他穿,阿立沃父子俩要把他们搁在天井里的一个旧的牧人棚子抬过来给他,使得这个残废人可以在棚子里换衣服。
随后,银行家和医生都回到镇上来了。他们在镇口边分了手,医生回家去应诊,银行家去等候妻子,她在九点半光景要到浴室来。
她差不多立刻就出现了。全身的装饰,从头到脚,都是玫瑰色的,玫瑰色的帽子,玫瑰色的阳伞和玫瑰色的脸儿,她像是一个黎明女神,并且为了免得绕路,她从旅馆前面的急坡直奔下来,像是一个鸟雀,扇着翅膀,跟着石块一跳一跳向前蹦过来。一下望见了她的丈夫,她就高声说:
“哈!地方真好看,我是十分满意的!”
在那个寂静的小风景区里,有三五个忧郁地闲荡的浴客,他们看见她经过都回过头来,玛尔兑勒仅仅只着一件衬衣,正在台球室的窗口边吸着烟斗,他的对手洛巴尔末坐在一只角儿里对着一杯白葡萄酒出神,玛尔兑勒叫了洛巴尔末一声,一面哒着舌头说道:
“了不得,真是一点甜蜜蜜的东西。”
基督英走到浴室里了,用微笑向着坐在大门右边的出纳员打了招呼,又向坐在左边的前任监狱看守道了早安;随后,拿出一张沐浴票子交给一个打扮得像女酒保样的女招待,就跟着她走进了一条过道,沐浴雅座的门都是开在过道里面的。
女招待请她走进了一间雅座:雅座的地方相当宽大,墙上毫无装饰,家具只有一把椅子,一面镜子和一个鞋拔子。此外地上有一个墁着黄土色水泥的腰圆形大坑,那就是浴池了。
那妇人把一个开关,类似街道公用水管上的那种开关扭开,于是泉水从一个开在池底用铁栅子掩着的小圆口子里涌出来,不久水就满到了浴池的边上,过满的水量从一条藏在墙子里的管子流走了。
基督英把随身女佣人留在旅社里没有带出来,这时候她不要那个倭韦尔尼妇人帮着来宽衣解带而只独自待在雅座里,说是倘若有什么事情或者要用贴身衣衫,她就会按铃。
后来她慢慢地给自己宽衣裳了,一面望着微波在那个清浅的浴池里的几乎看不见的活动。等到自己是赤裸裸的时候,她一只脚踏到了水里,于是一种温暖的美感升到了她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