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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心里头还存着几分理智,恨不得就和他说,如果当皇帝就是这般忍肝熬肺的,那这劳什子的皇帝又什么奔头。可她不是皇帝,她不知道天下为重,她注定就只是个小女子,一有事就哭的小女子。
顾清河这时候又鄙视自个的懦弱,于是咬了咬牙,转脸对苏全海道:“去,拿了药箱子过来,我给皇上上药。”
等她脱了外头的袍子时,就见里头明黄的中衣早已经染了血迹,汗湿了的中衣又贴着皮肤,她便是想要脱都费劲,可偏生她又怕他疼,脱到半截子就又松了手。
最后还是皇帝说道:“想当初,朕还是皇子的时候,皇考让朕到云南办案子,那时候受的伤可比这严重多了。大腿上中了箭,又没有麻沸散,朕可是一咬牙就让那老郎中拔了的,最后那血还喷了那郎中一脸,把他吓得直哆嗦。”
“都什么时候,皇上还有心说这些?”
“朕和你说这些也是为了分分心,你别光顾着朕,一咬牙一狠心撕了下来就是,这点疼朕还受得住,”可是话音刚落,他喉间就压出一声‘嘶’,他苦笑:“你这手还真够狠的,比那老郎中还狠。”
后背那血肉模糊的,连苏全海站在一旁都不由想偏过头,最后顾清河还是忍着先清理了伤口,她尽量控制着自个的手不抖动。可没一会眼泪就糊了眼睛,不敢把眼泪滴到他伤口上,袖子随手擦了一把又接着给他撒了金创药。
宫里的特别是皇帝宫里的药那可都是最顶级的,没一会血就止住了,其实皇帝这后背伤口并不深,但是面积却大,从左往右横隔了整个后背。
苏全海当然不敢问皇上这伤是怎么受的,可皇上打小时苏全海就在旁边伺候着,这万岁爷的身手如何,他可是知道的,如今万岁爷受了伤,可这顾小主却安然无恙,再联想起今个皇上出宫非得带着顾小主,此时苏全海看向顾清河的眼神都变了样。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就听见门口脚步声,只听来顺在门口恭敬禀报道:“皇上,太皇太后因担心主子安危,来瞧万岁爷了。”
顾清河吓得立即看了皇帝一眼,可皇帝此时一脸迷惑,难道他们私自出宫的事情被太皇太后知道了?难道太皇太后这么快就知道皇上受伤了?
此时顾清河心里头已经萦绕了自己无数种的死法,虽然每一种死法都各不相同,可唯一相同的就是,她最后都是死无全尸。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着要克制字数的,可是一写起来就没完了,这章写得还挺顺溜
我一鼓作气,去码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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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老不尊
外头的人还弓着身子等动静,可殿内却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才听见皇帝慢慢道:“好生迎着老祖宗,朕片刻就出去亲自迎驾。”
“苏全海,伺候朕更新,”此时顾清河刚用绷带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听他这么一说,便是咬着唇。
待苏全海出去拿龙袍的时候,顾清河才犹豫道:“皇上,您身上伤的这般重…”
“放心,应付太皇太后这点力气朕还是有的,”皇帝颔首道:“你待会先去屏风后头待会,免得太皇太后责难。”
皇帝都这般说,顾清河自然没有异议,所以等苏全海拿了赞新的龙袍过来时,顾清河伺候他换了衣衫后,便走到了屏风后头待着。
太皇太后身份贵重,又是长辈况且这种情况还亲自过来瞧你,便是皇帝这般身份的都得出去迎接着,于是苏全海刚给他带上腰间挂的玉佩。皇帝便大步流星地朝外头走去,看得苏全海都忍不住在后头心惊胆战地叫道,主子慢点。
这苏全海此时感觉自个的脑袋就是别在裤腰带上的,万一这皇上的伤势要是被老祖宗察觉分毫,他这个御前近侍打板子那都是轻的,你伺候主子的人却把主子伺候成这样,连他自个都觉得羞愧。
可他脸上又不敢露出分毫,只好小心跟在皇帝身后。
没一会,皇帝便扶着太皇太后过来进了内殿,祖孙二人朝那罗汉塌上一坐,先是皇帝开口:“方才这地龙翻的厉害,孙儿原想着立即去看老祖宗的,可眼下这京中只怕是大乱,所以只得以朝政为先。”
“我的儿,如今这般着急你还挂心着我,你放心,我那寿章宫还是有能用事的人的,你只管处理朝务便是,”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也是亲热地说道,祖孙两人倒是和乐融融地,听得后头躲着的顾清河一头雾水。
按理说,之前太皇太后都拿生病这种事威胁皇上了,而皇上也愣是软硬不吃地架势,这两位如今见面还能这么亲热,可见这皇宫的人都是一等一的演员。
这要是弄到现代去,中国电影哪八百辈子就冲出亚洲了,冲向世界了。
“虽说如今大震已经停了,可是这后头恐怕余震不断,所以孙儿想着,请您老人家到汤泉行宫小住些时日,待京城整顿好后,孙儿便亲自迎接你去,”这头皇上刚表了衷心说,你老人家是宫中的主心骨,我没了您做不成事,可那头他就准备把人支到汤山去了。
要说这地震,隔哪里都是个祸事,可在古代统治者生生能把它变出个花来。有些皇帝就趁着这个乱劲开始整顿朝廷,平日贪赃枉法的,这时候可逮着理由处罚你们了。
当然也有的皇帝倒霉了,他得装模作样的向天下下罪己诏,检讨一下近来的过失,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说不定也会修正一下。
这太皇太后如今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来看皇帝,皇帝心里头除了那么点小感动之外,还有的就是戒备了。说实话,在宫里头生活这么久了,这脾性人品时间长了,大家心里头都是门清的。
简单就是一句话,皇帝可不相信太皇太后这老太太只是单纯来看自己,这背后肯定打着主意呢。
不过太皇太后这时候倒是点了点头,说道:“承勋我也带着,这孩子好动我得看住他,免得这时候出去闯祸,至于你九叔就让他在京里帮衬着你。你这么多叔叔里头,也就你九叔和你关系最近,他是皇考的亲弟弟,自然是向着你的。”
皇帝虽然里头别扭的难受,可见太皇太后没有旁的闲话,竟然这么容易地答应离京,所以也就格外好说话:“那是自然,我素来也是敬重九叔的,毕竟他是朕的亲叔叔。那即是这般,我便让下头的人去准备,明日便准备轻车出行,只是委屈了老祖宗。”
“不委屈,不委屈,”太皇太后笑眯眯地说道,只是在拨弄了手腕子上的佛珠后,静了一会才缓缓道:“虽说这前朝之事本不该我插嘴,可是这地震可不同于那些发大水,救个灾发几两银子就了事的。”
在后头听了那般久的顾清河,心里头发出了和皇帝一样的想法,终于来了。
“孙儿自是明白,所以孙儿一早已经召集了大臣商议应对之策”皇帝恭恭敬敬地说话,可这话头里根本就不太皇太后机会。
而太皇太后自然也听懂了皇帝话里的意思,这是嫌自个多管闲事呢,可是她好不容易等着这么个机会,又岂会轻易地放了过去。
只听她淡淡接道:“如今都讲究天人合一,皇上号称天子是这天下万民之主,如今遭了地震,这地震可不是人祸,是天灾,所以皇帝势必得做出点姿态,让天下万民看着。哀家倒是觉得皇上应大赦天下。”
听到这里,皇帝就是再好的性子,这心头都是恨得泣血。听听这是一个祖母该对孙儿说的话吗?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治理这天下出了问题,才遭了天谴。
皇帝扪心自问,自打他御极以来,哪日不是兢兢业业,便是发着高烧他都坚持上朝一日不敢耽搁。往年江南发水患的时候,他整宿整宿不睡觉的批折子想对策,就是想对得起这天下黎明,对得起皇考传给他的这皇位。
可如今呢,自个的亲祖母在这种时候不仅不支持自个,还为了旁人在背后捅他一刀,皇帝抿着嘴,那脸色叫一个铁青,心里头的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窜。
而在后头听到现在的顾清河,更是瞠目结舌了,她真真是没想到,这老太太居然这么恶毒。这会功夫了,她居然还有心来责问皇帝,还要怪罪皇上,她真是没见过哪家有这种祖母的。
虽心里头恨不得当即掀了桌子,可皇帝是何等心性,他只压着火冷笑:“太皇太后多虑了,这前头的事情孙儿自是会处理的,明个孙儿只怕不能到城门口送太皇太后呢,还请老祖宗好生保重。待孙儿将这京城整治好之后,定会再接老祖宗回来瞧瞧这锦绣繁华。”
太皇太后见皇帝连说话都透着阴沉,知道自己已是激怒了他,可事已至此了,若不掰扯出个结果,那她以后在皇帝面前岂不是更无立足之地了。
其实这事情到了这步,已经不是单单救不救何克善的问题了。以前太皇太后自仗着资历身份,在这皇宫之中那是说一不二,皇帝之前更是事事都依着她。
可如今处置何克善这事上,皇帝却是坚持到底,这无疑让太皇太后觉得自个的权威被挑战了,因此她就盯着这事非让皇帝顺着自个的意,可他越是不顺她就越得让他顺着。
到了如今,看着竟是像个死局了。
“到了如今皇帝还执迷不悟吗?你发了罪己诏大赦天下,这何克善如何都是能免了一死的,你这是非得绝了何家的后吗?”太皇太后越说越觉得生气,这朝中贪赃枉法之人又何止何克善一人,如今皇帝竟是乌鸡眼似得盯着何克善,这是要一心整治他们何家啊。
太皇太后虽嫁了皇家,可是没了娘家的女人谁的腰板是直的,就算她是太皇太后都绕不过这个坎。
可谁知皇帝接下来却一脸漠然地说:“这何克善之罪便是满门抄斩那是够的,如今我只拿了他一人,已是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如今您却一味地逼迫我,那就恕朕斗胆问一句了,太皇太后这是打算干政吗?”
干政这两字真是让太皇太后全身一激灵,后宫女人不得干政,这四个字可是牢牢地刻在每个后宫女人的身上,哪怕你就是再尊贵如太皇太后,要真是踩了那条黄线,只怕连满朝将仁孝挂在嘴上的大臣都不会站在她这头。
平日里皇帝对太皇太后那叫一个恭敬,重话更是从未说过,如今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无疑就是扯破了脸。
若不是顾清河还存着几分理智,她恨不得出去挠花了那老太太的脸,为了自个娘家的侄子这么为难自己的亲孙子,还是人吗?是人吗?
清河在心里头恶狠狠地吐了三个字,不是人。
转念她又觉得皇上实在是太可怜了,她本还沉浸在皇上舍生救了自己的愧疚中呢,如今看他伤成这样也不见人关心,反而被自己的祖母为难成这样,眼泪便跟不值钱似得往下掉。
“好好好,我自己的孙儿却是这般不孝,我倒是要问问,皇上这是以仁孝治天下吗?”
皇帝也几乎要被气笑了,合着万事都顺着她就是孝顺,但凡不顺她的心意,那就是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过来,合着他今个还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