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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宫女替他整理衣袍的时候,顾清河还站在一旁,不说话也离开,就站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腰间的络子。
皇帝也不说话,可眼睛却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他突然想起顾清河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十八岁还只是个王爷,去顾家看望自己的恩师。就瞧见她站在太傅的桌角,扎着小女孩发式,也是垂着头站在那里扣着腰带。
他进来的时候,太傅使了眼色让人将她带出去,可是任那奴才如何求,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待他问清楚才恍然笑了,不过是太傅答应带她出门,可临时却又后悔了。这丫头就那么站着那里,不哭也不闹。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皇帝突然有些记忆模糊了。
“主子,”苏全海站在那头惦着脚尖小声地叫了一句,皇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却没搭话。顾清河就站在那头,也不求他,就等着他出门。
皇帝这时候算是看出她本性了,但凡是她想要的东西,你不给,好,那她也不再要了。可是她摆出这么一副模样,让你觉得你要是不给她,那就是该挨千刀。
其实皇帝本身也就是逗逗她,谁曾想她不经逗,于是便是去勾她的手腕子。谁知刚摸上去,那手腕子细地让人心疼,他问了句:“朕瞧着你好像又廋了?”
顾清河原先不想答话的,可心里头到底还是想去外头跟他们一起打猎,于是便讪讪地说:“是廋了点,不过也没廋太多。沈嬷嬷说,宫女子应该珠圆玉润,太廋不好看。”
皇帝接话:“就是,朕瞧你吃饭都比别人香。你要是象她们那样,吃饭论筷子的,那可真是太难受了。”
顾清河原本缓和的脸色一僵,不知他嘴里说的她们指的是谁,索性就不回话,听他说多了倒是心里膈应的慌。
皇帝见她脸色不好看,倒仔细想了他方才的一番话,等回过头再看她的时候,脸上竟是带着笑。她这吃味的样子,倒是格外有趣。先前他最烦后宫女人比来比去的,他赏了那个一个镯子,这个就恨不得要个全套压过去。
可如今看来,这吃味也是分人的。要是他喜欢的人,便是连吃味都透着几分娇俏可爱。
皇上见逗的差不多了,就叫了外面的苏全海道:“先前让你带的衣裳,赶紧让人伺候你婕妤主子穿上。”
苏全海早等在外头,就等着皇上一声令下呢。
顾清河还云里雾里的呢,就见外头宫女捧着一红漆木盘托,上头放着一件白色镶蓝边的衣裳。待那宫女捧着衣裳展开的时候,顾清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头的绣花。
自打进宫之后,虽说这宫里头有最好的手艺人,可是她的位分定在那里,就是想穿点新意出来,都怕越矩。
这衣裳无论是衣料还是绣工,一瞧便不是尚服局的手艺。皇帝的衣裳并不和宫妃在一处做,而且宫里头单独立了四执库,专门存放皇上的冠袍带履。只怕她这一套衣裳也是在那里做的。
“小主,奴才服侍您更衣,”说话的宫女长相甜美,连这声音都柔柔嫩嫩地,听着可真叫人动心。
不过她转头看向皇上的时候,他隔着帘子坐在外头的塌上,身上穿着不是往日雍容华贵的龙袍,咋一换上骑装原本就挺拔如松的身量,越发地高大,便是端坐在那里都看的格外威严。
看了一会,她抿嘴便转过头,任由旁边的宫女伺候自己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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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过来,瞧见的倒都是满天黄叶。虽说围猎最好的地方是草原上,可京城的老少爷们若是想打个猎不是也得有个地方。所以这西郊便是京中权贵最喜欢来的地方,不仅有皇庄在这,皇上赏赐给王爷郡王的那些庄子也都在这附近。
康郡王一早过来等着了,好在这次就是皇上过来玩玩而已,不像以前的秋围,那可是为了联系蒙古亲王,关系着国家的大事。
所以他只带了几个侍从,左右待会皇上带的人肯定多。到时候大家把猎物围在一处,至于收获如何,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其实皇上这人打小就好胜心强,爱较真,当初皇室宗亲里适龄的都一块在上书房读书。那时候皇上就爱较真,可他较真不是嘴上说说,他是光做不说型的,等他压过了你一头,你才恍惚过来。
可皇上那头勒着马缰过来的时候,康郡王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光盯着旁边那头枣红马上的人看了,那身形怎么瞧着都是女子。
等人一靠近,康郡王就是打千下跪请安道:“臣给皇上请安。”
“好了,起来吧,既然出宫了,这些虚礼便免了,”皇上声音倒是挺高兴的,他随后看了一眼康郡王旁边的那匹马,便是多问了句:“这马就是你新得的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顾清河一听眼睛都亮了。
在现代的时候,这骑马那就是一贵族运动。大家都觉得法拉利这些跑车多贵啊,一辆好几百万人民币,可是却不知这一匹好马也得好几百万,但人家那是按欧元算的。
如今她倒是亲眼瞧见汗血宝马了,可是那是人家的,况且就凭她这点骑术,这宝马隔她手里那也是暴殄天物。
“好了,今个狩猎你们只管拿出看家本领出来,猎得好,朕这边还另有赏赐,”皇帝朝着后面说了一句,下头齐齐称是。
前头的侍卫已经开始将猎物往一处赶了,他们这边正骑着马过去。顾清河连弓都拉不开,自然就没有带弓。不过皇帝还是担心,临来的时候,还给她一把匕首,她瞧着上头镶嵌的珠宝看了半天。
“待会你在林子外头转转便好,我怕你进去,里面的猎物冲撞了你的马,”那边一阵阵的动静传过来后,皇帝转着头朝她看过去。
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耳垂上的玛瑙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了几下。浓郁地深蓝色越发衬得脸颊肌肤白似雪,而她瞧着皇上的眼睛,澄清干净地如同纳木错里的湖水。
“皇上要加油,嫔妾等着吃烤肉呢。”
康郡王的马落在他们后面,可是却还是耳尖地听到这话。谁曾想,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呢,只听皇上声音温和地说:“你啊你,成天尽想着吃。不过今个保你吃个够。”
后头两人还说了些话,可康郡王却是没听见。他偷偷抬眼瞄过去,只见两匹马本就靠的近,而两人的身子更是向对方倾过去,皇上不知听她说了什么,竟是大笑起来。
其实昨个他就吃了一大惊,顾婕妤见了皇上不仅没下马,竟从马上扑了过去,两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在一起。
此时康郡王不由想起宫里头,皇后此时已经退居凤翔宫,一时半分只怕是出不来,往后就算出来了,这后位是保住保不住还真的两说。
先头只说和妃娘娘是宫里头顶受宠的,可是康郡王打小也是在宫闱里头长过来的。象他们这样的人,其实越是喜欢的东西,就越是藏在手心里,恨不得时时拽着捏着,岂会轻易示人的。
这贵妃是因为有个好爹,安家执掌兵权镇守关外,那可是皇上器重的重臣。至于和妃,如今看来不过是摆出来给人看的花架子罢了,要是真论起宠爱,只怕能捏出一把的水来。
皇上进去打猎的时候,初九就骑着马陪着她在这周围乱逛。她瞧着远处,突然声音压低:“初九,你说他会不会被发现?”
初九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头的慌张却是没有盖住。
顾清河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模样,此时更是突然翘起嘴角轻笑出声:“初九,你可真是个实诚的好孩子。”
初九虽不明她的意思,可是却知自己的慌张早已经被她收入眼底,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善。
谁知顾清河不但不在意,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轻声道:“初九,别生气,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说完,她便勒着马缰悠悠地往前头走。
此时林子里头不时窜出几只飞鸟,只是那鸟还未飞远,便被下头射过来的箭打中,紧接着就扑棱扑棱地掉了下去。
就在她还悠然地转着的时候,就见似乎有人策马往湖那边跑过去,而同样看见的初九不由朝她看了一眼。
原以为不过是一人,可谁知后面竟是越来越多人往那边跑,顾清河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虽然她们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在洞口盖上掩盖物,可这么多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怎么往那边跑?”顾清河朝后头的侍卫问了一句。
那侍卫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自然也不知,不过他朝那边眺望了几眼后,便是若有所思道:“只怕是猎物跑到那边去了。”
还未等他说完,顾清河便急不可待地扬鞭追了过去。后面伺候着的侍卫自然不敢大意,也急忙追了上去,而初九却是在看了一会后才赶过去。
等顾清河刚到林子的边缘处,便听见马蹄之声越发地近,紧接着从密林可见处出来不少的人。
皇帝见她出现在林子外头,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有些不悦:“不是让你离的远点的吗?万一哪头畜生冲撞了你的马,到时候有你哭的。”
顾清河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也不生气,脸上噙着笑,问:“皇上怎么出来了,这么快就打完了?”
皇帝指了指远处,说:“原本想猎一头熊瞎子的,没想到倒是撞见了只梅花鹿,今晚吃鹿肉怎么样?”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在她耳畔响起时,犹如羽毛一直挠着一般又酥又麻。
顾清河歪头朝着他笑了笑,说道:“那嫔妾也跟着皇上去见识见识?总不能来了一会,连皇上的射术都没瞧见就回去吧。”
“打猎有什么好看的,血腥的很,回头你可别吓哭了。”
“哪会,皇上就把我想的这般没用?”她轻笑。
见她坚持,皇帝也无法,只得让人在后头好生地护着他,自己打马过去追那只鹿。如今是冬日,动物多是冬眠,还有象鹿这种东西,在西郊可不多见,所以就算是皇帝也想拔得头筹。
初九过来的时候,就见顾清河嘴角扬着笑跟在后头。
可就在此时,便见她扬鞭就要加快速度冲过去,可是却下一秒却见她的手突然送开了缰绳。
初九在后头刚想叫她,便看见她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加速时她却没有拉住缰绳……
而后头没看见她动作的侍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随即便有一声尖锐的鸣哨声响起,还未走远的皇帝也勒住了缰绳,他刚往后头看,便有侍卫上来。
当即他的脸色刷地一下没了血色,还没等侍卫说完,他便策马往回赶。而原本跟着他一起的侍卫,也是立即跟着赶了回来。
“怎么了,”皇帝过来时,所有人都让在一条通道,顾清河的身边只有初九在。因为除了初九,没人敢碰她一点。
“我好疼,”顾清河咬着唇说了一句,而她的小腿上布料早已经被血色浸染,看的格外吓人。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宣了太医过来,还有将马车赶过来,”皇帝将她抱在怀里,立即吩咐朝着旁边喊了一句。
侍卫不敢围在四周,只得站在后头守着。而此时初九站在皇帝的身后,只能看见她露出的发顶,乌沉沉的头发只挽成了简单的发髻。
虽然她听不见顾清河说什么,可是却能模糊地听到她虚弱的声音。
虚弱……
初九突然笑了一声。
而此时皇帝抱着她,只捏着她的腿骨不停地问疼不疼,顾清河此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