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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婷;其实……我有话对你说。”迟疑踌躇了好大一阵子,苏靖江终是直视着温婷,眼中盈满难以形容的情愫。
“唔……什么?”看到苏靖江的脸色不对劲,温婷渐渐收敛起灿烂笑容;内心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投资项目也开始回收利润,至于她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前进的方向……这许许多多想要诉说的好事,她还没有来得及一一跟他讲,他……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温婷直觉感到一丝丝不安,手指不由得抓紧了苏靖江的衣袖;如明镜湖水的眼眸凝视着他。
看到温婷这样的眼神,苏靖江心里不由得一涩;扯出一抹微带苦意的笑容,轻轻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将温婷轻而易举带入怀抱里。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温婷……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还是……”温婷看着苏靖江苦涩的笑容,只觉得心一点一点沉入湖底,彻骨的冰冷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眼角眉梢带着掩不住的焦急。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回答?……
良久,苏靖江深深凝视着温婷,抚摸着她的头长叹一声,“爷爷要我去美国读MBA,少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温婷,我……”
苏靖江很想开口对温婷说,“你能等我吗?”,可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看着温婷强忍着泪意,红着眼眶凝望着他,一言不发的那副模样,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儿。
他从小生活在极为优越的环境中,想要得到的基本上都会得到,就算苏家的兄弟对他不友善,在爷爷和姐妹们的庇护下,他一个人也乐得逍遥自在。可是自从遇到温婷以后,他觉得这个女人超出他的掌握,甚至是远远超出他印象中对女人的概念……
第一次见到她,穿着一身张扬热烈的火红长裙,甫一登场就夺去了所有人的眼球。他带着些兴味前去试探她,得到的结果令他意外而好奇。
再见面,她一身朴素简单的休闲装,推开门的刹那瞪大了眼睛,看到他如同受惊的小鹿,可是霎那间就恢复平静的态度,让他看在眼里叹为观止。
从意外和好奇衍生的爱情,在那几天的接触里愈发浓郁,温婷身上充满神秘的气质,那种特殊的地方让他深深着迷。
他穷追不舍放出狂言要追温婷,不管她当时的表情是多么无奈,终于,他做到了,可是现在……主动提出要追求她的是他,现在提出说要分手的……也是他。
苏靖江心中百般心思转过,面上浮现出些微的不自然。
人性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面对喜欢的人,他自私的想把她掌握在手心,让她一辈子都逃离不开他的视线,可是温婷个性**又有主见,虽然也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但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永远那么朝气蓬勃,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把她打倒。
对于朋友的关怀,对于亲人的疼爱,面对挫折的坚强不屈,面对未来的热情憧憬,这些都深深吸引着他……越是接触温婷的每一方面,他就觉得越来越喜欢她,当那份喜欢的情愫即将蜕变成为浓厚的爱意,他那一直冷眼旁观的家族终于站了出来……
温婷其实一直说的都不错,只要他冠以苏家的姓氏一天,就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人生。
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完整的苏家人,苏这个姓氏不过是爷爷的任性才被迫冠上的,可是现实沉重的打击了他的内心……爷爷,从头到尾都没有决定放他自由,年轻时候让他各种胡闹,不过是年少轻狂可以理解而已,可是他一旦做出出格的事情来,爷爷还有整个苏家都不会袖手旁观。
温婷的身份并不是秘密,在他提到要带温婷回京城,爷爷当时在电话里就说,“靖江啊,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不过也不缺那两个闲钱。你要是不喜欢方家那孩子,我看赵家的女儿娴静端庄,也挺合适的……你现在所选择的女孩,未来一定会使你觉得后悔。为免到时候朋友都做不成,倒不如趁现在断个清楚。”
爷爷的话没有一丝严厉,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刀尖扎在他心上。爷爷……并不赞同他和温婷相处,既然如此,之前又为何会让他来宜城?
爷爷听到他压抑隐忍的疑问,回道,“你喜欢经商那就去经商,爷爷不是老封建老腐朽,只是那个女孩……真的不适合你。年纪就先不提了,她生父就是一个地痞,生母早年在外面那些事……唉,相信我不说,以你的能力也可以查到,只是你不愿意去正视你们之间的问题罢了。靖江,你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个小孩子,人生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任性的来……”
爷爷那天跟他说了许多话,如果不是当时温婷每天都忙得团团转,一定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爷爷其实说的也有道理,他在追求温婷这件事上,的确是任性又自我的。
先是罔顾温婷的现状,一意孤行要追求她,不管不顾她愿意与否,另一方面,明知道家里不会同意,就算不反对也会磨难重重,他却没有认真考虑如何应对,而是选择缩头乌龟一样视而不见……
比起温婷,他其实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温婷,现在的我配不上你。之前我说要等你七年,是我食言了。如今的我不会腆着脸要你等我,只是……”苏靖江忽然笑了起来,清风朗月般俊逸无双,轻轻扣住温婷的十指,声音温润柔和地缓声说道,“如果到时候等我回来,你身边没有别的人,那时,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正式的追求你吗?”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永恒,可是……他仍然想乞求这样一个奇迹,温婷……只要几年后他真正握有了力量,他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阻挡在他们中间!
温婷神色难辨地盯住苏靖江,许久,微微垂下眼眸哑声开口道,“承诺是最没有意义的,这一点,你不是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吗?”
她原以为自己会开始一场爱恋,哪怕不是那么的轰轰烈烈,哪怕不是那么的热情奔放,只要能够细水流长脉脉流淌,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苏靖江……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史上最残忍的事情不过如此,给了人希望却又亲手打破,这比一开始就沉溺于黑暗中,一丝光亮也看不到还要让人来得心痛……
“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温婷垂着脑袋过了许久,突然间抬头正视着苏靖江,后退一步声音冷漠地开口,“想要得到我,就使出你的全部本事来拿!”
说完,温婷掉转头离开了这里。
苏靖江默默注视着温婷的背影,低头,脚边是早已散落一地的花。
天空仍然绽放着绚丽的烟花,可是脚边碎成一地的鲜花,不知为何那样让人心疼……
他是不会放弃的,同样也不觉得后悔。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守护幸福,和两个家族作对的下场,是温婷终其一生也难以想象的。他不希望真的落到爷爷说的地步,不但做不成情人,做不成朋友,甚至还可能演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他会远渡重洋积蓄自己的力量,等他归来之时,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他与温婷之间的阻碍!
苏靖江将手插在口袋里,抬起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温婷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直到从寂静的河岸边,来到人山人海的广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各个面上带着灿烂笑容,抬头注视着空中炸开的烟花,温婷忽然将手放在胸口,唇边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只是……大概是今晚的烟花太过灿烂,她一不小心闪花了眼,错把过客看成了真命天子。
“婷婷——婷婷——”吕姝清脆动听的嗓音远远传过来。
温婷反射性地抬头望过去,看到吕姝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左边是满脸不爽的温傲天,右边是哭得惨兮兮的晶晶,不由得会心一笑。
宝宝喜欢云慧姑姑家的女儿,可是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很可爱,喜欢一个人,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总是动不动揪晶晶的辫子,要么就是抓可怕的小动物给她……温婷曾经一直很担心,宝宝在人情世故方面太过早熟,和班上同学始终相处不好,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没遇到对的人……
对的人……温婷的笑容僵硬起来,松开的手指紧握了起来。
她准确说来半点恋爱经历都没有,不像吕姝至少曾经深深的暗恋过,她虽然曾经对吉他老师动心,可是在明知道对方已经结婚的情况下,就算当时的她再怎么年少无知,也明白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可以的。更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么大的魅力。
遇到苏靖江是意外中的意外,可是这个意外在初开始的厌烦后,逐渐演变成为一场美丽的意外。她甚至开始觉得,苏靖江或许就是那个对的人,她一直寻寻觅觅没有寻到的人,然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和矛盾,始终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她很想劝自己赶紧悬崖勒马,中止这段毫无希望的感情,就像当初吕姝曾做过的那样……
可是,她远没有吕姝那般坚强。不要看她表面上很难对付,比起吕姝那欺骗众人的模样,常常给人一种难相处的感觉,用吕姝的话来说就是“女王”,但是实际上,外柔内刚的吕姝,远比她要坚强得多……
她不像吕姝那么勇敢,想爱的时候不顾一切去争取,知道无望后大哭一场,明白自己可能无法忘记,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忘却,只是顺其自然,化悲伤为力量,将全部的感情倾注在写作上,从此感动了一个又一个读者,拐骗了一堆不明真相的小萌物……
她明知道苏靖江和她不适合,可是每次看到苏靖江坚定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在心里劝慰自己,试一试吧,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普通人,拥有近乎逆天的空间在手,还有可以交托一切的朋友在,就算苏靖江他是京城四大家族的人,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配不上他!
可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并不能代替大众的观念。苏家人从骨子里看不起她,那和煦春风般的笑脸下,掩藏着说不出的鄙夷和轻蔑,她心里很难过,觉得很无力,心力交瘁的时候,苏靖江……却又对她提出了离开。
离开……当初苏靖江千里迢迢,从京城一路追来宜城,她就算表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心里早已泛滥成灾。前世今生,从未有这样一个人,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
吕姝那时就对她说过,“可以做到这些不算什么,以后的日子才尤其重要。日久见人心,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原本吕姝并不看好苏靖江,可是在他做出这番举动后,一直对两地恋爱持有悲观态度的吕姝,也不禁对苏靖江这个人大大改观。
人不可以貌相,她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一边隐去唇边的笑意,一边接受苏靖江的嘘寒问暖。
被人无条件宠溺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她几乎要沦陷在这样的温柔缱绻里。
如果不是她始终记得自己应该做的事,必须要做的事,她险些就要将家里的杨大川和未来的杨程程抛开到九霄云外,全心全意只做一个被京城大少宠爱的女孩。
她不是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