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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是动物,什么是有理性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将要从仅仅一个 问题上不知不觉地陷入无穷无尽的别的一些更复杂更麻烦的问题去了,而我不愿意 把我剩有的很少时间和闲暇浪费在纠缠像这样的一些细节上。可是我要在这里进一 步思考从前在我心里生出来的那些思想(那些思想不过是在我进行思考我的存在时 从我自己的本性中生出来的),我首先曾把我看成是有脸、手、胳臂,以及由骨头 和肉组合成的这么一架整套机器,就像从一具尸体上看到的那样,这架机器,我曾 称之为身体。除此而外,我还曾认为我吃饭、走路、感觉、思维,并且我把我所有 这些行动都归到灵魂上去;但是我还没有进一步细想这个灵魂到底是什么?或者说 ,假如我进一步细想了,那就是我曾想象它是什么极其稀薄、极其精细的东西,好 像一阵风、一股火焰,或者一股非常稀薄的气体,这个东西钻进并且散布到我的那 些比较粗浊的部分里。至于物体,我决不怀疑它的性质;因为我曾以为我把它认识 得非常清楚了,并且如果我要按照我那时具有的概念来解释它的话,我就会这样地 描述它:物体,我是指一切能为某种形状所限定的东西;它能包含在某个地方,能 充满一个空间,从那里把其他任何物体都排挤出去;它能由于触觉,或者由于视觉 ,或者由于听觉,或者由于味觉,或者由于嗅觉而被感觉到;它能以若干方式被移 动,不是被它自己,而是被在它以外的什么东西,它受到那个东西的接触和压力, 从而被它所推动。因为像本身有自动、感觉和思维等能力的这样一些优越性,我以 前决不认为应该把它们归之于物体的性质,相反看到像这样一些功能出现在某些物 体之中,我倒是非常奇怪的。
可是,现在我假定有某一个极其强大,并且假如可以这样说的话,极其恶毒、 狡诈的人,它用尽它的力量和机智来骗我,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呢?我能够肯定我具 有一点点我刚才归之于物体性的那些东西吗?我在这上面进一步细想,我在心里把 这些东西想来想去,我没有找到其中任何一个是我可以说存在于我心里的、用不着 我一一列举这些东西。那么就拿灵魂的那些属性来说吧,看看有没有一个是在我心 里的。首先两个是吃饭和走路,假如我真是没有身体,我也就真是既不能走路,也 不能吃饭。另外一个是感觉,可是没有身体就不能感觉,除非是我以为以前我在梦 中感觉到了很多东西,可是醒来之后我认出实际上并没有感觉。另外是思维,现在 我觉得思维是属于我的一个属性,只有它不能跟我分开。有我,我存在这是靠得住 的;可是,多长时间?我思维多长时间,就存在多长时间;因为假如我停止思维, 也许很可能我就同时停止了存在。我现在对不是必然真实的东西一概不承认,因此 ,严格来说我只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也就是说,一个精神,一个理智,或者一个 理性,这些名称的意义是我以前不知道的。那么我是一个真的东西,真正存在的东 西了;可是,是一个什么东西呢?我说过: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还是什么呢?我 要再发动我的想象力来看看我是不是再多一点的什么东西,我不是由肢体拼凑起来 的人们称之为人体的那种东西;我不是一种稀薄、无孔不入、渗透到所有这些肢体 里的空气;我不是风,我不是呼气,不是水汽,也不是我所能虚构和想象出来的任 何东西,因为我假定过这些都是不存在的而且即使不改变这个假定,我觉得这并不 妨碍我确实知道我是一个东西。
可是,能不能也是这样:由于我不认识而假定不存在的那些东西,同我所认识 的我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一点也不知道。关于这一点我现在不去讨论,我只能给我 认识的那些东西下判断:我已经认识到我存在,现在我追问已经认识到我存在的这 个我究竟是什么。可是关于我自己的这个概念和认识,严格来说既不取决于我还不 知道其存在的那些东西,也更不取决于任何一个用想象虚构出来的和捏造出来的东 西,这一点是非常靠得住的。何况虚构和想象这两个词就说明我是错误的;因为, 如果我把我想象成一个什么东西,那么实际上我就是虚构了,因为想象不是别的, 而是去想一个物体性东西的形状或影像。我既然已经确实知道了我存在,同时也确 实知道了所有那些影像,以及一般说来,凡是人们归之于物体性质的东西都很可能 不过是梦或幻想。其次,我清楚地看到,如果我说我要发动我的想象力,以便更清 楚地认识我是谁,这和我说我现在是醒着,我看到某种实在和真实的东西,但是由 于我看得还不够明白,我要故意睡着,好让我的梦给我把它更真实、更明显地提供 出来,是同样不合道理的。这样一来,我确切地认识到,凡是我能用想象的办法来 理解的东西,都不属于我对我自己的认识;认识到,如果要让精神把它的性质认识 得十分清楚,那么我就需要让它不要继续用这种方式来领会,要改弦更张,另走别 的路子。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呢?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什么是一个在思维的东西呢?那 就是说,一个在怀疑、在领会、在肯定、在否定、在愿意、在不愿意、也在想象、 在感觉的东西。当然,如果所有这些东西都属于我的本性,那就不算少了。可是, 为什么这些东西不属于我的本性呢?难道我不就是差不多什么都怀疑,然而却了解 、领会某些东西,确认和肯定只有这些东西是真实的,否认一切别的东西,愿意和 希望认识得更多一些,不愿意受骗,甚至有时不由得想象很多东西,就像由于身体 的一些器官的媒介而感觉到很多东西的那个东西吗?难道所有这一切就没有一件是 和确实有我、我确实存在同样真实的吗?尽管我总是睡觉,尽管使我存在的那个人 用尽他所有的力量来骗我,难道在这些属性里边就没有一个是能够同我的思维有分 别的,或者可以说是同我自己分得开的吗?因为事情本来是如此明显,是我在怀疑 ,在了解,在希望,以致在这里用不着增加什么来解释它。并且我当然也有能力去 想象,因为即使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就像我以前曾经假定的那样),即我所想象的 那些东西不是真的,可是这种想象的能力仍然不失其为实在在我心里,并且做成我 思维的一部分。总之,我就是那个在感觉的东西,也就是说,好像是通过感觉器官 接受和认识事物的东西,因为事实上我看见了光,听到了声音,感到了热。但是有 人将对我说:这些现象是假的,我是在睡觉。就算是这样吧,可是至少我似乎觉得 就看见了,听见了,热了,这总是千真万确的吧。真正来说,这就是在我心里叫做 在感觉的东西,而在正确的意义上,这就是在思维。从这里我就开始比以前稍微更 清楚明白地认识了我是什么。
可是,我不能不相信:对于其影像是我的思维做成的、落于感官的那些有物体 性的东西,比不落于想象、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我自己认识得更清楚,虽然我认为 可疑的、我以外的一些东西倒被我认识得比那些真实的、确切的、属于我自己本性 的东西更明白、更容易,这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不过我看出了这是怎么 回事:我的精神是心猿意马,还不能把自己限制在真理的正确界限之内。让我们再 一次给它放松一下缰绳吧,好让我们以后再慢慢地恰如其分地把缰绳拉住,我们就 能够更容易地节制它、驾御它了。
让我们开始考虑一下最易认识的、我们相信是了解得最清楚的东西,也就是我 们摸到、看见的物体吧。我不是指一般物体说的(因为“一般”这一概念通常是比 较模糊的),而是考虑一下一个特殊物体。举一块刚从蜂房里取出来的蜡为例:它 还没有失去它含有的蜜的甜味,还保存着一点它从花里采来的香气,它的颜色、形 状、大小是明显的,它是硬的、凉的、容易摸的,如果你敲它一下,它就发出一点 声音。总之,凡是能够使人清楚地认识一个物体的东西,在这里边都有。
可是,当我说话的时候,有人把它拿到火旁边:剩下的味道发散了,香气消失 了,它的颜色变了,它的形状和原来不一样了,它的体积增大了,它变成液体了, 它热了摸不得了,尽管敲它,它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在发生了这个变化之后,原来 的蜡还继续存在吗?必须承认它还继续存在,而且对这一点任何人不能否认。那么 以前在这块蜡上认识得那么清楚的是什么呢?当然不可能是我在这块蜡上通过感官 的媒介所感到的什么东西,因为凡是落于味觉、嗅觉、视觉、听觉的东西都改变了 ,不过本来的蜡还继续存在。也许是我现在所想的这个东西,也就是说蜡,并不是 这个蜜的甜味,也不是这种花的香味,也不是这种白的颜色,也不是这种形状,也 不是这种声音,而仅仅是一个刚才在那些形式之下表现而现在又在另外一些形式之 下表现的物体。可是,确切说来,在我像这个样子领会它时,我想象的什么呢?让 我们对这件事仔细考虑一下,把凡是不属于蜡的东西都去掉,看一看还剩些什么。 当然剩下的只有有广延的、有伸缩性的、可以变动的东西。那么有伸缩性的、可以 变动的,这是指什么说的?是不是我想象这块圆的蜡可以变成方的,可以从方的变 成三角形的?当然不是,不是这样,因为我把它领会为可能接受无数次像这样的改 变,而我却能用我的想象来一个个地认识无数的改变,因此我所具有的蜡的概念是 不能用想象的功能来做到的。
那么这个广延是什么呢?它不也是不认识的吗?因为在蜡融化的时候它就增大 ,在蜡完全融化的时候它就变得更大,而当热度再增加时它就变得越发大了。如果 我没有想到蜡能够按照广延而接受更多的花样,多到出乎我的想象之外,我就不会 清楚地、按照真实的情况来领会什么是蜡了。所以我必须承认我甚至连用想象都不 能领会的这块蜡是什么,只有我的理智才能够领会它。我是说这块个别的蜡,因为 至于一般的蜡,那就更明显了。那么只有理智或精神才能领会的这个蜡是什么呢? 当然就是我看见的、我摸到的、我想象的那块蜡,就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块蜡。可 是,要注意的是对它的知觉,或者我们用以知觉它的行动,不是看,也不是摸,也 不是想象,从来不是,虽然它从前好像是这样,而仅仅是用精神去察看,这种察看 可以是片面的、模糊的,像它以前那样,或者是清楚的分明的;像它现在这样,根 据我对在它里边的或组成它的那些东西注意得多或少而定。
可是,当我考虑我的精神是多么软弱,多么不知不觉地趋于错误的时候,我不 能太奇怪。因为即使我不言不语地在我自己心里考虑这一切,可是言语却限制了我 ,我几乎让普通言语的词句引入错误;因为如果人们把原来的蜡拿给我们,我们说 我们看见这就是块蜡,而不是我们判断这就是那块蜡,由于它有着同样的颜色和同 样的形状。从这里,假如不是我偶然从一个窗口看街上过路的人,在我看见他们的 时候,我不能不说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