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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对不起……我都想起来了，对不起……”
“我记起小时候缠着您讲故事的事……”
“记得您送给我的第一把枪……”
“还记得每次被我爸追着打时，是您护在我身前……”
程燕西垂着头，眼眶微微变红，“对不起爷爷，对不起三年来没有看您，对不起现在才想起关于您的事……对不起害您变成这个样子，爷爷……”
说着说着，他突然哽咽了一下，伸出手，握住程老爷子憔悴的双手，顿了两秒，身子开始一颤一颤的，压抑着哭声。
下午三点四十，温堇言刚刚从公司出发赶往疗养院，一路上猛踩油门，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几乎飙车来到疗养院。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他走了二十来分钟。
疗养院的花园里，季凉正抱着三三坐在长椅上，眼神有些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堇言的车缓缓开到季凉身边，竟不忍心打扰这样的画面。可是看了看天色，刚刚还晴空万里的样子，现在已经变得有些阴沉了。
温堇言知道季凉不喜欢下雨的天气，连忙走出车门。
砰的——
关车门的声音引起了季凉的注意，她一愣，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温堇言。
“你来了？”季凉轻轻莞尔，一边站了起来。
“恩，我来了。”温堇言走到季凉身边，“我来晚了，你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季凉缓缓一笑。
温堇言眼神越发温柔起来，却不由分说的将三三接过来，“走了，看天色不好。”
“那好吧。”季凉点点头，“麻烦……”
“永远不要跟我客气。”温堇言打断季凉的话，笑意盈盈。
季凉深深呼了口气，突然笑道：“温堇言，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因为我很聪明啊！”温堇言也玩笑了一句，冲季凉说道：“上车！”
“恩。”
程燕西刚从医护处出来，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半个多小时前在走廊里见到的那个年轻身影，见她上了车，身旁跟这个年轻男人。这么年轻就做父母了？
“首长？走吗？”警卫员问了一句。
“恩，走吧。”程燕西收回目光，钻进车子，“去滨海市区，爵色酒吧。”
“是！”
温堇言的车上，季凉抱着三三坐在后座。听温堇言轻轻开口道：“小凉，我们公司新一期的珠宝设计大赛就要结束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参赛吗？”
季凉笑了笑，“部队里的事情和照顾三三的事情加起来就够多了，哪里还有时间设计作品啊！等以后再说吧。”
“去年问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温堇言有些无奈，“你知道公司大不如前了，所以我们急需你这样的人才。不用去公司上班，只设计几个作品就可以了。”
“三年前你说这样的话我还信。可是现在，谁不知道珠瑞公司又恢复生机了？有多少设计师挤破脑袋想往里进，我连入门的水平都没有。”
“成为设计师不是你的梦想吗？”温堇言从后视镜紧紧盯着季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你已经逃避了太久了，小凉。”
第159章 今晚留这里吧
“哇……呜呜……”
安静的车厢里，三三突然睡蒙了，闭着眼就开始哭，短小的四肢不停的挥舞，哭着喊，“妈妈……呜呜……妈妈……”
“三三乖，三三乖，妈妈在这里。”季凉连忙哄着三三，声音轻柔的像是要挤出水来，“不哭不哭，乖乖的。”
“呜呜……”听到季凉的声音，三三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哭的声音渐小，胖乎乎的小手却本能的朝季凉的胸部袭去，一下子拍个正着，小手抓来抓去。
季凉始料未及，三三断奶快半年了，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惊得她不知道该不该躲开。
温堇言本来仔细看着季凉的，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季凉的温柔，却瞥到这一幕。紧皱的眉头登时舒展开，变成不可思议的样子，他眼睛立刻睁大，定定的盯着三三的小手的移动方向，几秒过后，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收回目光，眼神躲躲闪闪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该死的……温堇言你疯了……”温堇言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想专心致志开车，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脸色通红。
季凉的脸蛋也像煮红的虾子，悄悄拿开三三的手，别扭的望着窗外。
车厢里再次陷入安静，尴尬的安静。
啪嗒啪嗒——
“下雨了？”听见声音，温堇言看向车窗外，见上面落了斗大的雨点，忍不住开口，想要缓解车里尴尬的气氛。
“真的下雨了。”季凉有些簇眉，呢喃一句，“又到雨季了。”
温堇言没有忽视季凉眼中的情绪，连忙踩下了油门，说道：“放心，很快就到家了，没事的。”温堇言总是能准确找到季凉的点，无论是她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
有这样的人照顾，会很幸福吧？答案肯定。
季凉抿了抿唇，刚要开口道谢，想到什么，连忙换了要说的话：“没关系的，在车里，淋不到。倒是下雨了，你开慢一点才行。”
“放心。”温堇言淡淡笑了，季凉一句平常的关心的话，都能让他忍不住心情变好，“有我在，你跟三三都不会有事的。”
季凉一愣，觉得似乎最近温堇言说的话，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让自己有负担了。
接下来的旅途中，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外面的雨却下的越来越大，四点多的天空，已经变得有些阴沉。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三个人终于回到南江。
季凉在南江的家在部队附近，是叶宇凡给买下来的，说是为了给三三，他名义上的女儿一个家。季凉本来反对的，却被苏楠骗着把房子钥匙交给了自己。
谁知道一住就是将近三年。
回到南江的时候，三三已经醒了，趴在车窗上看着瓢泼大雨，有些兴奋，“雨……妈妈，下雨了！咯咯……”
“是啊。”季凉揉了揉三三的发丝，看了眼窗外的雨，皱眉。
温堇言在车上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季凉，“你披着我的外套冲进楼里，我抱着三三进去，放心，不会淋到她的。”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季凉有些犹豫。
“我有我的坚持。”温堇言摇摇头，转身哄着三三，“三三，叔叔抱你回家好不好？”
“好！”三三身子一窜，甜甜的开口，张开手臂就要扑到温堇言怀里。
温堇言一笑，飞快的打开车门，绕到后座，一下子抱过三三，带着她往雨里冲，“走喽！”
“哈哈……温叔叔跑快点儿！”三三使劲在温堇言怀里拱了拱。
“好嘞！”
季凉看他们跑远，拿着温堇言的外套一笑，将外套盖在头上，往雨里冲去。
温堇言抱着三三飞快的冲进楼道，三三挥着小手喊道：“妈妈，妈妈你快点跑！”
“来了来了！”季凉笑着冲到楼道里，刚要站定，却因为脚下湿滑，竟摇摇晃晃的要扑倒，张牙舞爪的，嘴里发出短促的声音，“哎……啊……”
“小心！”温堇言喊了一声，及时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季凉。季凉一下子扑到温堇言半个怀抱里，抓着他的胳膊，惊魂未定。
“没事吧？”温堇言问了句。
“妈妈没事吧？”三三似乎还不懂什么是关心，只是看到妈妈要摔倒，本能的吓了一跳，有些委屈。
“没事没事，妈妈没事。”季凉连忙回神，摸了摸小家的脸蛋。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温堇言幽幽叹了口气，“刚刚还逞强说要自己回来。”
季凉眨了眨眼，有些尴尬，“刚刚是个意外。”
轰隆——
天空中骤然响起一道惊雷，三三吓得往温堇言怀里躲了躲，季凉的身子也是一缩。温堇言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温暖。
一根胳膊抱着三三，一根胳膊被季凉抓着，这种被依靠的感觉还不赖。温堇言轻轻勾了勾嘴角，突然抬手，将季凉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拿了下来，放到自己的手掌中，说道：“快点上楼吧，我看这雨越下越大了。”
手里突然的温暖包裹让季凉一下子愣住，被动的被温堇言带着往电梯旁走。
小三三趴在温堇言肩上，看了看季凉，又看了看两个人交握的手，眼神越来越疑惑。
“你，你快放开我。”走进电梯了，季凉忙红着脸开口。
温堇言没有回应，看着电梯里的数字在慢慢上升，只听‘叮’的一声，电梯到达十五层，温堇言才缓缓松开手，笑得不掺任何杂质，“去开门吧。”
季凉连忙逃了出去，耳朵根红成一片。
“温叔叔。”看季凉走出电梯，三三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恩？怎么了？”温堇言转头一笑，抱着三三走出电梯。
三三弯了弯自己的小手，小声说道：“温叔叔，我想跟你说悄悄话。”
“恩？”温堇言眼前一亮，也小声道：“三三想跟叔叔说什么？”
三三一笑，弓着身子往温堇言耳边凑去。
季凉在房门前按了密码锁，房门应声打开，可她刚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密谋什么的样子，笑道：“三三，你在跟叔叔说什么呢？”
“没什么！”三三立刻回答，远离温堇言耳边，天真的将手背到身后，好像要藏什么东西。
“恩？”季凉一挑眉，转头看向温堇言，却见温堇言脸上带了七分的笑意和三分的不可思议，顿时疑惑更大了，说道：“三三每次做错了事才会把手臂背到身后，她跟你说什么了？”
“这是我跟三三的秘密。”温堇言含笑，又问了三三一句，“是吧？三三？”
“恩恩，秘密。”三三的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季凉摇了摇头，没再问，“咔哒”一声打开房门。
呼——呼——
可是刚一打开房门，季凉就被呼啸的狂风吹得后退了一步，房门“哐”的一声撞在墙上。
“怎么回事？”温堇言一惊，连忙走到季凉面前，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身后。只见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完全敞开，狂风暴雨迎面扑来，客厅里已经一片汪洋。
“怎么会这样？”季凉嘴巴张的老大。
“肯定又是楠楠。”温堇言蹙了蹙眉。苏楠上个周带着三三在这里住了一周，肯定是临走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这个小迷糊。
“你抱着三三，我去关上窗户。”温堇言不由分说的将三三塞进季凉怀里，一挽袖子，冲进客厅里。
“你别……”季凉都来不及阻止，已经看他冲到客厅中间了，只能道：“你小心点！”
季凉站在门口，只看到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朦胧的落地窗前，那高大的身影被风雨席卷得衬衫都紧紧贴在身上，浑身湿透。
有几次，温堇言接近阳台边时，她禁不住想要冲进去帮他，因为生怕一不小心，狂风连他都吹落了下去。这可是十五层啊！
“你小心点！”季凉有些慌了，突然喊道：“你别弄了，我去叫保安！”
“温叔叔小心点！”
“你们好好站在原地别动。”温堇言的声音夹杂着风雨传了过来，只见他奋力抗衡着强劲的风力，伸手将落地窗的开关关死。一瞬间，狂风暴雨骤停，房间里霎时安静。
季凉狠狠松了口气……
温堇言喘着粗气折回来，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却不影响他脸上的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