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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在下雨,车内手机震动不断。
简赫一个个帮他接起来,一个个告知来电的祁家人‘盛宇’已经脱险。
整整一个下午,电话有数十,可关注点都在‘盛宇’,没有一人问起车坐上正烧到昏迷的祁邵珩。
淅淅沥沥的雨,迷蒙如雾。
车内沉闷,祁邵珩索性降下了车窗。
雨天,行人不多,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幽长古巷,一把油纸伞下,沉潋宁静的女孩儿一袭棉麻长裙,皮肤白。皙,乌黑的发双编垂肩,她的手中一捧桔梗,有风拂过,蓝紫色的花瓣几欲飘零,拂过她唇边的笑。
羞涩,纯净。
那一年以濛13岁,他21岁。
处于极度疲惫的祁邵珩,见女孩儿忽而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在他心头漾开层层涟漪。
怕是她认出了自己?
急忙叫简赫停了车,祁邵珩见她正微笑着朝他走来,一步,一步,仿佛有冰花在空气中绽放。
女孩儿唇边的笑愈发浓郁,他的心跳开始不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祁邵珩也冲她笑,可刚要下车,手指就完全僵直在车门上。
女孩儿还在微笑,只是眼神穿过他,落在车后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她急速地走过车旁,完全把他忽视成了空气。
雨中,女孩儿将手中的桔梗递给少年,少年笑着接过伞,两个人嬉笑着越走越远。
那少年,祁邵珩记得,是宁家大少,宁之诺。
望着相携走远的两人,祁邵珩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天资卓越,16岁学业有成,18岁接手盛宇,20岁驰骋金融领域,一路顺风顺水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打击。
祁邵珩昏昏沉沉的靠在车上,因为高烧彻底陷入黑暗。
晕厥中,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初见以濛的情形。
那时,她8岁,他17岁。
刚被被兄长领回家的小丫头,稚嫩,乖巧地坐在院子里,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关注。
与她13岁再见,从那回眸一笑后,祁邵珩对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那天,陷入昏迷前的一秒,祁邵珩在想什么呢?
他想,站在女孩儿身边为她撑伞的如果是自己就好了。
“先生?”于灏看着出神的男人提醒,“快走吧,雨似乎要大了。”
祁邵珩回过神,望着远处正撑着油纸伞等她的以濛,抿唇笑了笑,他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雨越下越大,三个人走在一起,祁邵珩却越走越慢,最终落在后面。
走着走着丢了一个人,以濛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只剩下一个于灏,自言自语地说,“走个路都这么慢。”
知道她在抱怨祁邵珩,于灏赫然,那个男人也只有她敢这么说。
☆、为人妻?为人棋
知道她在抱怨祁邵珩,于灏赫然,那个男人也只有她敢这么说。
祁邵珩再跟上来的时候,并没有撑伞,那把黑色的大伞安然地被他握在手里。
于灏见此,忙上前帮他撑伞,可祁邵珩已经早他一步钻到了以濛的伞下。
“你。。。。。。”身边骤然多了一个人,以濛有些不习惯,他的身高很高,她被逼迫地只能将脚尖踮起来。
“怎么不撑你的伞?”这句话一出口,语气十分的嫌弃。
“出师不利,刚刚撑了一会儿它就坏了。”
“坏了?”不光是以濛,于灏都半信半疑。
“是啊。”
祁邵珩语气无奈,眼神却似笑非笑,将手里坏了的伞递给于灏,黑伞撑开,看见支架确实折断了一条。
“那就只能麻烦濛濛了。”
没办法拒绝,以濛只好帮他撑伞。
看着两人同撑一把伞越走越远,于灏有些自责,总觉得给祁先生准备的伞出了问题和他的失职有关。作为私人助理,给祁先生用的东西都是事先检查好的,但是因为那把黑伞是他上个星期刚买的,于灏就忽略了它的检查,没想到今天竟然坏了。
前面,以濛帮祁邵珩撑着伞似乎有些吃力。
他身高一米八八,她却只有一米六五。
踮起脚尖,帮他撑着以濛走得摇摇晃晃的。看着祁邵珩的侧脸,以濛拧眉,刚才走得最慢的人,怎么突然就能走快了。
她跟不上他,还要帮他撑伞,三步一颤,五步一倒,走得非常的不平稳。
祁邵珩向前走着,脸上波澜不惊,眉眼间却有清隽的笑意,只是以濛撑伞撑的实在很低,遮住了他的脸,没人知道他现在的神情。
雨天的青石板路很滑,以濛帮祁邵珩撑着伞已经很费劲了,可这人却不知道怎么了走路就像是没有方向,东转西转,害她走路也不平稳,最终撑不住伞一个趔趄摔进了他的怀里。
“小心。”搂在她腰际的手臂稳稳地圈着她,由于身高的差异,她整个人都贴在祁邵珩他身上。
雨还在下。
措手不及间,两人靠的太近,以濛似乎可以听到祁邵珩规律的心跳声,淡淡的烟草味夹杂薄荷的清冷钻进呼吸中,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烫人至极,让以濛一时间羞愤交加。
她想挣开,却抬眼望进祁邵珩的的视线中,那样深沉的眸,复杂深邃,难以捉摸。
以濛慌忙推开他,恹恹道,“我不是故意的。”她在解释刚才的意外。
祁邵珩微笑,“没关系,你可以故意。”
以濛:“。。。。。。”
见他笑,以濛却丝毫笑不出来。因为她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就是这样的人,不惜利用婚姻把她戏弄于股掌,让自己成为他的一颗棋子。
那纸婚书协议,在以濛看来不是她为人妻,而是她为人棋。
☆、调戏,这人心思很深
于灏跟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不耐烦的小姑娘对祁先生各种命令。
女孩儿撑着伞蹙眉,“会淋到雨,你往左边一点儿。”
“好。”
“还不够,继续靠左。。”
“那这样呢?”他很有耐心。
“太靠右了!”
继续向左移了一步,他问,“这下好了吧。”
以濛撇嘴,吐出两个字,“勉强。”
祁邵珩失笑,小女孩儿的报复把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不就和开了一个玩笑,现在倒是记起仇来想着办法折腾他。
侧过身,一把拉过她的手臂,他贴在她耳边呢喃道,“坏丫头!”
温热的呼吸近在耳畔,薄唇间溢出低音,暗哑性感。祁邵珩一边笑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在以濛猝不及防中捏了捏她的脸。
修长的指,带着他的体温,烫人!
揉。捏的动作暧。昧极致,祁邵珩清隽的眉眼间竟是笑意。
“你!——”
白。皙柔嫩的脸颊染了羞恼的红晕,一把拍开他的手,以濛忿忿地瞪着他。
“我怎么了?”他问,神情慵懒。
“你好好走路。”以濛有些气急,“再不好好走路,撑不了伞,活该被淋雨!”
祁邵珩了然道,“哦,原来濛濛是在担心我。”
“。。。。”
别过脸,她气闷。
见好就收,祁邵珩也不再逗弄她。
伸手箍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覆在她的手上和她一起按在伞柄上。
瞬间,十指交握。
“给我来撑。”
“不用。”她正憋着闷气,顺着伞柄努力向下缩着手。
“濛濛就这么喜欢帮我撑伞?”祁邵珩笑。
“。。”
黑白分明的眸死死地瞪着他,以濛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手一松,索性给他,给他,都给他。
“真乖!”接过伞,祁邵珩丝毫不吝啬自己对她的夸赞。
以濛早已经气结,通过最近几天的相处,她清楚不能和祁邵珩计较,因为和他计较,只有活活被气死的份儿。
所以以濛努力让自己沉默,再沉默。
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着,祁邵珩环在以濛肩上的手臂并没有松开,他另一只手撑着伞,看上去就像是把她圈在怀抱里。
意外于她没有再挣扎,祁邵珩低下头,睥睨着女孩儿白净的侧脸问道,“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一动不动的。”
以濛气急败坏,“我想挣开,你准吗?”
“不准!”祁邵珩失笑,是,他不准!她倒是很了解他。
拧眉,望着眉眼间皆是笑意的男人,以濛更是不明白了:祁邵珩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外界传言中,那个作为商界精英冷酷严苛,不近人情的你,现在笑起来到底有几分虚假,几分真实?
风有点凉,环在她肩上的手臂紧了紧,让她完全靠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上。
怔愣中,她听他说,“濛濛,谢谢你给我帮你遮风避雨的机会。”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她的错觉。
☆、祁家老宅,心伤又裂开
祁家老宅。
在未曾到达其院落之前,目及所处,一片青青的翠竹。
虽然以濛从小在祁家老宅长大,可时间飞逝,她和祁文彬搬出去的时候一眨眼已经有两年的光景。
祁家历来就是是高门大户,宅院是民国时期就建成的,虽然经过翻修,可复古的风味依旧存才。
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肃穆,上面精致的图腾因为岁月过久,早已被摧残的染了斑驳的铜绿。
他们刚一到门口,外面就站着早就在那里候着的人。
“四少,怎么徒步着就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以濛最熟悉的祁管家钟祥,将近五十岁的年纪笑起来十分慈祥。
祁邵珩浅浅道,“雨天,想下车走走。”
“走走好,走走好。”钟祥笑着,见祁邵珩收了伞,伞下女孩儿的面容露了出来。
“小小姐?”
靠近了他这才注意到伞下的女孩儿是以濛。
“钟叔。”礼貌的打招呼,以濛脸上带着少见亲和的微笑。
“你这孩子多久没回来了,快进院子里去。”
在祁家,除了祁文彬,钟叔大概是和以濛最亲近的人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一点点长大,比自己的亲孙女还亲。
跟在钟叔后面的是祁家的几个佣人,大门打开,入目的就是一道龙凤呈祥的屏风,祁爸爸曾经告诉过以濛这屏风的寓意:希望祁家人才辈出,男成龙,女成凤。
绕过屏风就正式入到了院子里,院子很大,有复古的长廊,曲曲折折的最终末端通向的是一片荷塘。
见以濛视线飘远了,钟叔边走边说,“小小姐,你不在这儿,连续两年老宅的莲都开的不是很好呢,怕是没有了真正赏它的人,它索性也就不给我们开了。”
钟叔的话让以濛失笑,“钟叔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哪里哪里。”钟祥继续说,“现在是九月份,小小姐来得不是时候,明年夏天可一定要回来看看。”
“好。”
“对了记得叫上宁家的少爷,你们俩打小就好,最爱在那荷塘里戏水,怎么叫都叫不回来,调皮的很呐。”
在搬出老宅之前,她和宁之诺还没有分手,所以钟叔一直都不知道。
见老人回忆着过往,以濛的心里的伤口又裂开了。
很多年前的夏日里,以濛坐在荷塘旁的青石凳上做数学习题,宁之诺就守着她。
他手里拿着把蒲扇,除了帮她扇风,还用于管教她。
一做错题,手里的扇子就拍在了她的肩头。
“宁家少爷,最近还好吗?”钟叔问。
以濛不说话,钟叔刚要问怎么回事儿就听祁邵珩眯着眼说,“前厅还有人等着,还是快走吧。”
“是是,四少说得对,我真是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