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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你儿子的这件事……”工会组长伸出食指抚摸着博士的客户登记卡的边缘说,“我也是把它当一项特殊照顾来看待。把孩子带进工作场所,这种做法还没有过先例。再说也是顾客的提议,唔,虽说对方有点难伺候,可我这边好歹也算让了一步呀。其他保姆多少也有点怨言,说怎么就给你一个人特殊待遇。就因为这样,你才更要老老实实做好分内工作,让谁都没话说,不然的,我也很难做人啊。”
……
博士的爱情算式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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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很对不起!是我草率了。在儿子这件事上,我非常感激您。您能接受我任性的要求,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所以,你把工作交接一下。”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那边上班了。今天算一天缺勤,明天上新顾客那里去面试吧。”
只见工会组长把博士的客户卡翻过来,盖上了蓝色印章:第10个星号。
“等等,请等一下。通知来得这么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到底是谁希望炒我鱿鱼的,博士还是您本人呢?”
“是他大嫂。”
我摇摇头,说:“可自从面试之后,我和他大嫂连一次照面也没打过啊。我不记得给她添过什么麻烦。她不准我把偏屋的麻烦事带进主屋,我一直忠实地遵从这条命令行事。没错,她是付我薪水的人,可她对我的工作情况根本一无所知,她凭什么炒我鱿鱼呢?”
“老太太对你在书房过夜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是说她在偷看啰。”
“对方有权监视你。”
我脑中浮现出那天晚上篱笆墙的小门边一闪而过的人影。
“博士生病了,而且他需要比一般病人更加细致周到的照顾,平常的护理根本不管用。要是我今天不去,他马上就束手无策了。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看到西装上的便条,独自一个人……”
“放心,替代你的保姆多得是。”工会组长打断我的话,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博士的客户卡收进了档案袋里。“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没有变更余地。”
咔!抽屉毫不留情地关上了,伴着干脆的一声巨响,完全不顾及我的心情。就这样,我失去了作为博士的保姆的身份。
新雇主是经营税理士事务所的一对夫妇。从我家公寓到他家需要换乘电车和公交车,路上得花一个多钟头。工作时间又长,一直要做到晚上9点,工作地点不分家里和事务所,再加上那太太还喜欢故意刁难人。工会组长大概是有心以示惩戒吧。平方根再次回复到身上挂着钥匙看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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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爱情算式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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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雇主有聚有散,本就是这份工作派生的必然现象。尤其是像曙光家政服务介绍工会这一类派遣性质的工会,登录在它们名下,聚散就更是稀松平常了。雇主的情况随时可能有变,难得碰得上个性投缘的。而且在一个地方做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闹得不愉快。
有的家庭曾经特意为我开欢送会,也有些孩子抹着眼泪送我礼物。但相反地,也曾经有人一句寒暄的话也欠奉,只塞一张发票在我手里,上头仔仔细细统计着餐具、家具以及衣物的磨损折旧费。
每逢这种时候,我总对自己说不要有过度的反应,没必要感到无限失落,或者觉得受到了伤害。我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一个人,回过头再次看见我,他们连我叫什么都会忘记,这是当然的,就像我一个接一个忘掉他们的名字一样,没有任何分别。实际上,一旦前往下一个雇主的地方,就会忙于掌握全新的规则,伤感之类的马上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惟有这回,情况大大不同。最令我感到痛苦的是,博士将永远不会再想起我们母子这一事实。博士决不会向他大嫂询问我辞工的原因,或者打听平方根的消息。当他躺在饭厅的安乐椅上凝望第一颗星时,或是在书房解答数学问题的间隙,他连沉浸在与我们在一起时的回忆中的自由,都已经被剥夺走了。
这样一想,我就难受。我为自己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而懊恼不已,我气我自己。我这样
自然无法集中精力应付新工作。尽管新雇主指派的工作绝大部分是繁重的体力活(比如清洗5辆进口车、清扫4层楼建筑的楼梯以及准备10个人的夜宵),但我心上总记挂着已在我脑袋一角筑了巢的博士的身影,神经先就累了。在工作时间里浮上心头的博士,总是他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的样子。那身影揪紧了我的心,以致我不断重复简单的错误,招来那太太好一顿责骂。
不晓得是谁接替了我的工作。但愿她长得别跟便条上的那张脸相差太远。面对新来的保姆,博士是否依旧会问她电话号码以及鞋子尺码,然后揭示那里面隐藏着的暗号呢?有关博士将与我所不认识的某个人分享数字的秘密这一想象,并不怎么叫人心情愉快。感觉他单独教给我的数字的那些魅力,会因而渐渐褪色似的。尽管无论昨天今天,无论世界上发生什么事情,数字都只是永恒不变地存在着。
说不定接替我的保姆受不了博士的不和悦、大声叫苦,结果工会组长重新考虑换人,认为非我不行呢。有时候,我心里的如意算盘也打得挺好的。但我紧接着就会摇头否定自己,把幻想赶跑。以为没我不行,真是狂妄自大得可以。对方并不像我想的这般需要我,能代替我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工会组长说得没错。
“为什么不去博士家了啊?”平方根好几回都问这同一个问题。
每回我都只能回答他说:“情况发生变化了呀。”
“什么情况?”
“情况很多,很复杂。”
平方根听了总要“嗯哼”一声,耸耸肩。
6月14日那个礼拜天,阪神虎的汤舟在甲子园完成了无安打无失分比赛。我和平方根吃过晚饭后也不洗澡,一直听着广播。真弓得3分,新庄得击出1分本垒打,第八局结束,双方比分为6比0。此次阪神的得分情况与上次中込当投手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且对手也还是广岛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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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爱情算式73
每回只要鲤鱼的击球员击空,广播里播音员的声调和球场的热烈气氛便会哗地高涨上去,然而我们母子俩却说不出话来。第九局,第一号击球员倒在二垒地滚球上时,平方根叹了一口气。此刻彼此心里回想起了什么,怎么想,母子俩都很清楚。就因为这样,才更没必要开腔。
就在最后一名击球员正田击中球的那一瞬间,战况转播中止了,欢呼声围裹了收音机。过了好一会儿,播音员大叫“出局、出局”的声音才传到了耳膜上。
“打得好。”平方根语气平静地说道,我默默地点点头。
“……职业棒球史上第58位……阪神虎历史上继昭和四十八年(1973)的江夏丰之后,相隔19年之久……”播音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我们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这份狂喜才好。说到底,我们连值不值得欢喜也不清楚。尽管阪神虎赢了,还达成了伟大纪录,尽管如此,我们却反倒陷入了失落当中。收音机里传来的兴奋之情,使得6月2日的棒球赛在我们脑海里复苏,令我们回想起坐在7—14上的博士此刻已然远离我们而去的事实。也许,当时最后一局的第一号击球员、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替补打出的那个直冲平方根而来的界外球,就是我们仨不幸的预兆。这一想法时时袭上我们心头。
“好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我说。
“嗯。”平方根随手关了收音机。
界外球最初的诅咒,自然是让中込的无安打无失分比赛功亏一篑的那一击。那以后,便是发烧和炒鱿鱼,不详事件接踵而来,并且进一步形成连锁反应。虽然也许将这一切全部归结为界外球的诅咒未免有牵强附会之嫌,但它确实足以搅得我心神不宁了。
我认定2311就是素数,之后就把便笺塞回口袋,重新开始打扫。光凭拥有一个素数作生产序号这一点,这台冰箱就让人感觉可爱起来,就变成一台毫不怯懦、毫不妥协、孤高自持的冰箱。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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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爱情算式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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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擦事务所的地板时邂逅的是341。办公桌底下掉着一张印有no。341字样的蓝色决算报告书。 说不定是素数。我猛地停住了拖拖把的手。这张文件像是掉在那里很长时间了,上面盖了层灰,但尽管如此,no。341所发送出来的信号却并未丧失掉生气,完全具备获得博士宠爱的相应魅力。 此时职员们已经走光,我就在关掉一半灯的事务所内埋头做我的验证演算。我尚未确立起属于自己独有的一套分辨素数的顺序,总是仅凭直觉见一个运算一个。博士曾经教过我一一叫做埃拉托斯特尼埃拉托斯特尼(eratosthenes;约前273—约前192):古希腊地理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首次科学地测定地球的大小,著有《地理学》(3卷)等。的亚历山大图书馆馆长发明的方法,可那太复杂,给我忘了。但是博士非常珍视对于数字的直觉,我想他肯定会原谅我这种自由奔放的方法的。 341不是素数。 “唉,怎么回事嘛……” 我再一次算了算341÷;11这道式子。 341÷;11=31 刚刚好完全整除! 当然,发现素数的时候心情是很愉快的。可假如要问发现并非素数时会不会灰心丧气,那是绝对不会的。即便关于素数的猜想落空,还是会有相应的收获。把11和31相乘,便会诞生一个这般容易混淆的伪素数,这就是一个新鲜的发现,它同时给我指出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素数是否存在一条产生伪素数的法则呢? 我把决算报告放回办公桌,把拖把伸进水桶混浊的水里洗了洗,接着使劲绞干。就算发现了一个素数,或者判定一个数字并非素数,终究改变不了什么。在我面前,必须要做的工作依然堆积如山。不管生产序号是多少都好,冰箱也只会完成自己分内的职责。提交了no。341决算报告的那个人,至今仍在为税金问题伤透脑筋。这件事不止没有好处,甚至还要产生实际损害。冰箱里的冰激凌要融化,地板擦也擦不完,招致税理士先生心头火起。尽管如此,2311是素数、341是合数这一真理,将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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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对实际生活没有帮助,数学的秩序才会如此美妙。”我想起博士说过的话语。“即使素数的性质得到了证明,生活也因此而变得更方便,也不会让你一夜暴富。当然,不管怎样企图背对世界,从结果来看,恐怕数学上的发现被应用到现实中去的例子还是很多的。有关椭圆的研究使人发现了行星的运动轨道,爱因斯坦则依据非欧几里得几何学提出了关于宇宙形状的设想。就连素数,也成了暗号的来源,给战争当了帮凶,面目可憎。但是那并非数学的目的。惟有找出真理才是目的。”博士给予真理一词与素数同等的重视。
“好,你在这里画一条直线试试。”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坐在傍晚的餐桌边,博士对我说。我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