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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了转念,再看去那为数最少的化剑门道,这却是采门中偏门法诀化入剑中,其威力没有参照,无从推断。
不过这几名前辈在注中无不是提到,自身是在分化剑光难以走通,又不通阵法,这才转去借用此道,如此一看。若说循走正途是上法,剑阵是中法,那么此道显就被其认为是下法了。
张衍仔细思考下来,摇了摇头,他却并不如此看,能被洞天真人用上的法诀,单独拿出。都是外界万般难求,问题不在于功法之上,而关键是在是否合适自身。
少清门中之人,一生精研剑道,以剑为主,旁法为辅。因而无论攻守之道,皆是围绕着飞剑之术展开,此也是他们最为擅长的。
但他非是唯剑唯一的剑修,绝不能去迁就剑法,而是要想办法使之化己用。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理由,青玉简中虽有剑诀。但并无神通,与人斗法,唯有有神通剑法相合,飞剑之威方可臻至最高,现下缺了一环,等若瘸了一腿。
不过少清能让他观读祖师遗册,那是因为欠了秦掌门一个人情,不能再奢求过多了。
再则。少清神通也非是那么好练的,需得配合其功法才可,他修习根本道法乃是五方五行太玄真功,与其不是一路,不可能转头分心再去练习别家法门,是以他无法按少清弟子的正路来走。
有了这些想法,他便开始思考。该如何把这门化剑之法在自己手中运使出最大威力来。
眼下他以化剑一百零八道,再想在短时内分化出更多剑光已无可能,这是要行功运法慢慢磨练出来的,哪怕有推演法诀。没个数百年修行也是休想,只在这百数剑光上做文章。
至于剑阵一道,却是颇为适合他。
他对阵法一道尚算精通。即便没了剑遁之法,还有小诸天挪移遁法及五行遁法,绝不会囿在一地。
可再思考下来,发现只如此却还太过局限,自己又无需借剑成道,许多避忌顾虑都不必去考虑,只要能提升战力便可,如此何不设法采两家之所长呢?
至于未来还能否化剑万千,现下不必去多考虑,若有机缘,自是可成,不成也无大碍。
决定自己所走之路后,他正待演练法诀,门外景游语带喜意道:“老爷,田大郎修成元婴出关了,与汪小娘子一起在外等候,正要拜见老爷。”
张衍微讶,随即立刻言道:“快把他二人唤了进来。”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田坤与汪采婷一同进来,到了榻前,恭恭敬敬跪下,叩首道:“弟子拜见恩师。”
张衍笑道:“快些起来。”
田坤再拜一拜,这才站了起来。
张衍上下看了几眼,不觉点头,要论功行根基,这二弟子无疑是为稳固,按照圭从尧昔年指引之法走了下来,纵然眼下修为进境慢了些许,但未来成就却是不可限量。
而且门中又添一弟子成婴,三十年后应对魔宗,却是多了一分把握。
师徒三人说了一阵话后,田坤忽然道:“方才来时路上,徒儿听采婷言,恩师如今为应付魔劫,正苦于人手不足,弟子身为门中二徒,愿为恩师分忧。”
张衍笑道:“你有这份心意,为师甚觉欣慰,只是你自修道以来,便少有与人斗法,眼下初成元婴,却不能就如此放了你出去,需得加以磨练才好。”
田坤躬身一礼,道:“弟子听凭恩师安排。”
张衍思忖片刻,提笔起来,写了一封书信,随后递给他道:“你拿此书信去蓬远派寻你师弟姜峥,到得那处,便知该如何做了。”
眼下溟沧派周遭已是少有魔修,但是东海之上尚有不少,虽是上回被他斩了一人,但多数皆是逃得性命,据闻一名血魄宗长老又回了海上,仍是盯着蓬远派不放。
不过此派有穆长老这名元婴修士坐镇,尚能够勉强应付,这个对手只一人,不强不弱,却是最合适做田坤的对手。
田坤无有异议,上前接了书信。
汪采婷道:“恩师,徒儿可否和师兄一同去?”
张衍微一转念,颌首道:“为师允了,只是到得他人门中,不得仗着我溟沧弟子的身份恣意胡为。”
田坤沉声道:“恩师放心,弟子会看住师妹的。”
汪采婷听了此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我还不怕你吃亏,不识好人心。”
临清观青牛山两百里外,浊阴灵窟。
地下千丈深处。赵阳喝了一声,把身躯一摇,背后升起一阵乌黑如墨的烟煞,自里呼啸飞出六十余只狞恶魔头,在四周来回撕咬,吞了不下百余只阴魔之后,声势稍歇。他再一捏法诀,其便齐齐一声咆哮,回了烟煞之中。
他轻轻一吸,烟煞就自口鼻之中回了躯壳之内,再归入腹下金丹之中,觉察着体内又稍有提升的功行。不觉大为满意,暗道:“难怪魔宗修士离不开灵窟,我如能在此修习个百数载,必能修至三重境中,便连手段也不会输了他人。”
他在此修炼三十载,实力以提升飞速,又炼出了六十五只魔头。自觉再要是遇上前回那元蜃门修士,绝不会令其轻易逃脱。
他却不知,魔劫未起之时,六大魔宗的魔穴之中,魔头不够门下炼道所用,那些非是真传嫡系的弟子只得去外界捕杀妖修,偶尔也会找上玄门修士,哪像他这般能独占一处灵窟。肆无忌惮吞吸炼化魔头。
按照他先前所想,在此修炼个数载,有了防人窥伺心神的法门后,再寻上冥泉宗去,可眼下尝到了甜头,却又有些不想走了。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异样灵机。神色动了动,以为是临清观弟子往此处来。
之前此等情形也是有过数回,他所炼毕竟是魔宗功法,是以不欲与其照面。起了黄泉遁法,往一侧石壁中闪了进去。
过不片刻,就见一道遁烟闪过,而后一名白衣修士落在方才所坐石上,其人双目精光闪烁,他鼻子动了动,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敢问哪位同道在此?”
他一连唤了几声,赵阳皆是未曾回应。
这修士在原地转了转,隔了一会儿,忽然又起身化一道乌烟,朝下方遁去。
赵阳想了想,自藏身之地出来,悄悄跟了上去。
可他离去未多久,不远处那块石上却有一股烟气冒出,而后那白衣修士又自那处冒了出来,他盯着赵阳远去身影,眯了眯眼,纵身出去,反是跟在了其身后。
赵阳追出去了数里地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前方遁烟有些怪异,转动间僵硬呆板,不似有人驾驭,这念头一起,他顿时升起警惕之心,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恰在此刻,背后忽然有声音传来,“在下浑成教曲进功,敢问道友可是冥泉宗门下?”
赵阳霍然转过身来,却是未曾见得一个人影,那声音又从背后冒出,道:“道友想是出道未久,下回却需小心了,若是遇着玄门中人,怕是已丢了性命。”
赵阳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缓缓侧过半个身子,对方却并未再躲,而是站在那里对他拱了拱手,道:“道友有礼。”
赵阳还了一礼,道:“冥泉门下……赵德,不知道友方才施展的是何手段?”
曲进功笑道:“此是我浑成教神通‘前跋后疐’,道友想是听过?”
赵阳这才回想起来,章伯彦却是说过这门神通的,此法只要放出一团精气在左近,浑成教修士便能借此在一段距离之内前后转挪变化,叫人摸不着踪迹。
可耳闻不如亲见,眼下方是领会到了这门神通的厉害,要是真对他有敌意,恐是自己已失了性命。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开始便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要是适才并不莽撞去追,而是先作一番查看,那不见得会上当,这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哪怕自己道行再高几分,也是一样要着了道。
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不可在此再安稳修炼下去了,而是要出外闯荡,好生历练一番。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剑锋北指镇妖邪
溟沧派经罗院,观星楼中,张衍正自翻看阁院所藏诸多典籍。
虽已是定下演化剑阵之法,但少清青玉宝简中对如何排布剑阵只寥寥几语,并无修炼之法,故而只能靠他自己推演摸索。
他来此是为搜寻昔日少清剑修与人斗剑的记述,看能否找出什么可为自家参照的。
好在溟沧乃万载玄门,有关这方面的记载不少,这几日下来,这颇有所获。
如是寻常元婴修士,尚还不值得他如此郑重对待,哪怕不靠飞剑,也能随手收拾。
魔穴出世之后,他必是会对上那些同为元婴三重境的魔宗修士。
凡是修为到了这等地步之人,皆会有一二招后手,便是斗法不敌,也有办法脱身而去,无法将其之彻底杀死,如此便是赢了,那战果也是颇微,不为他所取。
他的目的是,一旦与彼辈遭遇,就要用尽一切手段把对手留下,不能容其再有丝毫翻身之机。
三重境修士放在玄门之中也是稀少,遑论六宗魔宗,其中说不准就有未来成就洞天之辈,若能铲除一二,等若伤其筋骨。
可他尽管有五行遁法和禁锁天地之术,要想凭此赢得胜机,却还稍显不够,而有了剑阵,却可在这方面再增添一个手段。
剑阵非是寻常阵法,不能借用地脉灵机,所得之力皆是从修士自身而来,是故变化不多,其关键处是在困人,而非其杀伤之能。
因剑光迅捷,几无法宝可比,敌手一旦被圈入阵中,那就只有被动招架,哪怕有厉害手段守御,在暴雨雷霆一般的剑光斩割之下。也迟早也落个败亡之局。
又翻看了五六日后,张衍已是寻得自己所需,自觉有了些头绪,便在执事道人恭敬目光中从阁内步出。
此时迎面走来两名女子,左手一个身着紧身大袖衣,步摇轻颤,长巾绕臂。面孔姣好,旁侧一女双十年华,贴体长裙,蔽膝围腰,眉心画一朱点,眉如柳叶。气质文静端淑。
那为首女子见了张衍,忙自拉着女伴退避一旁,万福一礼,道:“郑碧馨见过张师叔。”
张衍看去一眼,见她有些眼熟,略一思索,道:“你可是韩师姐门下?”
那女子忙道:“不想师叔还记得小女。”又指着身旁女子道:“此是师侄同门师妹韩梦蝶。师妹,还不向真人行礼。”
韩梦蝶无有什么言语,听了关照,默默一礼。
张衍微一点首,就摆袖往外步去,少时,只见一道惊虹飞起,往云中去了。
韩梦蝶舒了口气。方才站在张衍身侧时,她只觉气机迫人,有些无法喘息,不由暗暗惊叹。
待回过神来,她轻轻推了身旁女子一把,抱怨道:“师妹,方才师姐怎么关照你的。张真人乃是此辈十大首座,待恩师去位后,你定会替继而上,可玄魔一战。极为凶险,若是能交好张师叔,你说不定就能得了几分照顾。”
她来此非是巧合,而是打听的张衍在阅经,这才带着师妹故作不经意撞上,好先让自家师妹得个脸熟。
韩梦蝶神情恬淡道:“是小妹做得差了。”
郑碧馨看她副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各人缘法不同,师姐我也不来勉强你了。”
张衍回得昭幽天池后,还未入内,忽见一道飞书过来,便抬手捉了过来,见是苏亦昂发来飞书,目光闪动一下,便就收在袖中,挥开阵门,往洞府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