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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一想。平都教周侧,确有两处小魔穴,且此派位在西南,若见情形不对,大可逃去海上。倒是方便自己下手。
不过方才与李真人一斗,他也发现自身不足,虽成天魔,但不知该如何与洞天斗法,下回撞上了,恐还要吃亏,故想着是否借用法宝来补足短板。
只是他天魔之躯,所要炼造的法宝也自与常人不同,除了一些地阴宝材,尚需修士神魂精血。
“不如这般,我先往东海上去,大闹一番,顺便凑齐宝材,让天下人皆以为我已遁出东华,远去海上,然后待风波平息,我再暗中潜回,料也无人知晓。”
主意拿定之后,他立刻起得阴风,一路向东,往海上遁行而去。
此刻天下诸真,大多坐镇宗门,倒无人察觉他行踪,令他极为顺利的出了东华洲。
一到海上,因无了诸真威胁,顿觉海阔天空。
这时他察觉到十余处灵机勃旺之地,知俱是修道人所在,这里他却无所顾忌,当即挑拣了其中一处,飞遁过去,径直穿过山门大阵,到得山门之中。
他也是小心,未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先瞥去一眼,见这门派从未过听闻,便不再顾忌,腾身在上空盘旋一圈,片刻之间,就将此间数百修士神魂吞尽,然后出了此间,又直奔下一处宗门而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他就将这十余处宗门屠尽,其中亦不乏魔宗散修聚集之所。
自他窃占天魔之身以来,尚是首次吞吸修士神魂,一时竟觉甘美无比,如饮琼浆,自身功行虽不见长进,但亦不再退转,尤其是那一缕魔性,也不再出来作祟。
此回他还搜罗到了不少精血,但要炼成法器,却还不够,再一感应,察觉数百里外还有一门派,其灵机比先前任何一家都要强盛,自然也不会放过,当即遁起一阵阴风飞去。
少顷,到得这宗门之前,不去管那大阵,直直穿入进去,一抬头,见得那匾额上“蓬远派”三字,却是动作一顿,忖道:“此派名字似在哪里听过。”
这时恰见一巡值弟子过来,立时腾身附入其躯体之内,使了一个搜魂之术。
只是看过其之后,他却是心头一惊,“原来溟沧派渡真殿主的弟子在此修道。”
他犹豫了一下,暗忖道:“此人法力神通强横无匹,便连那晏长生也败在其手中,我现下还不可招惹他。”
想到这里,他果断弃了此处,转身退了出去,感应片刻,又往另一处宗门飞去。
太昊派,都广山中,黄羽公与史真人初始见得西天之中有冥河一道,知是冥泉宗有人动手降魔,本还想着能将就此除去这魔头,却不想其等雷声甚大,雨点全无,斗了不过片刻,就又收了声息。
黄羽公叹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天魔若不抓了出来,实是叫我等难以安心修持。”
史真人道:“玉霄派刻意纵容,冥泉宗也是姑息养奸,再这般下去,这天下终究是要大乱的。”
天魔可变化无形,穿阵过禁,如入无人之境,他们虽是洞天真人,可也怕一个不小心,被其侵入神魂之中。
黄羽公沉吟道:“不如去请得还真观道友出面了解此事。”
史真人却不看好,摇头道:“天魔不是易与,还真观同道便能降伏,怕也要大损功行,而今大劫未过,他们是不会轻易出面的。”
黄羽公想了一想,觉得他得不无道理,还真观修士纵有除魔卫道之心,但自家道统显然更为紧要,要请其出面,那非有足够大的代价不可。
这时有一道灵光过来,史真人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道:“玉霄派还算守信,已将丹玉送到,再加冥泉宗送来的那些,我等又可撑得一段时日了。”
黄羽公叹气道:“要早知会这般坐不安枕,倒宁愿当日是冥泉宗接下除魔之事。”
史真人道:“事已故去,也无需再提了,你我还是商议如何应付那魔头。”
黄羽公思忖片刻,道:“我门之中有灵禽名换‘星宿’,若见邪秽,必会鸣叫,有此示警,当能防备一二,只是豢养这等灵禽不易,除我南华之外有一些外,也只碧羽轩尚存几头,贵派如需,我可去书讨要过来。”
史真人并未听过碧羽轩名声,料想应是南华派某个下宗,便打个稽首,道:“那便劳烦道友了。”
昭幽天池之外,一驾云筏飞至,在禁阵之外停顿下来,两名侍女举玉杆将帘挑起,张蓁自里步出,她秀眸望去,见远空之下,山如大柱,触地通天,景致堪称雄奇。
再抬首仰望,见天中有一道天河盘旋,不但笼罩龙渊大泽之上,更将三泊之地皆是圈入进去,她不觉赞叹,再看有一会儿,清声道:“汪真人可在,还真观张蓁前来拜望。”
不一会儿,就见阵门开启,自里间飞出十数彩衣女修,俱是脚踩金环,一到外间,便分列左右,作恭迎之态,而后一团云霞飞出,汪采薇站于其上,衣带飘荡,乘风御气而来。
到了近处,她一个万福,欣喜道:“终是把道友盼来,快请洞府中安坐。”
张蓁回了一礼,寒暄几句,就随她往昭幽洞府中去。路上她问道:“我来时不见贵派巡山弟子,可是因那天魔之故么?”
汪采薇点首道:“确实为此,那天魔无形无影,又有许多诡奇神通,故山门传谕,命我辈无事不得外出。”
张蓁一指天中长河,好奇问道:“这河水滔滔无尽,有雄声实象,却属无形之气,天魔若至,必难过去,敢问汪真人,不知那是哪位真人手笔?”
汪采薇把声音提振几分,道:“此天河是我恩师所起。”
张蓁思道:“原来是渡真殿主所为,难怪了。”
两人再往前去,忽然见一条凶狞墨蛟爪踏云岚,遥遥飞至,上方鞍座上站着一名大头童子。
汪采薇一见,道:“那是恩师座下童儿景游,定是恩师知晓真人到来,故着他前来相迎。”
景游驾蛟到了近处,牵动缰索,将蛟首拉住,而后对张蓁一礼,道:“可是还真观张真人么?我家老爷特命小童前来接应,还请真人上得蛟背,随小童去往浮游天宫。”
第七十九章 血脉重逢诉前尘
张蓁见这位渡真殿主派竟遣身边童儿来迎自己,心下微微讶异。
此番虽是携得这位真人所需之物而来,但在她眼中,也并非什么重宝,自觉还当不起一位洞天真人这般礼遇。思忖这里缘故,觉得当是对还真观表示好之意。
她出来时也曾得了师命,要设法与溟沧派交好,这也正合心意,于是与汪采薇客气几句,约了后见之期,就欣然上了蛟背。
景游暗暗看了她一眼,只这片刻间,已是转过数个念头,脸上却是笑容不变,微露讨好之色,道:“这畜生不老实,真人千万要站好了。”
墨蛟很不服气,咕哝了几句,但也不敢大声。
张蓁不禁一笑。
景游一拉缰索,墨蛟扭首甩尾,搅起一团浓厚云雾,再轻一耸身,倏尔飞腾,忽忽上去天穹。
到得千丈高空,却见一云壁在上,此蛟一声吼,奋力往上一跃,轰然撞了出去,天地为之一阔,顿见一幢天宫浮于顶上,恢廓浩大,周有灵潮吞吐,罡风呼啸,云海如怒涛一般,波澜起伏,涌动不止,可谓秉至正之清气,聚万里之玄流。
张蓁有过听闻,这座浮游天宫乃是溟沧派开派祖师太冥真人置下,其所处之位,正是那灵眼之所在,不觉观望良久。
这时那墨蛟又猛地向前一窜,耳畔罡流啸声俱皆隐去,再一别首,拖着长长身躯偏下云头,绕着天宫一处侧角转去。
半刻之后,其绕过一处巍峨高阙,望见一大殿,就缓缓而下。爬落在殿前空地之上。
景游先行下来,对她恭敬一揖,道:“真人,且进去吧,老爷在里间等着你。”
张蓁并未因他是一名侍候人的童子而有所轻看,郑重道一声谢。下了蛟鞍,就往玉阶之上行去。
很快到了殿门前,还未到得里间,心中却忽然涌起一股奇异之感。
她摇了摇头,略定心神,移步向内。百多步后,到了殿内,抬头一看。见殿上坐有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道人,然而她这一眼下来,不觉攥紧了衣袖,怔怔凝注其面,久久不言。
张衍含笑言道:“小芽儿,莫非不认得为兄了么?”
张蓁听得他唤出自己乳名,哪还不知殿上在座之人就是自家亲兄。
悠悠数百载岁月,寻常人早成一坯黄土。然而她身为修道人,对过往之事却是历历在目。仿在昨日一般,霎时万般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秀眸微红,轻声道:“果是大兄么?”
张衍听她虽轻轻这一声唤,但却是真情流露,其中既有惊喜欢悦。又有委屈酸楚,更有几许抱怨亲昵,仿佛在责怪自己为何如许久也不来寻她,心下也是一阵感叹。
他对前身之事,实则不甚在意。不过既承此身,自也接下因果,当年用了寻脉之术后,也曾去往二弟张展处探看了一回。
但这位小妹却是不同,当年只略莫感知到其也是修道中人,并不知晓其身在何处。
那时他自家道法未成,玄门两家之中,还有不少对头,也无暇出去找寻,待真正听得张蓁名声,还是在韩王客出使还真观,求取《降魔宝典》之时,不过天下名姓相同者甚多,也难知是否一人,更不好贸然相认,这才拖了下来。
他一指身前席座,招呼道:“小妹,且到为兄近前来坐。”
张蓁毕竟修道人,很快把心神持定,道:“兄长当面,请受小妹一礼。”
张衍伸手拦住,温声道:“我二人本是至亲,些许礼数,能免则免吧。”
张蓁认真道:“小妹听兄长的。”言毕,她款步来至张衍身前坐下。
张衍看她几眼,感叹道:“你我兄妹分别数百载,而今再聚,不想已俱入道途。”
张蓁轻声道:“小妹原先听得溟沧派中有一位真人名讳与兄长一般,心下也曾有过猜测,不想真是大兄。”
张衍道:“当年祖父去云州上任,路上遇蒙面强人劫道,你与二弟俱是失散,后来祖父收拾人手,遣人追寻无果,本以为你二人已是遭劫,后来为兄用了寻脉之术,才知你与二弟尚在人世。”
张蓁秀眸一亮,喜道:“二兄也是逃得性命么?不知二兄又身在何方?”
张衍道:“为兄当年也曾去探望过二弟,他虽为一方之主,却无我二人缘法,这数百年过去,应早已是不在人世了。”
张蓁微觉黯然,他们兄妹三人乃是一母同胞,感情甚笃,她犹记得两位兄长待自己都是极好,常想着法子带着自家出去玩耍,为此不曾少了家法责罚,未想突如其来一场分离,就是数百年故去,其中一位,更是天人永隔。
她美目投来,问道:“兄长既随祖父赴任,不知又是如何入道的?”
张衍现下还不便将周氏之事说与她知道,故只言祖父故去后,自家因一事看破尘世,故来山中求道。
虽他只寥寥几语,听着很是平常,但张蓁自家便是修道人,知晓修道此途何等之难,自家兄长能自那许多惊才绝艳的同辈之中脱颖而出,走至今日这一步是何等不易,背后不知要经历多少困苦磨难,争斗杀伐。
张衍微笑道:“不说为兄之事,倒是小妹你,又是如何拜入庞真人门下的?”
张蓁自不隐瞒,将以往之事详细道出。
原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