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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澜依被废去了武功?”凌汐涵惊诧,“她不是五大长老的传人之一么?”
木妍止步,轻轻笑着回过头来。
“所以,足可见公子对你有多用心。”
凌汐涵不说话,木妍微笑着走了出去。
凌汐涵坐在斜倚窗前,直到天明。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嶂凌苍苍。
奔流不息的瀑布汇聚成一条湖,湖的周围是连绵不断的山峰。湖水碧绿,清澈见底。无风的时候,水平如镜,朵朵白云,青青山影倒映于湖面,山光水色,融为一体。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水中穿梭,好像是在崇白云之间游动,使人仿佛置身于仙境。
站在湖边,落天祥目光遥望晴川瀑布。
“过了这条湖,就进入无忧城的都城了。”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
落天祥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梦姑娘为何终日带着面纱?”
白衣女子眼眸清冷如月,望向远处霞光如血。耳边回想起那人的话。
“从今天开始,你不能让任何人看清你的容颜。”
她闭了闭眼,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姑娘?”落天祥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动,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他曾询问过她的身份,她只让自己称呼她为梦姑娘,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白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无忧城守卫严备,三日后就是城主大婚,只有趁机装作百姓混进去。”
落天祥垂下眼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白衣女子转眼望向天边,“萧霆轩只怕已经到达无忧城了。”
落天祥一震,他还是晚了一步吗?
白衣女子突然轻轻而笑,“不知道闻名天下的‘绝世双骄’为一红颜大打出手,是何场景?”
落天祥眼神有些冷,“姑娘与映波有仇?不然何故如此幸灾乐祸。”
白衣女子眼眸如刀锋,夹着痛苦的冷意。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淡然如水。
“我早已没了仇恨的资格。”她清冷的声音带着莫可名状的悲凉与自嘲。
落天祥皱了皱眉,“梦姑娘似乎有心事。”
白衣女子眼角转冷,“与你何干?”她一拂袖,冷然的走开。
哎~
身后传来女子的叹息声,落天祥转头,抱拳礼貌询问。
“冰云姑娘,你家小姐到底是谁?”
冰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不知。”
落天祥有些诧异,却也知道冰云并未说谎。这梦姑娘神秘得很,她身边的侍女好像比她更神秘。
夕阳渐落,天际一片橘红色的光彩照耀大地。无忧城辉煌的城堡在夕阳的斜照下泛出金色的银辉。远处碧湖粼粼,波光徐徐,不时一只大雁飞过,惊起湖面涟漪散开,久久不能平静。连带着映在湖水的夕阳,也晕了开来。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形容得,莫过于此吧。
深秋的季节最是寂寥,可无忧城仿若四季如春,花园里花红白绿,蜂蝶起舞,好不热闹。
凌汐涵呆坐在亭子里,有些发神。
“夫人”身后有婢女轻唤。
“何事?”凌汐涵头也没回,只淡淡问了句。
“赵姑娘来了。”
凌汐涵一顿,自赵欣月那晚受伤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她。如今不过几天,她的伤就好了吗?无论怎么样,上次赵欣月也救了她,她理当感恩。
回过头来,便见那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的柔美女子,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兰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花瓣,下摆是冰蓝色的,胸前是银白色宽片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明媚的眸子如水般清透温柔。缓缓一笑间,便如清泉流过,令人被觉温暖。
“郡主。”赵欣月已经来到她面前,含笑的看着她。
凌汐涵嘴角亦挂着浅浅笑意,“你的伤好了?”
赵欣月笑意清浅而温柔,“已经大好了。”
凌汐涵目光微闪,“那晚,谢谢你。”
赵欣月坐到她身边,“真的谢我?”
凌汐涵扬眉,“自然,我凌汐涵向来恩怨分明,你救了我,我自是感激。日后你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定当万死不辞。”虽然她自认并非什么大仁大义的好人,但是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别看他们做杀手的狠心冷情,却也最是有情有义。
赵欣月浅笑低首,额前一缕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眼底的黯然之色。
“不用万死不辞,你若真想谢我。”她抬起头来,眼眸认真而祈求的看着凌汐涵。
“就与公子好好在一起。”
凌汐涵眼眸微冷,又听得赵欣月语带叹息道:“公子这一生看似风光无限,却也最是寂寞孤独。”她仰头,微微闭了眼睛,感受着细微的风拂过面容,嘴角笑意涩然而悲悯。
“你大概很奇怪,那日百里将军为何宁愿舍弃自己最喜爱的小女儿,而不联合四大家族奏请公子诛杀于你。”
凌汐涵微微眯了眯眼,眼神犀利而凌厉。这确实是她最为疑惑的地方。
赵欣月淡淡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
“这,便是答案。”
随着那画卷慢慢展开,露出那张熟悉的倾世之容,凌汐涵的眼眸不自觉的睁大。画中女子明眸善睐,凝脂堆雪,香筛妍丽,娉婷生姿。眼眸如水般清澈,如雪般纯粹,唇若樱桃,纤纤玉指,窈窕丰盈。银白色的纱衣随风轻轻的飘动,一跟丝带系在纤细腰间,上面没有装饰,显得优雅,似乎在泛着淡淡的银光;银白色掺着冰蓝色的及膝的长发,如同瀑布。微风吹来,发丝随风轻扬,站在琼花丛中,翩然若仙。没有化妆也嫩嫩的洁白的如水晶的脸颊,显得娇小可爱,樱花瓣般粉嫩、性感的嘴唇,若有若无的微笑,倾国倾城!
凌汐涵紧紧盯着画中的女子,那张脸,分明就是她。
只是——
她眼眸移到旁边的题字上:
惟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
年年后土祠,独比琼瑶贵。
中舍霰冰芳,外围蝴蝶戏。
荼蘼不见得,芍药惭多媚。
扶疏翠盖圆,散乱珍珠缀。
不从众格繁,自守幽姿粹。
尝闻好事家,欲移金毂地。
既违孤洁情,终误栽培意。
洛阳红牡丹,适时名转异。
新荣托旧枝,万状呈天丽。
天工借颜色,深淡随人智。
三春爱赏时,车马喧如市。
草木禀赋殊,得天岂轻议。
我来首见花,对月聊自醉。
字迹笔锋锐利而潇洒,却又带着浓厚的笔墨,像是在寄托思念之情。无论是字,亦或者那副仕女图,每一笔每一划,都及其认真而细致。这首诗不仅写出了琼花的美态,更是将它与百花相比,别有独特之处,可见此人有多钟爱琼花。亦或者,是因为人,才爱花。
那女子固然有倾国之容,然,诗人对其倾注的感情,更是将她绝美的轮廓和神态都描绘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眼望之不觉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凌汐涵望着这幅画,目光紧缩,骤然回过头来,凌厉逼人的目光直直看向赵欣月。
“这是何意?”
赵欣月望着画中女子,神色有片刻的迷茫跟呆滞。
“这幅画,乃是欧阳氏老祖宗欧阳闵所画。画中女子,便是百年前的琼花仙子。”她目光缓缓落在凌汐涵脸上,带着莫测的深意和苦涩的叹息。
“欧阳家祖训,唯有城主和四大家族族长,才能看见这幅画。并借此告诫历代欧阳氏子孙,倘若哪一日琼花仙子转世,作为无忧城继承人,必须娶之为妻。公子的祖父,也就是无忧城第六届城主欧阳鸿看出其子其心乱,不可当大任,遂未将这幅画展示,只谆谆告诫四大族长。是以,公子之前也为得知。”她顿了顿,语调轻柔。
“那晚,四大将军见到你的容颜,自然就想起了画中的琼花仙子。你是琼花仙子转世,是无忧城的希望。所以,无论公私,百里将军必须舍弃女儿。”
凌汐涵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嘴角噙起一丝自嘲的冷意。
“呵呵…原来我这么有价值啊。”
赵欣月默然望向远方,忽而说了一句。
“是不是所有在最开始有目的接近你的人,你都忽略他们的真心?那么…萧霆轩呢…”最后一句,她说得特别轻柔,若一律青烟,风过,无痕!
凌汐涵却陡然眼眸如电,“你说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赵欣月垂眸一笑,“没什么。”她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凌汐涵静默凝思,赵欣月的话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她隐藏心底无数的疑惑和不安。她心头隐隐作痛,萧霆轩,你当真是怀有目的接近我的吗?那么皇后呢?她是否知道?
绿波平湖,遥望晴川,芳草萋萋,形容的,恰似此刻欧阳痕的心情。他站在湖边,湖的对面,便是那女子居住的地方。
身侧,衣衫鬓影,香风袅袅。
“公子可是怪我自作主张?”她望着眼前丰神如玉的男子,眼中隐隐有着疼痛。
欧阳宸沉默着,目光近乎飘渺。
良久,他转身离去。赵欣月望着他的背影,绝代风姿,却也寂寞孤独。她眼中隐含的泪光几乎破碎而出。回头望向那仿若置身云雾缭绕仙境下的景致楼阁。住在那小楼的女子是何其有幸,可是尹人无心,锁住的,也不过是躯壳而已。
方才她那番话并非胡言乱语,萧霆轩表面温雅如仙,实则心机深沉如海。他做每一件事有一定的目的,虽说凌汐涵的母亲和皇后是结拜姐妹,萧霆轩自幼对凌汐涵也不错。不过萧霆轩离宫十年,再加上他本就冷心冷情的性子,怕是再深的情感也淡忘得差不多了吧。又如何会在回宫后的第一时间就去看望凌汐涵?所以,他一定是带有某种目的而去的。
从前妹妹痴恋萧霆轩,她屡次劝解无用,才会任由妹妹在琼华宴上明目张胆的挑衅凌汐涵。
到最终——
哎~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落寞的往回走去。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一道单薄削瘦的身影徒步走到湖边,看那水波粼粼,月色柔软与湖水接连一线,恍若璧光霞影,华光璀璨。湖面上白荷静静盛放,巨大的荷叶若小舟,承载着如荷花仙子,娉婷而立。
“哥。”一道轻柔婉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肩上一暖,羊皮毛绒的披风已经披在了肩上。
百里秋潭回过头来,看着女子在月下娇美脱俗的容颜,微微一笑。
“夜深了,还不睡么?”
百里秋容浅浅一笑,“大哥不也如此?”
百里秋潭静默,百里秋容垂眸,声音有些低哑。
“哥,三天后,他就要成亲了。”她望着湖面,美丽的眸子盛满了哀伤,语气也是说不出的凄婉和忧愁。
百里秋潭心口一痛,是为妹妹,也是为自己。他沉默了,百里秋容也沉默着,一时间兄妹两人站在湖边,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百里秋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容儿,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