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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尔江阿冷哼一声:“爷的话你没听到?”
苏长定连声答应,将回神哭喊的陈氏拖了出去。
金氏、刘氏、吴氏把陈氏恨了个半死,事到如今就算想表衷心也没机会了,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各自的屋里闭门诵经,较之往前更添了十倍的诚意。
不只是不是所居之地的愿力太大,书雪昏睡了二十多天,终于在儿子满月的前一日醒了过来。
书雪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听到孩子的哭声,睁眼看到雅尔江阿的身影晃来晃去,轻声唤了声:“爷。”
雅尔江阿一震,转头猛擦了几下双眼,终于反映过来自己不是在梦中,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床前:“雪——福晋,你醒了!”
书雪被雅尔江阿抓的手疼,见他情绪激动也没有见怪,指着襁褓问:“孩子?”
雅尔江阿忙把怀中的婴儿抱给妻子看。
书雪气力不济,勉强挣扎着起身,看着孩子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忍不住俯身轻轻亲了儿子一下。
雅尔江阿心情大好,因笑道:“福晋,你要再不醒,连咱们儿子的满月都赶不上了。”
书雪一怔:“我睡了这么久?”
“到明天刚好满一个月。”雅尔江阿假意嗔道,“这小子淘的很,哭起来惊得我脑仁疼,你再不醒我这当阿玛的非被他折腾出病来不可。”
书雪看着卧房中的摆设就将最近一个月的情形猜了个大概,虽是如此,仍有些不敢置信:“爷和孩子一直在这儿?”
雅尔江阿别过脸:“原本不想让他烦你,只是舅兄说母子之情血浓于水,说不准被他吵一吵你好的更快,我寻思着有理,又怕让奴才在这儿伺候多有不便,便一块儿挪过来了。”
书雪颇受感动,以雅尔江阿的身份,能做到这般地步绝属不易,或许是她过于苛求了。
正待说话,原本打算进来请问晚膳的侍墨见到眼前的情景失态的叫了出来:“格格醒了!格格醒了!”
见到跑出去传讯的侍墨,书雪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是被我这个做主子的酿坏了性子,如今个个无法无天没规矩!”
雅尔江阿倒不以为忤:“她是高兴,种善因得善果,福晋的几个丫鬟都是好的,对你可称得上是赤胆忠心。”
被忽视的胖娃娃不高兴的哼唧了一声,惹得书雪一笑,轻轻拍了他几下:“难怪让额娘吃了这么多苦,瞧瞧你,好东西吃得太多,都该减肥了!”
雅尔江阿笑道:“他出生时足足八斤(约合四千八百克),可是不得了呢。”
书雪默算了一下,戳着儿子的嘟嘟脸轻轻摇头:“还真是富态。”
这时,外面一阵响动,以穆尼为首,叔侄几个你推我挤的拥了进来,后面跟着的金贝连蹦带跳叫得欢实。
霎时间,简亲王福晋的卧房变成了议事的朝堂,你一声“嫂子”我一声“额娘”外带时不时插一句“汪汪”,可称得上热闹至极。
虽然感到疲乏,书雪还是一一询问了几个孩子的起居,雅尔江阿恐妻子劳累,恰巧胖娃娃醒了,索性发话撵人,书雪舒了一口气,又许诺穆尼、永焕明日不必读书认字,爷儿俩方不乐意地领着永叙走了。
因已入夜,书雪并没派人去完颜府报讯,用过晚膳就早早歇下了,雅尔江阿仍歇在软榻不提。
昏迷这一月,书雪不知道耗用了多少天材地宝,虽不曾正有寝食,倒并未见十分消瘦,加之是产妇,外表看来和孕前相差无几,唯一感到不适的是近一月不曾梳洗,全身上下极为难受,好在一觉睡出了月子,第二天早上便迫不及待的洗了个热水澡。
最先得到消息的完颜府几乎是倾巢而出,见书雪大安,太太高兴的直掉眼泪,连万吉哈都分外激动,除了“好”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雅尔江阿适逢双喜,加赏半年月例,王府上下人声鼎沸,个个称佛不已。
闻知女儿洗了澡,太太不免责怪书雪:“你是产后病症,应该坐全双月子,怎么就如此马虎?”转头骂精奇嬷嬷,“叫你们在这伺候是为的什么?主子不懂就罢了,难道你们也不清楚其中的险处?”
众仆婢唯唯告罪,不敢争辩半句。
书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见太太动怒,笑着解释:“却是我疏忽了,您放心,我并曾受凉。”
万吉哈笑道:“雪儿刚醒,今儿又是咱们大外孙的满月,你就不要生气了。”
“你们哪里懂得这个?”太太稍减怒气,又问雅尔江阿,“可向宫里报喜了不曾?”
雅尔江阿顺势接过话题:“一大早儿就派人去了。”
万吉哈现在看雅尔江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絮叨着大外孙要起什么乳名是好,永庆弟兄也从旁起哄,太太纵有十分火气也不好发作,只得跟着书雪看孩子去了。
☆、一五九、机阱攒蹙非虚幻
一五九、机阱攒蹙非虚幻
书雪虽只在正院迎客,并不妨碍她会带来轰动效应,因请帖是提前两三日就发出去的,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她已苏醒,如今见正主已康复,赴宴来宾大呼得计,纷纷近前向书雪道喜。
整个简亲王府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有恁样的福晋坐镇,即使是看门的小厮较之别府也要高人一等,且看自家爷宠七阿哥的劲头,摆明了王府的将来就在这位还只会呼呼的小爷手上,哪个会不尽力周全?即使是永焕母家瓜尔佳氏,到了如此地步也只能暗叹外甥无福,送上贺礼强颜欢笑。
书雪哪里有心思计较旁人的想法?一意陪着众家福晋逗儿子去了,虽是四月开春天气,府里仍旧烧着地龙,倒不必担心孩子受凉。
过得一时,抱琴请命开筵,书雪左右巡视,因问道:“十二福晋还没过来?”
五福晋叹息着摇摇头:“他们府上的二阿哥前几日没了,十二弟妹伤心的跟什么似得,她又有身孕,听说昨儿个还叫了太医呢?”
书雪大惊:“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抱琴回道:“阿哥是十四没的,如今还未过头七。”
书雪脸色黯淡:“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皇子、王爷府邸每年夭折的幼儿决不在少数,之所以觉得不快还是冲着“嫡出”两个字,在座的各家福晋大致清楚她的想法,忙拿着小阿哥转移话题,五福晋深悔多嘴,也开解书雪:“你那时虽还睡着,姑妈却把张大夫派过去看了,这也是十二弟妹的命。”
书雪心下稍安,起身邀请客人入席。
都知道威名赫赫的简亲王福晋护短,小小婴儿被长辈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当额娘的几乎都要相信自己的孩子不同凡响了,移过视线注意到胖娃娃睡的流口水,不免觉得好笑:长得是讨喜,可好像也没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程度吧?
气氛正好,苏长定进来请示:“福晋,爷命奴才抱小阿哥出去给贵客们瞧瞧。”
书雪点点头,吩咐奶嬷嬷跟着照看。
洗三时有幸瞻仰小爷尊荣的全是女眷,且那会子都是强颜欢笑,哪有心情把精神聚焦到他身上?这回儿完全不同,看佛面夸僧面,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讨巧卖乖烧热灶在座诸位哪个不是高手?雅尔江阿毫不在意,心安理得的指派了丫鬟替儿子收见面礼,依旧呼呼的娃娃在奶嬷嬷怀中晃了一圈,立时为自己攒下了几千两体己。
宴席未时方散,宾客陆续告辞,最后只留下五福晋与胤禟夫妻不曾离开,他他拉氏把折子还给书雪,因笑道:“皇祖母不用辛苦了,七阿哥还得靠你这个当额娘的照顾。”
书雪称谢不已。
胤禟眼中带笑:“可惜让爷少了贪墨巨款的机会。”
在数日前,抱琴曾拿着信找到皇九子府,胤禟把信收下了,但契约还教她带了回来,只说等到书雪当真不起再提,现在看来果真少了一层麻烦。”
“等过几日小妹亲备馔蔬单请表哥过府道谢。”胤禟的用意书雪心中有数,自是十分感念。
雅尔江阿听的云山雾罩,尚不知妻子瞒着自己为儿子下了先手。
起更时分,安总管进来请示:“明儿该是十三爷府二格格的满月宴,不知爷和福晋怎么安排?”
书雪毫不思索:“十三福晋以皇孙女之尊两番谦让七阿哥,王府决不可失礼,二格格的满月礼厚加三成,届时我与爷亲往道喜。”
雅尔江阿没有反对,为着自己的小儿子,十三福晋将女儿的洗三、满月都延后一日,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有所表示。
胤祥深得帝宠,二格格又与皇祖同辰,满月宴的排场虽不及简王府的七阿哥,却也称得上“铺张”二字,书雪与兆佳氏同日为母,妯娌二人又添了一丝渊源,说笑间不免更多了三分亲近。
虽然自恃强壮,书雪倒没自负的认为有铁打的身子,参加完二格格的满月宴休息一日后方入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自是十分欢喜。
聊着书雪逢凶化吉,太后忍不住把话题转到十二福晋身上:“你若得便就去瞧瞧她,可怜见的,阿哥都快周岁了!”
书雪亦觉伤感:“您便不说,我也要去的,阿哥的洗三还是我主持的,万万没料到他和十二弟妹这般没缘分。”
“好在她又有了身孕,总算是个盼头。”太后叹了口气,因又问道,“咱们阿哥好么?等他再大一些你就抱他进来让我瞧瞧。”
书雪想到那位尚在自己屋里睡的昏天暗地的胖娃娃眼角直抽抽:“很好,只是胖了些,我还想着给他节食呢。”
太后被书雪的话逗笑了:“哪个当额娘的不盼着儿子富态些?不许你苛待咱们阿哥,我时时派人去看,若瘦了些可是不依的。”
书雪不过是玩笑话,听了太后的嘱咐欣然答应:“有您疼他,我便是想怎么样也不能了。”
因为康熙有言在先,胖娃娃的父母只能从乳名上下工夫,恰巧满月时王府门人贡进了几篓螃蟹,书雪把能看不能吃的仇记在儿子身上,干脆称呼他为“小螃蟹”,孩子尚小,不牵扯到尊严和人格问题,当娘的乱叫也不会受到抗议,做爹的要正经许多,虽然起的几个名字都被妻子KO掉,到底还能上得了台面,争执半天没结果,最终决定等大名赐下来再说。
不管怎么说,书雪终于有了生活的重心,看着在睡梦中COSS螃蟹吐泡泡的儿子只觉得一片柔软,有前面的惯例,精奇嬷嬷并未请示专门开辟育婴房,孩子也就仍然养在正院的卧房中。
母为子则强,书雪看着来逗弟弟玩的永焕兄弟不是没有感慨,悠车里的“小螃蟹”是王府中仅次于永焕的第二顺位接班人,永叙的额娘又跟自己有那样一段恩怨,兄弟之间如何相处绝对是一个大问题。算计掉永焕的袭爵资格抑或是养废永叙?书雪自忖没有那副心肠。
雅尔江阿心中偏向永焕多一点儿,但在立嗣问题上,他还是希望能得到岳家的谅解,有着不良前科的简亲王纠结一番后最终决定向妻子如实坦露心迹。
书雪委实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还是早早说开的好。当即向雅尔江阿表态:“长幼之分不容混淆,只要永焕将来能关照好他们姐弟,何必为了一个爵位疏离手足情分!”
雅尔江阿颇为激动:“福晋放心,我一定不会委屈咱们儿子。”
书雪调侃道:“爷还是看直了妇人心境,你就不怕我说一套做一套?老话怎么说的,‘后娘的心,马尾蜂的针’,亲王爵位可不是千把两银子的事儿。”
“福晋从来不是